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丸国纲眼前一黑-《刀乱:战斗爽玩家并不想被脑补》

  有那么一瞬间,鬼丸国纲产生了,‘到底是我在虚空乱流里伤到了耳朵,还是这群刀子精被迫害时间长了脑子坏掉了’的困惑。

  毕竟……哪儿有脑子正常的家伙,会在亲人需要救治的时候,说出什么……什么……

  ‘我替他碎刀求你救他’这种,和以前偶尔会看到的那些,剧情多少有点抽象和神必的,■幻还有武■小说或者电视剧和动漫里,经常出现的那种,以命抵命的桥段,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玩意儿啊?!

  虽然说鬼丸国纲本身,对这种题材的衍生产物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在人际关系还没彻底烂成一锅粥之前,他姑且还是被某些自来熟的朋友抓着一起看过不少。

  所以现在正处于ptSd诱发的精神异常活跃状态中的鬼丸国纲,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并十分迅速的进行了有端联想,甚至脑袋里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播放那些……

  就连鬼丸国纲这种,在大部分情况下,都称得上情绪稳定的人,当时看了都觉得有点太抽象和神必的种种……画面,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理解的事,对吧?

  虽然实话实说,鬼丸国纲到现在都没能理解,那些虚构题材里的角色到底是怎么寻思的,会认为只要自己死在别人面前,别人就得救人,或者放过某人,这不就是道德绑架,而且还要在道德绑架的同时,赌别人有道德吗?

  当时的鬼丸国纲,在一种发自内……也不能算是特别发自内心,更多的是一种不明的既视感,和某种对于重蹈覆辙可能的本能排斥的影响下,总之,和大多数看了这些故事会感叹里面角色感情真好,作者真不是人非要写死他们的观众不同。

  鬼丸国纲姑且能算是坚定不移的认为,比起赌这种小概率事件,倒不如先提升自己,只要在事情可能发生之前,自己就拥有了能够把这种情况扼死在萌芽阶段的实力,就不用担心会出现这种,需要把重要的人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情况。

  但话虽如此,鬼丸国纲一向是把这玩意儿当艺术创作看的,并且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这么离谱的事,能够发生在现实,就算现实有的时候比某些虚假故事更离奇,那也不可能跳到这种和科技社会完全不符的神秘侧去……

  对哦,都被世界遣返出境开除人籍了,为什么还要死守着以前的观念……那也不对啊!

  因为找回了部分过去记忆,所以对曾经被朋友拽着看那些不知所谓东西的时候,心底里冒出来的既视感和本能排斥,有了更深层了解。

  于是反而更坚定了这种放弃自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别人可能的心软和道德之上的行为不可取的鬼丸国纲,在短暂的迷茫之后,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不是,抛开他们这些刀子精没法自己治疗这点不提……

  我是给他们造成了什么奇怪的印象吗?不然为什么一张口就是用碎刀来道歉?而且道歉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有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发生了?

  鬼丸国纲张了张口,想对跪在自己面前,虽然动作僵硬但是胜在有劲,于是一直磕头就没停下来过的岩融说点什么。

  但他刚从喉咙里挤出半个音节,就被以为鬼丸国纲要拒绝,于是加大力度的岩融给噎了回去。

  搞得鬼丸国纲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先上前一步扶住岩融,省得他把自己脑浆子磕出来,还是先把手里和随时都可能自爆的不定时炸弹一个德行的短刀先处理明白。

  关键时刻,还得是光世站了出来,只见他跨步向前,同时伸出手去,一把薅住了还想继续磕头的岩融的兜帽,强行止住了脑袋已经磕得血肉模糊且面目全非的薙刀,想要继续磕头的动作。

  随后堪称不留情面的,把本体刀不在身边的岩融扯着兜帽和后颈肉,拽到了被困在囚笼里的三日月宗近身边,“玩道德绑架?嗯?”

