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关七的数字命理(一)-《刀乱:战斗爽玩家并不想被脑补》

  最初是,完全没能预料到的,突发事项。

  “七……果然是坏东西……”像是呓语又像是在憎恶什么一样的声音,轻飘的,回荡在空气之中。

  随后便是,好不容易安抚了造反的胃袋,并开始进行新一轮的,大抵能算是为拷问而进行的事前准备的鬼丸国纲,在手掌伸出来,再次触碰到那颗属于笠原的头颅上的皮肉时,突兀且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异常反应。

  几乎是在触碰到笠原皮肉的下一秒,某种难以言喻却实在是过于熟悉的恶寒,就迅速的自指尖蔓延上来,甚至将整具躯壳和混乱的意识,都从那些繁杂的幻象里扯出了一瞬,却又紧接着在几乎同一时间,毫无迟疑的将清醒了一刹的自我,推入更加混沌无序的深渊。

  难以理解,无法理解,虽然以鬼丸国纲的情况,更像是看到了什么明明能够理解,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和不去理解的事物,但身体的本能反馈却做不得假。

  于是在他者看来,鬼丸国纲就像是因为这次和笠原的接触而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又或者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总之是猛地睁圆了眼睛,同时触电般的松开了捧着笠原脑袋的手,接着直接无缝衔接的,像是碰瓷又好似脱力一样的跌坐在了地面上。

  随后便是称得上惊悚的,明明有着在场的所有人和刃里第二高的身形,即使跌坐到了地面上,也理应是会占据相当大只类型的鬼丸国纲,在触地的一瞬间,如同应激的猫一般弓起脊背并开始蜷缩的画面。

  那绝不是因为恐惧,虽然从外显的表现上来看,这两者实在是过于相近,但在场者都能轻易的分辨出来,那种情绪比起恐慌,更像是想要呕吐,或者说自我厌弃。

  但鬼丸国纲却也确确实实的,不仅好似煮熟的虾子一般,将整个人强行蜷作了与体格不符的,多少会令在场刃产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迷思的,小小的一团。

  甚至就连颅侧自发丝中生长出来的角,也从原本灰白圆钝的模样,变得深黑且尖锐,并伸长了不少,一副戒备拉满且多少有些对外敌意的模样。

  偏偏就在同时,鬼丸国纲发颤的左手又以蜷起并压在胸前的膝盖为支点,用虎口死死抵住了散乱发丝下的额头,而因着这个姿势搭在太阳穴处的拇指,则死命的向下用力,活像是要硬生生把手指按进骨肉里一样,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过分应激的反应。

  再结合鬼丸国纲即使蜷缩起来,也仍旧能看出其正在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有明明刻意压制,却仍旧带着颤音的,第二次从嗫嚅着的唇瓣间吐出的那句,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宣泄情绪一样的,“七……果然是坏东西……”

  之后会发生本来就一直在关注鬼丸国纲的光世和大典太,几乎是同时的伸出手来,想要把鬼丸国纲那指甲已经陷进太阳穴的血肉之中的手扯下来这种事……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虽然最后真的碰到鬼丸国纲的手的,只有光世就是了,毕竟大典太到底还是有点,嗯,有点自知之明(绝对和大典太光世在脑子里大喊的‘你这天生邪恶的■■■■■想干什么!’无关)在的。

  毕竟说到底,真正跟鬼丸国纲熟识的,一直都是光世,和虽然人不在这儿,但是有一直在视奸并碎碎念的本体大典太光世,而不是只是单方面的,自顾自的对鬼丸国纲有着滤镜的大典太。

  在这种鬼丸国纲看起来就状态不佳的时候,为了一个倘若真的做了,绝对会被光世和大典太光世同步阴暗凝视并碎碎念的动作,而引发争执,并导致鬼丸国纲本就糟糕的状态进一步下滑什么的……就算没有滤镜,大典太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刃。

  但是那句从鬼丸国纲口中说出来的,即使是第二次也仍旧带着颤音,且多少带着些,无法理解的自暴自弃意味在的言语,又确实是让所有刃都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

  ——毕竟这可是那个和要么被笠原拿有因缘的刀剑通过召唤阵强行拽过来,要么就是其他手段交换到手,或者更干脆点是时政活动送来的刀剑不同,以相当重量级的方式自己撕裂了空间登场,之后更是随手单杀笠原,怎么看都像是本灵恐怕也就那个水准的鬼丸国纲诶!

