第 7 章 木剑与笑靥:山野间的心动微光-《青铜花开,执子之手》

  正午的太阳像团烧得正旺的炭火,把青铜部落的训练场烤得滚烫。尘土被风卷着四处飞扬,落在武丁那顶“特制头盔”上——说是头盔,其实是用破旧兽皮缝了几块碎青铜片拼凑而成,边缘还耷拉着几根线头,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武丁双手握着木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粗糙的木纹。他学着部落战士的样子摆出姿势,可手臂僵硬得像两根木棍,挥剑时更是带起一阵乱风,连脚下的草屑都没扫动几根。不远处,妇好倚着一根青铜长矛,矛尖映着日光,她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眼神里满是戏谑。

  “看!我的‘秋风扫落叶’剑法!”武丁又挥了一记剑,差点没稳住重心,却还硬撑着喊得响亮,“是不是颇有大将风范?等我练熟了,保管能斩妖除魔!”

  对面与他对练的奴隶甲忍着笑,轻松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他毫无章法的攻击:“公子…您这剑法,不像是斩妖除魔,倒像是在赶院子里的鸭子,乱扑腾。”

  武丁脸一红,赶紧收了剑,却还嘴硬地一本正经解释:“你懂什么!这叫‘虚实结合’!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这是在迷惑敌人!”他说着转身想摆个更威风的姿势,没承想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头盔也滚到了一旁,露出乱糟糟的头发。

  这一下,妇好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她笑得肩膀都在抖,手里的青铜长矛跟着晃悠,矛尖的影子在地上跳来跳去。武丁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想抱怨,抬头却撞见妇好的笑容——阳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极了春日里融化的冰雪,明媚又温暖。

  武丁看愣了,刚才的窘迫瞬间被抛到脑后,他忽然放轻声音,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深情:“原来你笑起来,比青铜熔炉里的火花还耀眼。”

  妇好的笑声戛然而止,耳尖“唰”地红了,像是被炭火烫过。她慌忙收起笑容,举起青铜长矛作势要打:“少贫嘴!再不好好练剑,今晚就让你去睡铜矿洞,跟蝙蝠作伴!”

  黄昏时分,夕阳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橙红色,云朵像是被点燃的棉絮,飘在山头。武丁和妇好背着竹篓,在部落后山的树林里寻找草药。山林里的藤蔓缠绕在树干上,时不时就会缠住武丁的脚——他走得急,又总忍不住盯着妇好的背影,好几次都被藤蔓绊得踉跄,活像个被线操控的笨拙提线木偶。

  “这藤蔓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武丁蹲在地上,费劲地扯着缠在小腿上的藤蔓,叶子蹭得他腿上发痒,“专门挑我下脚的地方长,诚心跟我作对!”

  妇好无奈地蹲下来,帮他解开藤蔓上的倒刺,嘴里嘟囔着:“是你走路不长眼,总盯着别处看,还怪藤蔓?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天黑,你就能被藤蔓捆成粽子。”

  武丁看着她低头认真解藤蔓的样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发间,竟觉得心跳快了几分。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狡黠的温柔:“我眼里只有你,哪还看得见藤蔓?”

  妇好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用力扯了一下藤蔓,武丁疼得“哎哟”一声,趔趄着往后退了半步。“油嘴滑舌!”她瞪了武丁一眼,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连耳根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响动从草丛里传来。一只浑身是伤的小鹿突然窜了出来,它的后腿流着血,跑起来一瘸一拐,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紧接着,几声恶狼的嚎叫从身后的树林里传来,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令人胆寒的凶狠。

  妇好立刻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刃闪着冷光,她刚想上前护住小鹿,武丁却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自己举着之前练剑用的木剑挡在前面。他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音,却还是硬撑着喊道:“别怕!有我在!我这‘秋风扫落叶’剑法,刚好拿狼练练手,保准把它打跑!”

  妇好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想把他拉到一边:“你这木剑连兔子都吓不跑,还想打狼?快让开,别伤着自己!”

