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音临走时被太监留下了，大太监德胜恭敬道：“更深露重，殿下可在宫中留宿。”
这些年她三天两头往皇宫里跑，这里本来就设有她的宫殿居所。
苏清音：“不必。”
她才不想住在这里，危机四伏，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苏清音正准备离开，德胜却忽然拦了上来。
“殿下留步。”
跟在苏清音身后的苍珏上前上前两步，挡在了苏清音面前。
苏清音：“还有何事？”
老太监环顾四周，发现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才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殿下，陛下想见你。”
苏清音：“......”
还有完没完了？赐婚的事情她已当众应下，又没大吵大闹，还有什么事情找她？
这些话苏清音没说，她微微颔首，跟上了老太监的脚步。
宫墙高深，夜晚尤其阴森可怖。
苏清音后退了两步，和苍珏和秋桃并肩而行。
御花园的秋水亭中，李彧一身玄衣金线镶边，背对小桥而立，五爪金龙攀附其背栩栩如生。
光是看了背影，就让人呼吸一滞，感受到莫名的压抑。
一路上都精神紧绷的苏清音在看到李彧的瞬间，大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臣女参见陛下。”
秋桃和苍珏照例被拦下，苏清音独自走向秋水亭简单行礼。
李彧转身，灯光算不上明亮，少女的影子铺开在地面上，混混沌沌。
他很少见到苏清音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有今日，她像是突然长大了般让人捉摸不透。
李彧：“今日赐婚未曾事先言明，音音可怪我？”
与宴会上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不同，如今李彧又摆出了一副邻家哥哥的模样。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关心和歉意。
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恐怕连李彧自已也不清楚。
苏清音不着痕迹后退半步：“天子赐婚乃臣女荣幸，不怪。”
李彧愣住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回答，他想要的是苏清音的哭闹，苏清音的执拗，想要苏清音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求他想想办法。
李彧：“西北地区民风彪悍...”
李彧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少女清丽的脸上不见往日嬉笑，垂下的睫毛轻颤，投下小小一片阴影。
李彧顿住了，他忽然觉得心底发涩。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心底或许顾念些许情分。
若是苏清音哭着求她...
李彧有一瞬间的动摇。
苏清音：“我喜欢！淮安王世子年轻有为，骁勇善战，此次平叛更是屡建奇功。”
“如此智勇双全之人，臣女有何不满？”
她实在不耐李彧的欲言又止，明明能明说，非要让人猜，反复琢磨，实在令人厌烦。
因此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李彧的虚伪。
西北是第一天民风彪悍吗？假惺惺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彧愣住了。
苏清音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几乎刺痛了李彧的眼睛。
骁勇善战！智勇双全？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怎配得上如此高的评价。苏清音到底知不知道能在战场上厮杀的大多都是凶戾薄情之人。
零星的消息就把翟清阎封为英雄，这太片面了。
李彧：“音音，这些传闻都太过片面，万一他长得青面獠牙，又丑又难看怎么办？”
“你是我大夏唯一的公主，可要想清楚了！”
青面獠牙？
说起来苏清音还根本没见过那个淮安王世子，那场关于自已的噩梦之中，因为她拒婚，淮安王世子根本就没有回京。
丑吗？
苏清音眉头紧皱，但很快又舒展。
她又不是真的嫁，再丑也与她没有关系。
苏清音反问：“我现在有反悔的余地吗？”
李彧沉默。
有吗？
他是天子，不可能收回成命。除非苏刃在大闹朝廷，此番他赈灾有功，他也可顺水推舟，功过相抵。
青年沉默时，他周身的气息比亭外的夜晚还要浓稠黑暗，似乎能吞噬所有。
这些话，李彧斟酌着不知如何和苏清音说。
但苏清音没有让他为难：“陛下，人的丑与美怎能肤浅地靠皮囊来定义？淮安王世子为国杀敌，实为忠勇！无论如何都好过人面兽心的小人。”
比如李彧，比如温序，比如沈承...
“我心甘情愿嫁于淮安王世子，夜深人静，若没别的事情，臣女告退。”
苏清音后退半步，微微俯身。
李彧：“......”
他的眉毛就没有松懈过。
苏清音这番话让他意识到，这次她答应了赐婚，或许与某些人有关。
人面兽心...
