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夜晚难眠 九子-《吕布穿水浒,从辽国突围开始》

  蜿蜒的火龙越过原野,于军营前盘旋停下。

  穿着黑甲的步卒涌出,压着一群群串起的俘虏走入军营,疲惫的骑兵下马,喂了自己坐骑清水、豆饼、干草,随后进入军帐倒头就睡。

  吕布在军中大帐前下了马,得到讯息的王政、卞祥、縻貹、奚胜等人早已在这里等着,见到他身影的一刻躬身施礼。

  “进去说。”

  鲜红的披风在轻轻摇摆,铁锈的气味传入几人的鼻孔,一众人对视一眼,随后走入大帐之中。

  灯火点燃,带着些许黑烟的火苗照亮众人的面庞。

  吕布大马金刀的坐下,有士卒送上热汤,吕布拿起喝了一口:“今日汴梁之战如何?”

  “不甚顺利。”王政皱起眉头坐下:“汴梁城高且坚,有护城河环绕,城头守军守备森严,旋风砲虽不如火炮射程远,然架在高处也不遑多让,又有床弩在旁护持,火器火箭不断,攻城的降卒损失不小。”

  “我等三人各自负责一段城墙,韩世忠、狄雷、韩常、林冲等将都曾率部猛攻,然宋军在城头布下众多神臂弓手,那等距离下,也无法攻下去。”

  “今日李师雄、马劲、贺重宝三将重伤,上官义、鲁智深两人轻伤,各部折损一成左右。”

  灯火之中,縻貹、卞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低头默然。

  吕布面上一副平常样:“好歹也是一国之都,没这般容易拿下。”,伸手轻抚一下膝甲上的血污:“今日又俘虏五万余宋军,明日一起送去攻城,让朕看看这东京实力若何。”

  那边四人相互看看,拱手应诺,王政缓缓放手,沉吟一下:“陛下,臣虽是同意再战一日,然有句不中听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婆婆妈妈,说。”

  “臣以为汴梁非是一时半刻可以攻克的,若是拖得时间长了,其余各处兵马汇集,纵然我军不惧,然对后方压力过大,且陛下长时间不在国中也是不好。”

  王政缓缓站起,摸着下巴道:“我等可将其城外大军被破之事传入城内,宋人朝堂都是贪生怕死之徒,说不得就会前来求咱们收兵。”

  吕布沉思着缓缓拿起热汤呷了一口。

  众人目光看向王政,耳中听着他继续开口:“届时咱们可先提些苛刻条件试探其反应,若是赵宋拒绝,就降些条件要几个军州钱粮女子乃至工匠,而我军也可趁此良机将后方河北之地吞下,顺便支援远在河东的杜壆、孙安将军。

  而陛下则可回返河北处理国事,同时调集兵马南下。

  这汴梁只需数名大将看着,宋人求和心切,必然不会主动挑起事端,反会在重压下要求我等大军后撤,到时可趁机将其朝中主战之人换下,待时机一到,再行攻打汴梁,必然与今日不同。”

  縻貹摸着下巴,突然插话:“若是其接受了,让咱们退兵呢?”

  一旁卞祥翻个白眼儿:“就不会狮子大开口,多要些,他不就不给了?这些年过去了,你怎地心善了?”

  縻貹挠挠脸颊:“老子不是没想到这茬吗……”

  王政耸耸肩:“总之办法有的是,不管南朝接受与否,这国力都会衰弱,彼消我长,不出十数年必能亡其国。”

  吕布挥手放下汤碗,站起身:“很好,就先这般定下了。”

  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喧闹一时的军营慢慢的重归静谧,整个军营沉寂了下去。

  ……

  夜晚的凉风吹拂过汴梁的城头,将城头旗帜带的猎猎作响,汴梁这座不夜城破天荒的陷入沉睡之中。

  李纲躺在自家的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守城成功,齐军未能杀入城中,官家十分高兴大赏全军,然而……

  城外的军队呢?

  做为犄角之势存在的十五万大军失去讯息,一整日未曾看到其出现在城下,张叔夜不该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铁定是出了事了……

  那这城里就真是孤军奋战,到底该如何继续下去?

  脑袋枕在双臂上,圆睁的双眼直直看着黑暗中的房梁,耳中听着夜风吹动树枝的声响,视线慢慢的开始模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

  同一时间。

  汴河南边的军营内哀声遍野,军中建制被打散,未曾受伤的士卒集合在一起,外面巡夜的将领警惕的握着手中出鞘的宝剑,视线扫视过一顶顶静谧的帐篷,面上神色紧张。

  “啊——”

  不知何处响起一声惨叫,巡夜的将领连忙带着身后士兵奔跑过去,循声进入大帐,没等里面士卒陷入混乱,一剑刺死夜惊的士卒,身后跟着的人连忙将死尸拉出去。

  “睡觉!”