  可没等她说完,那只恶狼已经从草丛里扑了出来。它的眼睛泛着绿光,獠牙露在外面,朝着武丁猛扑过去。武丁吓得赶紧闭眼,胡乱挥了一下木剑——谁知道这一剑竟误打误撞,正好戳中了狼的鼻子。恶狼吃痛地嚎叫一声,夹着尾巴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小鹿怯生生地走到武丁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道谢。武丁惊喜地睁大眼睛,低头看着小鹿,语气里满是得意:“看到没?我就说我这剑法有用吧!而且我与这小鹿心有灵犀,它定是知道我心怀慈悲,才主动来亲近我!”

  妇好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是它觉得你比狼还笨,懒得咬你。”话虽这么说,她却悄悄往武丁身边挪了挪,眼神里多了几分柔软。

  夜幕彻底降临,部落中央的篝火熊熊燃烧,火焰噼啪作响,把周围的人影拉得长长的。族人们围坐在篝火旁,有的喝酒,有的吃肉,还有人唱起了古老的部落歌谣,笑声和歌声在夜空里回荡。

  武丁和妇好坐在角落的石头上,分食着一块烤得香喷喷的野猪肉。肉皮烤得金黄酥脆,咬一口满是油香,武丁撕下一块递到妇好嘴边:“你尝尝,这烤肉比我在王宫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妇好咬了一口,挑眉看向他:“是因为不用担心中毒?”

  武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苦笑了一声:“在王宫,吃饭就像上战场,每一口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后妈在菜里动手脚。哪像现在,有你在身边,就算吃野菜都是甜的。”

  妇好愣住了,她看着武丁眼底的落寞,心里忽然软了下来。她没说话,只是悄悄往武丁身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一起,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驱散了夜晚的凉意。远处族人的歌声还在继续,那是一首古老的情歌,歌词里唱着对爱人的思念与守护。

  武丁侧过头,看着妇好被火光映红的侧脸,轻声说道:“妇好,等有一天,我定要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看更广阔的天地,去看草原上的牛羊,去看海边的日出,执你的手,看遍世间所有的繁华。”

  妇好的脸颊绯红,她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会说大话…先把你的木剑练利索了再说吧。”

  武丁笑了,妇好也笑了。两人相视而笑,火光映在他们眼里,像藏着星星。就在这时,一只萤火虫从草丛里飞出来,慢悠悠地落在武丁的指尖,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仿佛点亮了他们心中对未来的期许,也照亮了此刻彼此眼中的温柔。

  晨雾像一层薄纱,轻轻笼住青铜部落的水塘。水面静得只剩下偶尔泛起的涟漪,那是鱼虾在水下穿梭的痕迹。几个衣衫打补丁的村民蹲在浅水区,手里握着简陋的骨叉,一次次徒劳地往水里戳——骨叉入水的声音单调又沉闷,半天过去,叉尖上连条小鱼苗都没挂住。

  武丁卷着裤腿,赤脚踩在软乎乎的淤泥里,泥浆没过脚踝,凉丝丝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他手里举着个奇怪的器具:几根粗树枝弯成弧形当骨架,上面密密麻麻缠着藤蔓编织的网眼,看起来算不上精致,却透着股新鲜劲儿。妇好抱着双臂站在岸边的草地上,目光落在那“怪东西”上,嘴角勾起几分不屑的弧度。

  “唉,今天怕是又要空手而归了。”村民乙直起身,擦了把额角的汗,声音里满是无奈,“家里的娃还等着吃鱼汤呢,这可咋整?”

  武丁听见这话,立刻举起手里的器具,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声音清亮:“大叔,试试这个!这叫‘渔网’,我照着王宫藏书里的图样改良的,用它捕鱼,效率能翻好几倍!”