  那只猩红的眼瞳暗沉下来,含着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凶戾的光,“替三日月宗近道歉、碎刀?谁给你的胆子……”

  在心底燃烧着的,那份一开始是因为对鬼丸国纲有气,却到底也没法真的对鬼丸国纲生气,于是最终也只能阴燃着的怒火,这下总算是找到了倾泻的地方,于是便肆无忌惮的,向外散发着黏稠的恶意,与那份如有实质般的忿怒。

  “当着我的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阿槐?”

  光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向外硬挤出来的,于是每一字听起来都格外的刻薄且尖锐,配合那张骤然阴沉下来的,在本来的阴郁凶相上,又额外的增加了暗色,薄唇更是紧抿出如刀锋般弧度的脸,完全一副被怒火中烧的模样。

  “真是……完全被看扁了啊……明明只是一群,阿槐出于好意,所以才想要援救一二的虫豸……”

  与面对鬼丸国纲时,总是下意识选择退让、妥协的行动模式截然不同,本就在心底压着火气的光世,此刻可是没有哪怕半点,收敛自己当下那怎么看都像是迁怒一样行为的意思,甚至于有意推波助澜一般的,放任了心底怒火的膨胀和宣泄。

  覆盖着手甲的手掌短暂的松开,随后再次伸了出去,捏住了薙刀那被血污遮蔽的头颅上,姑且还算是轮廓清晰的颧骨与下颌。

  接着在一阵听得刃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以及骨肉关节在大力之下变形的声响里,愣是将刃从地面上,硬生生扯了起来,随后按在了困住三日月宗近的,那明显是由刀剑付丧神的本体刀与咒术构成的囚笼之上。

  “用自己那条不值一提的命去威胁阿槐……你怎么敢……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嗯?!”光世按着薙刀后脑的右手加大了力道,几乎将那张本就血肉模糊的脸,从构成囚笼的刀条中间,给硬生生挤了过去。

  因为身上骤然被触发的咒术,而没来得及反应,等终于勉强的,从造成了几乎要把全身全灵都一并碾碎的咒术效果中缓过神来,就发觉兄长被人提着脑袋按在困住自己的笼子边上的三日月宗近,可以说,浑身上下的血都凝固了一刹。

  喉咙发干,思维迟滞。

  三日月宗近前所未有的,痛恨着目前只能维持一个看起来端庄的造型,跪坐在囚笼里充当摆设的自己。

  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自己受制于人,如果不是自己被打下了种类繁多的咒术……兄长他们也不会……现在这一切也不会……

  纷杂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而无数阴沉的,晦暗的思想,则在颅脑里打着转,冲击着三日月宗近本来就摇摇欲坠,只是因为兄长们仍在为了护住他而强撑,所以才没有彻底滑落到另一端去,被污秽邪气拉入深渊的灵核。

  喀啦。

  “?!你冷静——”仿佛边缘挂机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大典太,却在同样迈步的数珠丸恒次之前冲了上来,伸手拉住了光世的手臂,向后死命的拉扯着,想要阻止光世看上去像是理智全无一样的泄愤行为。

  在大典太之前反应过来,但却因为是迈着在鬼丸国纲看来,多半是有问题的,幅度过小,频率也很慢的步子上前,所以反而在大典太之后扯住了光世的手的数珠丸恒次,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声音也有些细微的颤音。

  但他姑且还是比大典太的语气更加平稳一点的开了口,“还请不要……不要被忿怒冲昏头脑……”

  光世于是猛地回头,那只猩红的眼瞳暗沉着缩紧了瞳孔,于是显出一种格外可怖的凶戾与疯狂,“不要被忿怒冲昏头脑?”

  光世没再咬着牙,而是从喉咙里直接滚出了声音,于是那种沾点神经质在上面,且因为过重的喉音而变得扭曲走调的声线,便显得像是野兽的咆哮,“我凭什么……我为什么不可以?就因为你们受了苦,遭了难,我就要对你们事事容忍?”