  呵斥一声,这将拿着块布擦拭着剑上的鲜血,面色沉凝的走出帐篷,望一眼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叹一口气:“今夜是别想睡了。”

  摇摇头,继续带着身后巡逻的士兵穿行在军营之中。

  如他一般的巡夜将领,在今夜还有不少,亦不能眠。

  ……

  降兵营中,不少人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也有全无所谓的身影仰面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发出酣睡的呼噜声。

  今日能活便是赚了,明日?

  明日管他的。

  带着这般想法的宋军士卒并不在少数,彼此也在窃窃私语,也有知晓齐军对战俘是如何对待的,更有还存活的降兵在说话,畅想着在战场立功恢复自由身将来能够获得封爵土地,说到兴奋之处,不时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凭你们。

  张仲熊趴在地上,后背中箭的伤口让他趴伏不下,也睡不着,听着外面谈论的声响与笑声顿时不屑的在心中撇嘴。

  时至现在,他已经知晓兄长战死,颜树德、铁方梁两个让他视为勇将的人也丢了命去。

  没了士卒环绕、猛士在侧,他这张家二郎君顿时感到由衷的不安全,纵然心中明白齐军一时半刻不会拿他如何,还是有种惴惴不安之感,时常怀疑自己的判断,只能强打精神听着外面的声响,免得在睡梦中有人靠近,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然而直到天色蒙蒙亮,他心中担忧之事仍是未曾发生,撑了一晚,身上又带伤的张仲熊实在撑不住,双眼慢慢阖上。

  哒哒哒——

  “起来,起来了!”

  脚步声、叫喊声让刚刚睡着没多久的张家二郎猛的惊醒,就见一将走进来,身后数十提着弓弩的黑甲侍卫在护卫。

  “本将李成,曾是大名府兵马都监,现为我大齐从四品顺义将军!”

  高大的将领环视一番众人,目光落在挣扎站起的张仲熊脸上,随后转开目光:“今日攻汴梁,陛下仁慈,特此下旨,只要活下来的,都能恢复自由身,记入我大齐户籍,与军中将士别无二致,将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将军此言当真?!”不少俘虏眼中光芒亮起,连忙上前一步寻问。

  “自然是真。”李成用力点头,环看其余众人面上不以为然,淡淡开口:“我大齐与赵宋不同,兵粮银饷足额发放,只要有功,家中就能获田获宅,若是尔等再能立下些许大功,成为中下品爵位之人,就是官员见了你也不能不敬,家中子嗣甚至能因此获益。”

  狠狠一拍胸脯,洪亮的声音炸响在众人耳边:“本将现为九等五大夫,家有良田十数顷,高宅数座,家中亲眷免除劳役,出行可乘坐车马而不犯忌。

  而你等,只要爵位上升到七等公大夫,见县令、县丞可揖而不拜。”

  四周的俘虏面色肃穆,双眼带上憧憬之色。

  “说的好听。”张仲熊哼了一声:“有多少人可升为七等爵的。”

  刚刚亮起的眼神转瞬熄灭。

  李成笑而不语,身后数十护卫上前一步,一拍胸口:“我等俱是原大名府之兵,现今都为四等不更爵位。”

  一众降兵眼神再次亮起,李成趁机说着:“四等爵已经可获耕地八顷,奴仆三至五人,有三宅之地可用于城中造房,若是城外则可多一宅之数。”

  “有这等好事?”

  “这岂不是成为小富之家?”

  “干了,在宋军中拼命十年也别想混出个人样,这等好事岂能错过!”

  “一条命而已,搏一搏,说不得我等也有封爵之名!”

  嗡嗡说话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李成与其身后侍卫面上带上笑容。

  张仲熊一叹,这帮傻子,今日非死于城下不可。

  李成看场面逐渐火热,顿时一挥手:“好,一会儿听从本将号令,今日攻城莫要给老子丢脸,让陛下看看,我等也是能封妻荫子之辈!”

  “哦——”

  欢呼声响彻天空,张仲熊无奈看着一个个举手欢呼之人,随后李成带着降兵开始出营。

  他这张家二郎则是被另一队士卒押着走向中军大帐之处。

  “进去。”

  后方有人伸手推了一下,张仲熊踉跄几步进入大帐,站稳的脚步抬头看一下,视线中,一雄壮至极的身形夺走他全部心神,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帅帐主位,不是昨日见着的吕布又是哪个?