  “就凭你这几根破藤条?”妇好嗤笑一声,挑眉看向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我们部落用骨叉捕鱼几十年了,你这破网能比骨叉有用?别到时候网不到鱼,还白费力气。”

  武丁没反驳,只是笑着招了招手,让几个村民跟着他走进水里。他站在水塘中央,手臂用力一扬,渔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哗啦”一声落入水中,溅起细碎的水花。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他喊着号子,和村民一起往上拉网——网刚露出水面,就传来一阵“扑腾扑腾”的声响,十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在网里挣扎,鱼鳞在晨光下闪着银光,有的鱼甚至差点蹦出网外。

  “天啊!这么多鱼!”村民们瞬间激动起来,围着渔网欢呼,原本愁苦的脸上满是惊喜,“这下好了,家里的娃能喝上鱼汤了!”

  武丁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笑得格外灿烂:“这还只是小试牛刀!”他指着水塘深处,眼里闪着光,“我们可以在这边挖个深水塘,多做些渔网,再养些鸭子和鹅。等过些日子,保证大家顿顿有鱼吃,再也不用为没粮食发愁!”

  到了正午,部落的空地上热闹起来。竹条、藤蔓和兽皮堆了大半片地,武丁蹲在中间,手里拿着藤蔓,手把手教村民编织渔网。他的衣袍上沾着不少泥浆,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讲解着编织的诀窍。

  “这里要交叉编织,每两根藤蔓都要拉紧,这样网才结实,不容易被大鱼挣破。”武丁一边说,一边放慢动作,让旁边的村民看得更清楚,“大家别怕学不会,我也是照着书现学现卖的,多练几次就熟了。”

  村民丙拿着藤蔓,跟着武丁的动作比划,学了半天还是有些笨拙,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公子,你教得真细致,比我们部落的老工匠还有耐心。换了老工匠,早该骂我们笨了。”

  “慢慢来,谁刚开始学都这样。”武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继续教,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低呼。原来是一位老人编织时不小心被竹条划伤了手,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来,染红了手里的藤蔓。

  武丁立刻起身,快步走过去,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小撮晒干的草药——这是他之前和妇好一起采的,有止血的功效。他小心翼翼地将草药嚼碎,敷在老人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兽皮条轻轻包扎好。

  “老人家,伤口别沾水,每天换一次草药,过几天就好了。”武丁的声音放得很轻,语气里满是关切。

  老人紧紧握住武丁的手,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哽咽:“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啊,比我们的亲人还亲!”

  不远处,妇好原本只是冷眼旁观,可看着武丁耐心教村民编网、细心帮老人包扎的样子,她眼神中的不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她犹豫了片刻,不自觉地走上前,拿起一旁的竹条,帮着分发编织材料,动作虽有些生硬,却没了之前的抵触。

  黄昏时分,夕阳把水塘的水面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橙红色,波光粼粼的样子格外好看。水塘边,武丁和村民们正在合力修建堤坝——他们要把水塘的边缘加固,这样既能存住更多水,也能防止鱼虾逃走。武丁扛起一块沉重的石块,脚步有些踉跄,手臂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却还是咬牙往前挪。

  妇好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武丁手中的石块,语气依旧生硬,却少了几分尖锐:“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学人家扛石头?别把腰闪了,到时候还得我抬你回去!放着我来!”

  武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嘿嘿笑了起来,擦了把脸上的汗:“有妇好将军帮忙,这堤坝肯定坚不可摧!以后就算下大雨,也不怕水塘漏水了。”

  两人并肩站在堤坝边,一起搬运石块。武丁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湿滑的泥土,身体猛地往前倾,眼看就要摔倒。妇好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武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有些闪躲,说话都变得结巴:“谢……谢谢啊!要不是你,我肯定摔成泥人了。”

  妇好赶紧别过头,耳尖悄悄泛红,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哼,别误会,我只是怕你摔死了,没人教大家编渔网、修堤坝!”

  武丁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远处,部落里的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来饭菜的香味,还夹杂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两人一起望向部落的方向,看着眼前忙碌却充满希望的场景,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是早已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