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如此景象-《权臣心上雪》

  “爷,怎么了?”

  潮生看着自家主子像根木桩似的,直愣愣地杵在县衙外的路中央,眼神还死死地盯着某一个方向,不由得上前困惑地询问。

  萧景珩哪里受过这等待遇?

  以往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内宅,那些女人哪个见到他不是像蜜蜂见了糖,削尖了脑袋往上扑?

  他早已习惯了成为视线的焦点,被仰望,被追逐。

  可这个沈俸雪……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滋味,像一团湿冷的棉花堵在胸口,让他郁闷异常,甚至比在朝堂上与政敌唇枪舌剑还要憋闷。

  “没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生硬地吐出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回去了!”

  说罢,萧景珩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另一边,沈俸雪将最后一串铜钱发给了作证的村民。

  樱桃走到她的身侧,一边替她擦拭额角的薄汗,一边不解地小声问道:“姑娘,奴婢方才瞧见王爷来了,还一直看着您这边呢……只是,姑娘为何不搭理王爷呢?”

  沈俸雪抽出一方素净的帕子,擦了擦指尖,唇角勾起浅笑:“没事,他会来找我的。”

  “这男人啊,尤其是萧景珩这种天之骄子,你越是上赶着,他越是瞧不上。

  欲速则不达,要想真正牵住他的心,就务必要保持神秘感,让他觉得你像一团抓不住的云,猜不透,摸不着,他才会将目光真正地投注在你身上。”

  樱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自家姑娘话里的深意,但还是乖巧地没有再多问下去。

  一主一仆,回到了张怀德安排的别院。

  别院清幽,沈俸雪和萧景珩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同一座小楼,恰好就在对门。

  沈俸雪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刻,对面房间里,正心烦意乱地翻着卷宗的萧景珩,立刻警觉地抬起了头。

  他的听力何其敏锐,那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像一根羽毛,精准地撩拨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锐利的眼眸下意识地投向窗外,透过窗棂的缝隙,恰好瞥见那抹玲珑纤细的身影一闪而入,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沈俸雪吩咐樱桃去准备热水和换洗衣物,自己则走到了梳妆台前,开始解下发髻上的珠钗。

  而在对门,萧景珩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那双能让朝臣心惊胆战的眸子,此刻却反反复复地瞟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天人交战。

  去问问她?问她今日在公堂上为何那般大胆?问她为何当众无视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立刻否决。

  他是谁?他是宁王萧景珩!他怎么能主动去找一个女人搭话,还是一个刚刚给了他冷脸的女人?这让他颜面何存!

  可若是不去……他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好奇,就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

  最终,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窗边,将窗户推开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目光紧紧锁定了对面的房门。

  他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细微声响——珠钗被放在梨花木桌面上的清脆碰撞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樱桃提着水桶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很快,对面的房间里亮起了屏风后的烛光,一道窈窕的剪影被清晰地投射在薄薄的窗纸上。

  那道身影正缓缓地解开衣带,外衫从肩头滑落,露出柔美纤细的脖颈与圆润的肩线。她抬起手臂,挽起长发,那优美的弧度让萧景珩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他看得口干舌燥,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该死!他堂堂宁王,竟然像个登徒子一样,在这里偷窥自己的侧妃!

  他恼怒地想移开视线,可那双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开。

  就在这时——

  “啊——救命!”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猛地从对面房间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恐惧,完全不似作伪!

  萧景珩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彻底断裂!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出事了!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浑身煞气暴涨,想也不想,转身便朝着门口冲去!

  “砰——”

  一声巨响!

  沈俸雪的房门被他用蛮力一脚踹开,木屑纷飞。萧景珩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携着一身骇人的戾气冲了进来,厉声喝道:“怎么了?!”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刺客的刀光剑影,而是一室氤氲缭绕的温热蒸汽。

  巨大的浴桶摆在屏风之后,水面上漂浮着娇艳的玫瑰花瓣,满室都是清甜的香气。

  而浴桶之中,沈俸雪正一脸惊魂未定地抱着双臂,半个身子浸在水中。

  热气将她的肌肤蒸腾出诱人的粉色,削肩如玉,肤白胜雪,几缕湿漉漉的青丝紧贴着她光洁的脸颊和脖颈,水珠顺着优美的曲线滑落,没入清波之下。

  她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破门而入、满脸杀气的萧景珩,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吓和眼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而在她的视线旁,浴桶的边缘上,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正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它的长腿。

  空气,瞬间凝固。

  萧景珩满身的杀气僵在脸上,看着眼前的香艳景象,又看了看那只蜘蛛,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只剩下袅袅的水汽,和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啊!”沈俸雪失声道。

  萧景珩意识到什么,连忙地转过身去。

  “抱歉……抱歉……”他怎么也没想到房中竟是如此香艳的景色。

  “王爷……我怕……”沈俸雪现在更怕的是她面前的大蜘蛛,走光不走光的倒还是其次。

  她从小就怕什么小昆虫之类的,此刻他可是一动不敢动。

  萧景珩无奈转过去身:“得罪了!”

  一掌将那只小蜘蛛击毙,然后随之而来的还有木桶的破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