  忆起昨日颜树德阵中被斩,又记起自己跑了老远被一箭射中后背,顿觉伤口火辣辣的疼,胆气一丧,腿一软,没等人开口就跪了下去:“宋臣张仲熊,见过齐国皇帝陛下。”

  四周坐着的将领看他如此形状,面上露出笑容,倒是没人嗤笑出声。

  “张仲熊……”吕布坐着的身姿不变,虎目微抬:“听闻你是城外宋军统帅张叔夜之次子?”

  “……正是。”张仲熊苦笑一下,知晓定然是有俘虏交代了他情况,然而他也没甚好隐瞒的,对方知晓他身份与否已经无所谓了。

  “嗯……”吕布微微点头,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没有移开:“朕素来不喜弯弯绕绕,你与你父降朕,朕与你父子高官厚禄,如何?”

  “这……”

  张仲熊嘴唇动了动,他也已经听闻兄长是被对方阵斩,虽说战场上刀枪无眼生死有命,他自觉心中对家人的情感是实实在在的,是以有些抵触。

  再者,这人劝降之话都不说上来就要他投降,简直视他如草芥,心中有些受辱的感觉。

  然,一个“不”字到了口边,却无论如何冲不出上下两片嘴唇,让这张家二郎不由低下头。

  帐中人的目光看向他都带着些许的玩味,王政站起来出声:“汝等之前有十五万大军,一战被击溃,可见天意并不在你等,何必强撑?”

  看眼吕布,见他不说话,继续说着:“陛下惜才,听闻汝父是有才望之辈,于地方牧民多有建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不忍其为赵宋这等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之人效愚忠,愿替天下百姓求一为民之人,还望小郎君成全。”

  说着,伸手拱起,向着张仲熊深深作了一揖。

  “不不不……不敢。”张仲熊脸色涨的通红,双手连连摆动,半晌才平复下心情,心情略有些复杂的开口:“家严为人古板,对官家甚是忠心,我……在下……呃……”,低头长叹:“没把握说服他。”

  王政眉头一皱,挺起身还要再说,就听下方闷闷声音传来:“且家兄亦为陛下所送,实在是……难。”,吐出口气:“真的难啊……”

  王政歪下头,回身向吕布无奈耸耸肩。

  “……也罢。”轻轻说了一句,吕布皱起的眉头一松,站起身,瞥眼看下垂头丧气的身影:“你且回去养伤,待日后再详说。”

  “谢陛下。”张仲熊赶忙行了一礼,起身随着武卫走出。

  中军几个将领起身,縻貹嘿嘿一笑:“看来这位张二郎心中已经做出抉择,可惜,不愿说服其父。”

  “怕是不能。”王政打个呵欠,面上又懒散下来:“但凡其有可能,说不得这位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帐外,号角的声音响起,众将面上严肃下来,吕布大手一挥:“不去管他张家如何了,命史文恭、完颜娄室二人注意张叔夜那边兵马,警惕其来袭,其余人,攻汴梁。”

  “喏!”

  ……

  咚咚咚咚——

  汴梁城楼上战鼓声敲响、府衙的差役赶忙敲响提着的铜锣,走在街头的百姓顿时惊慌失措的奔跑起来。

  一时间,整座都城在这个上午疯狂运转起来,士兵、青壮在呼喊下来回奔跑,提着兵刃、守城物品奔跑如飞,将其运上城头。

  皇宫中的赵桓木然的坐在御书房,纵然心中对城外齐军兵马的再次动作有了心理准备,然而真到了战起,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不停跳动着。

  “官家、官家!”外面李邦彦尖细的声音传入,守着门口的太监不敢阻拦,连忙放其入内,这人飞奔到龙案前,施了一礼,说不出话,不停喘着粗气。

  “怎地了?这般慌张。”赵桓见他上气不接下气,顿时心中一紧:“可是齐军入城了?”

  “不……不是。”

  李邦彦一摇手,见赵桓面上一松,他叉着腰深呼吸几下,略微好了些,赶忙开口:“是太上皇那边,他与高俅、童贯等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有人看着童贯麾下人从南面被人用吊篮送出城了。”

  “派人出城?!”赵桓声音高了八度,立时站起身,一个跨步走出龙案后方,紧紧抓着这内侍的衣衫:“去哪了?干什么?可是有密旨?”

  “正要说与官家。”李邦彦连续喘息着,抹一下脖子处淌出的汗水:“奴婢在他身边安插的人虽不知他们去哪里,准备做什么,可前两日却听着三人对话……”

  赵桓神色一紧:“说的什么?”

  李邦彦向后看看,几个伺候的太监连忙挪步向后退去门口转身面向外面,这才凑近赵桓耳边:“谈论的九皇子,赵构。”

  “他?!”

  赵桓放开手中攥着的衣衫,面上带上思索的神色,慢慢踱回桌案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