  会让他露出那种神情,说出那种话……

  对鬼丸国纲的情况一知半解,但是对于笠原曾经搞出来的一些,看似有希望逃跑,但是总会在紧要关头突然把希望掐灭的恶趣味行为,实在是太过熟悉的刀剑男士们,几乎是同时感到了熟悉的窒息,并迅速的陷入了一种近似‘果然如此’的,比起释然更像是心死的状态里。

  至于对鬼丸国纲的经历,可以说是比他本人记得还清楚的大典太光世及其备份光世,以及或多或少得知了一部分鬼丸国纲经历的大典太……

  ……虽然他们远比其他一知半解但是也已经不安起来的刃,要更能理解鬼丸国纲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和态度,说出了这样的话,但这反而让他们比起那些刃来,要更为的不安。

  毕竟,七,一个质数,一个在许多宗教中,都具有特别意义,并被冠上了独特的神圣色彩,而在一些相关的宗教仪式之中,也经常被用到的重要数字,甚至在各种不同的文化中,也基本都是有着圆满、完整、幸运之类含义的数字……

  虽然是听起来就具备如此美好意义的数字,但对于鬼丸国纲来说,这个数字,却从未履行过任何它所被赋予的那些美好的象征意义,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将噩耗与坏事带给本就对自己倒霉这件事深信不疑的鬼丸国纲。

  只是,虽然对于鬼丸国纲来说,凡是和七相关的事项,几乎每一件每一桩,最后都会成为坐实‘自己又一次引发了噩运’的证据,但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开口控诉不说,甚至下意识的进行自残行为……

  这可是有记录以来的头一遭啊喂!阿槐(鬼丸)他定是受了什么大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怎么看都有点自闭的样子!我必须(有义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把手松开,好吗?阿槐?你不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答应过我的,要多重视一点自己,不再做这种……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听话……把手松开,好吗?”

  光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位自打阴暗爬行到了现场,就没对鬼丸国纲以外的家伙有过好脸色的人,就一边单膝跪地,一边开始用一种其他刃听了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人了的,轻缓且柔和——

  ——但怎么听都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地面上虽然已经肉眼可见的缩成一小团,但是应激状况却怎么看都像是更严重了的鬼丸国纲,轻声劝说了起来。

  只不过虽然用着轻缓柔和的语气,但光世的手却以称得上强硬的动作,握住了鬼丸国纲左手的手腕,将那只指甲缝里已经浸满了血的手,坚定且缓慢的拉了下来,并握在了掌中。

  然而在那只手掌被扒下来之后,一处深凹下去的,隐约可以看到其下森白蝶骨的伤痕,便和因为失去了手指按压,于是迅速顺着颞颧缝流淌下来的鲜血一道出现,即使及时的被光世伸出另一只手,用灵力将伤痕和血迹抹去,却也仍旧是在视觉中留下了堪称狰狞的印象。

  偏生在鬼丸国纲听到呼唤的同一时间,对着光世略偏过头去的鬼丸国纲,那只原本还很正常,如今却呈现出一种,看上去好似那些被镶在雏人偶眼眶中的琉璃眼珠一般的,仿佛无机物般怪异的异质感的血色眼瞳,也跟着一道无序且混乱的,在眼眶里转动了起来。

  不像是人,也不像是之前曾见过的那些笠原之流会投过来的,针对物件或者合心意的宠物露出的审视目光,而是更纯粹且单纯的,下意识在搜寻能一击毙命的要害的,令刃脖颈发寒的目光在暗室内转了一圈,才最终将视线的焦点落在了身侧光世的身上,随后不动了。

  “……七……坏东西……”隔了好半晌,鬼丸国纲才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一样的,眨了眨那只眼睛,并再度从喉咙里挤出了这样一句咕哝。

  “好,坏东西,七是坏东西……所以阿槐,你看到了什么?”