  那张肌肉不自然的抽动着的脸,带着一种狰狞与凶相,却没由来的,透着像是在流下血泪一般的哀戚,令数珠丸恒次不由得下意识般的,松了些攥住那手臂的力气。

  然而大典太只是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近乎一字一顿的反问回去,“那你就要给鬼丸惹麻烦是吗?你知不知道……”

  “你突如其来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三日月宗近……这家伙的状态一直是所有刃里最差的那一个……”

  喀啦。

  “他固然是笠原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被刻意限制的装饰品……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在明明已经被剥夺了大部分行动能力,只能跪坐的情况下,还要被限制在用包括同刀派以及其他关系亲近的刃的本体刀,和咒术共同制成的笼子里?”

  大典太的质问震耳欲聋,让光世的紧绷的手臂稍微放松了些许,但那张脸上凶戾的神情却不减反增,冷冽且刺刃的瞪着大典太和数珠丸。

  “算是姑且解开了……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道歉?还有碎刀……我到底做什么了?让你们有这种奇怪的误解,一上来就是要以命抵——光世?!”

  面对陷入癫狂,但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因为别刃道德绑架的光世,本身也确实对被道德绑架感到不满的鬼丸国纲,在发觉光世还能逻辑清晰的吐字后,便松了那颗担忧光世精神状态的心,选择了先处理手里的乱藤四郎,之后再追过去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明明只是稍微分神去处理那振乱藤四郎身上的咒术,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看上去很正常,但实际上体内正在不断往外冒黑气的三日月宗近,以及看起来被气得都快哭出来(?)的光世什么的……

  ‘我是只稍微分了一会儿神去处理咒术问题,而且从体感时间判断,这拢共也就过了一分十五秒,而不是一个小时啊?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把光世气成这样?’

  鬼丸国纲想不明白,他脑袋里转着问号,但手底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因为精神上的困惑而产生迟疑。

  光世几乎是看到鬼丸国纲把注意力转到这边,并向自己走过来的那一刹,就松了钳制住本身也没怎么反抗的岩融的手。

  那只猩红的瞳望着鬼丸国纲因困惑而显得茫然的血色的眼,于几次震颤兼一次眨眼后,便像是一切都并未发生过一般,迅速且不留痕迹的,把那些无论是燃烧着的忿怒,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绪,都尽数吞回了腹中。

  但鬼丸国纲看见了,且他不想配合光世的行为,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这下唇线抿紧如刀锋的,便换成了鬼丸国纲,那张就算平日里不刻意绷着,也一副冷峻模样的脸沉了下来,显出一种和大典太光世这一类个体相似,但不尽相同的阴郁来。

  但鬼丸国纲最终也没说什么,而是伸手把已经解开咒术的乱藤四郎,送到了光世有些僵硬的,虚握着的掌心里。

  地面上的岩融察觉到了鬼丸国纲的靠近,像是完全没从之前光世的暴怒中汲取教训一样,迟滞而又木讷的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继续之前磕头乞求的流程,然后被数珠丸恒次和大典太一边一个捞住了手臂,硬生生拖到了一边去——

  ——废话,鬼丸国纲那表情打从光世老老实实的接了刀去一边,用灵力给乱藤四郎手入开始,就直线向下发展,现在已经到黑着脸,完全只有眼睛可见的程度了好吗!

  岩融你脑子不清醒一部分,满脸是血看不见又是一部分,所以傻愣愣的要继续磕头那是你的事……但是你这么搞很容易把大家全整完蛋好吗!不为自己你高低也想想三日月和你们三条家其他刃吧!

  许是大典太和数珠丸恒次的情绪足够强烈,就算是已经这副德行的岩融也能感受得到,也或许是血流太多,岩融委实无力挣扎,总之最后,大典太和数珠丸,称得上顺利的把岩融抓着拖走了。

  只留下鬼丸国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由刀刃对准内侧的刀条与咒术构成的笼子前,注视着笼子里瞳孔涣散,那轮金色的新月染上了污浊的黑,而与发色一致的,大部分为绀色的虹膜,则被细密如蛛网一般的血色攀附的三日月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