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黑暗中的窥视者-《救赎莫问天》

  祭坛上方的空气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夏天迈出的右脚尚未落地,整条腿的肌肉突然僵直——不是恐惧,而是空间本身在排斥移动。他停在原地,风衣下摆悬垂不动,连尘埃都凝滞在半空。

  唐狰的耳道渗出细线般的血,他没有抬手去擦。他的瞳孔收缩,视线里浮现出一具正在解剖台上升起的尸体,刀口从胸骨一路裂至耻骨,内脏缓缓蠕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三秒后,幻象消失,地面留下一道延迟出现的血痕。

  叶蓁的机械臂接口处传来灼烧感,视网膜投影上跳出一串倒计时:00:07:13。数字闪烁一次,变成乱码,又恢复。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清醒,但倒计时仍在跳动。

  司徒娆右眼罩下的空洞突然传来低语,不是声音,是直接嵌入神经的语义:“你跳的不是舞,是献祭。”她的指尖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夏天抬起右手,疤痕裂开,一滴黑血坠落。血珠没有触地,而是悬浮在距地面三寸处,边缘泛起微弱涟漪,如同落入静止的水面。他低声说:“物理法则失效了。”

  周衍举起青铜罗盘,指针依旧指向祭坛正下方,但表面那道倒置的问号刻痕开始渗出黑雾。雾气凝聚,在空中形成一道轮廓——无面,双目为空洞,双手垂于身侧,站立的姿态违背人体结构,关节反折。

  “它在看。”陆沉盯着那道投影,声音里没有惧意,只有饥渴。

  雷枭的义肢发出过载警报,他迅速关闭反馈系统,枪械拆解至零件,手指机械地擦拭。三次。南宫璇的银簪微微震颤,她没有压制,任由经脉中气流逆行,疼痛让她确认自己仍处于现实。

  夏天从腰间抽出“问天”匕首,刀鞘上的字迹发烫。他没有出刀,而是将左眼的单片眼镜摘下,镜片内侧残留着上一章祭坛激活时留下的裂纹。他用拇指抹过镜面,将右手指节的黑血涂上去。镜片骤然变暗,映出的画面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投影分裂成七道身影。

  第一道扭曲如贪婪之徒,腹部膨胀,手中攥满断裂的肢体;第二道悬浮半空,衣袂翻飞,脚下踩着无数跪拜的头颅;第三道口裂至耳,喉间伸出触须,正将一具完整躯体吞入腹中;第四道双瞳流淌数据洪流,机械臂炸裂,飞出无数微型刀刃;第五道蜷缩在沙尘之中,皮肤皲裂,每一道裂口都渗出古老文字;第六道旋转不止,舞姿妖异,每一步落下,地面便腐烂一寸;第七道全身缠绕电弧,枪管熔化,熔铁滴落在地,却无声无息。

  七道倒影围绕祭坛缓缓旋转,唯独中央位置空缺。

  夏天凝视那片虚空,将匕首抵在胸口,刀尖刺入皮肉,血顺着刀槽流下。他问:“你在等谁的答案?”

  话音落下,七道倒影同时转向他,空洞的眼眶对准他的位置。投影开始收缩,重新融合为一道轮廓,但这一次,那轮廓微微侧首,仿佛在回应。

  南宫璇突然开口:“我们被选中了。”

  “不是选中。”夏天收回匕首,血滴在镜片上,“是审查。它在确认谁有资格承受罪。”

  雷枭将重组完毕的枪械装回腰间,声音冷硬:“这种地方不适合久留。我们不是来接受审判的。”

  “我们早已通过审判。”唐狰盯着祭坛,皮肤下血管纹路浮现,“每一次杀人,都是净化。我们不是罪徒,是清道夫。”

  陆沉的手指摩挲着玻璃罐表面,罐中器官微微抽搐。“如果它是锁,我们就是钥匙。如果它是门,我们就是破门的人。”

  司徒娆抬起右臂,眼罩下的空洞传来剧痛,但她没有退缩。她的舞步再起,没有旋律,只有节奏——心跳的节奏。情绪波动被压制,愤怒、怀疑、欲望,全部沉入寂静。她的指尖失去温度,但舞步未停。

  周衍的罗盘突然发出哀鸣,指针崩断,倒问号刻痕燃烧成灰,飘散在空中。他没有惊慌,只是将罗盘紧紧贴在胸口。

  祭坛震动。

  不是轻微震颤,而是剧烈抽搐,如同活物在挣扎。符文由幽蓝转为漆黑,凹槽中的黑晶残片开始逆向释放能量,黑色裂纹从祭坛基座蔓延至地面,低温黑雾从中逸出,接触到雾气的石砖瞬间碳化、崩解。

  夏天单膝跪地,将“问天”匕首插入震动最烈处。黑血顺着刀槽流入祭坛,符文的黑色开始退散,裂纹收缩,黑雾回流。震动暂缓,但祭坛上方浮现出三行残缺符文:

  见者承罪

  问者无名

  终为答

  符文浮现的瞬间,那道虚空中的轮廓微微颤动,仿佛在书写,又仿佛在低语。

  夏天站起身,风衣猎猎,右手指节的疤痕已结痂,但皮肤下仍有黑线游走。他凝视符文,声音低沉:“它不是在拒绝我们……是在筛选答案。”

  南宫璇的银簪突然断裂,半截簪子落地,发出清脆一响。她没有低头,只是抬起手,指尖凝聚气流,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她的经脉在逆行,疼痛如刀割,但她仍在前进。

  雷枭的义肢再次发出警报,反馈系统失效,他只能依靠机械传动控制行动。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枪口对准祭坛上方的虚空。

  叶蓁的机械臂彻底失灵,接口处冒出青烟。她没有关闭系统,而是强行启动手动模式,用残存的带宽记录符文闪烁的间隔。数据在她脑中重组,形成一条隐秘路径——通往下一个节点。

  唐狰的皮肤下血管纹路暴涨,他没有注射诡异血液,但身体已进入强化状态。他的手术刀在指间旋转,刀锋对准虚空中的轮廓。

  陆沉的玻璃罐开始共鸣,罐中器官剧烈抽搐。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仿佛能看见其中封存的东西。

  司徒娆的舞步戛然而止。她的右眼罩彻底裂开,露出空洞的眼眶,但那空洞中,似乎有光在流动。

  周衍将断裂的罗盘握在手中,灰烬从指缝滑落。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祭坛正下方的地面。

  夏天抬起右手,将匕首收回鞘中。刀鞘上的“问天”二字仍在发烫。他迈步向前,脚步落在凝滞的空气中,每一步都像在切割某种无形的屏障。

  他的影子拖在身后,脚尖微微偏转,指向通道尽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