  光世依旧用着那副好似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但同时又对着身边的大典太递了个眼神过去,接着才伸出手去,把鬼丸国纲另一只攥紧的手也捞到了掌中。

  大典太一言不发的蹲下来,随后跟光世配合默契的,将鬼丸国纲的左手拉过来握在掌中,好让光世能腾出手,一点点的将那比起只有拇指染血的左手,状态要更差上不少的,每个手指都染着血,掌心更是破破烂烂的右手,一点点拉开抻平,然后将自身的灵力覆盖其上。

  “……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七个孩子和更多的……一期一振和鸣狐,作为不合格的召唤媒介,在这里被折磨至死了。”鬼丸国纲略垂着眼,闷声回答了光世的疑问,同时成功让另一边被警告了不要随便说话的乱藤四郎,瞪着眼睛陷入破防。

  嗬嗬的声响从残损的喉咙里发出,随后是浓腥的,属于血的味道,以及液体落地的声音。

  “乱……”

  数珠丸恒次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忽然开始呕血的少年,但在真的迈步之前,却又因为想起了自己身上缠绕的那些东西,而止住了想要抬起的脚,但那张脸,却也多少带上了些担忧的,转向了垂着头,本身就已经很形销骨立,此刻更是好似肩胛骨要从背后刺出来一样的乱藤四郎。

  “粟田口……笠原是这么称呼他们的……”鬼丸国纲的声音很闷也很沉,听不出哪怕半点其中的情绪,“什么‘明明是同一刀派的刃,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召唤出一期一振和鸣狐,一群没用的废物’、‘天下一振只要一个就够了,多余的不如就由你们来折断吧’……”

  “还有‘对哥哥还真是情深义重啊,那为什么就是不能把你们的叔祖召唤过来呢?不如试试看在这里把你们全部折断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们粟田口的大家长能对这一切一直视而不见到什么时候’……”

  只是听着就足够令刃心梗,但偏偏在场的,除了似乎是有僵硬了一瞬的岩融以外,没有任何一刃对鬼丸国纲所说的这些有印象。

  没有任何一刃……吗?

  不,看乱藤四郎的表现,似乎并不是,并不是没有任何刃对此一无所知,至少对于粟田口而言,这件事并不是……毫无迹象。

  “我不认识……不认识一期一振,不认识鸣狐……也不认识那些,似乎都叫什么藤四郎的孩子们……我不认识的……但是……但是在看到那些影像的时候……”

  茫然的,困惑的,以及……因为不知缘由,所以无法掩饰的,痛苦,从那张因为如今蜷缩的身形,而被放大了那张童颜自带的稚气的脸上,尽数流露了出来,“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他们才会……”

  震颤着的瞳仁逐渐的涣散,连带着本来被光世和大典太分别握在掌中的手,也跟着想要抽回来,去抓挠些什么,来分散这份寻不着缘由的苦痛。

  “如果再快一点……如果再早一点……没有人会死……没有人会痛苦……是我的错……因为我不够快……因为我不够强……不然就不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第七次……第十四次……第二十一次……”

  “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招致祸患……”

  “不……只有这个……这绝不是叔……绝不是鬼丸国纲的错!唯独只有这个……只有这个……是我们……所有碎在这里的兄弟也好……为此殒命的兄长也罢……甚至是小叔叔和骨喰哥他们……所有刃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