是说温序吗？
苏清音在温序那里受了委屈，一气之下应下婚约也有可能。
都怪温序。
李彧抬头时，却不见少女的身影，心底怅然。
为什么心脏不舒服，是因为事情没有按他预料的发展吗？总是感觉有几分不同寻常，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逐步脱离他的控制。
苏清音的态度让李彧窝火，只能半夜去了国师府。
温序果然还没睡下。
大雪纷飞，男人站在梅花树下，长身玉立，超然脱俗。
雪花与人融为一体，和谐唯美。
李彧微愣。
温序身上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但此刻他无心欣赏，他皱着眉不悦质问。
“国师对于音音是否太绝情了些？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别总是欺负她。”李彧站在梅园外，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不清表情，唯有声音沉沉。
温序沉默，他回头，只觉得可笑。
欺负？
谁欺负谁？
他脸上红痕至今还未完全消退，有些酥酥麻麻的疼。
苏清音从前张牙舞爪，如今冷漠无情，谁能欺负得了谁？
温序：“福柔公主应下赐婚，陛下若是心中不快，尽可在梅园发泄。”
“只是莫要忘了，她还是个姑娘家，面对生死总会害怕。”
所有的变故都起源于那场刺杀，眼前的局面陛下也难逃其咎。
那个刺客...
真想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李彧：“......”
温序忽地转身，他与李彧擦肩而过：“臣还有事，烦请陛下独自赏梅。”
男人踏月而去，皇权在他眼中似乎也缺少应有的威严。
他像是游荡在人间披着圣人皮囊的恶鬼。
李彧：“若说责任，国师当时为何不救？”
这些年她三天两头往皇宫里跑，这里本来就设有她的宫殿居所。
苏清音：“不必。”
她才不想住在这里，危机四伏，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苏清音正准备离开，德胜却忽然拦了上来。
“殿下留步。”
跟在苏清音身后的苍珏上前上前两步，挡在了苏清音面前。
苏清音：“还有何事？”
老太监环顾四周，发现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才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殿下，陛下想见你。”
苏清音：“......”
还有完没完了？赐婚的事情她已当众应下，又没大吵大闹，还有什么事情找她？
这些话苏清音没说，她微微颔首，跟上了老太监的脚步。
宫墙高深，夜晚尤其阴森可怖。
苏清音后退了两步，和苍珏和秋桃并肩而行。
御花园的秋水亭中，李彧一身玄衣金线镶边，背对小桥而立，五爪金龙攀附其背栩栩如生。
光是看了背影，就让人呼吸一滞，感受到莫名的压抑。
一路上都精神紧绷的苏清音在看到李彧的瞬间，大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臣女参见陛下。”
秋桃和苍珏照例被拦下，苏清音独自走向秋水亭简单行礼。
李彧转身，灯光算不上明亮，少女的影子铺开在地面上，混混沌沌。
他很少见到苏清音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有今日，她像是突然长大了般让人捉摸不透。
李彧：“今日赐婚未曾事先言明，音音可怪我？”
与宴会上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不同，如今李彧又摆出了一副邻家哥哥的模样。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关心和歉意。
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恐怕连李彧自已也不清楚。
苏清音不着痕迹后退半步：“天子赐婚乃臣女荣幸，不怪。”
李彧愣住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回答，他想要的是苏清音的哭闹，苏清音的执拗，想要苏清音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求他想想办法。
李彧：“西北地区民风彪悍...”
李彧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少女清丽的脸上不见往日嬉笑，垂下的睫毛轻颤，投下小小一片阴影。
李彧顿住了，他忽然觉得心底发涩。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心底或许顾念些许情分。
若是苏清音哭着求她...
李彧有一瞬间的动摇。
苏清音：“我喜欢！淮安王世子年轻有为，骁勇善战，此次平叛更是屡建奇功。”
“如此智勇双全之人，臣女有何不满？”
她实在不耐李彧的欲言又止，明明能明说，非要让人猜，反复琢磨，实在令人厌烦。
因此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李彧的虚伪。
西北是第一天民风彪悍吗？假惺惺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彧愣住了。
苏清音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几乎刺痛了李彧的眼睛。
骁勇善战！智勇双全？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怎配得上如此高的评价。苏清音到底知不知道能在战场上厮杀的大多都是凶戾薄情之人。
零星的消息就把翟清阎封为英雄，这太片面了。
李彧：“音音，这些传闻都太过片面，万一他长得青面獠牙，又丑又难看怎么办？”
“你是我大夏唯一的公主，可要想清楚了！”
青面獠牙？
说起来苏清音还根本没见过那个淮安王世子，那场关于自已的噩梦之中，因为她拒婚，淮安王世子根本就没有回京。
丑吗？
苏清音眉头紧皱，但很快又舒展。
她又不是真的嫁，再丑也与她没有关系。
苏清音反问：“我现在有反悔的余地吗？”
李彧沉默。
有吗？
他是天子，不可能收回成命。除非苏刃在大闹朝廷，此番他赈灾有功，他也可顺水推舟，功过相抵。
青年沉默时，他周身的气息比亭外的夜晚还要浓稠黑暗，似乎能吞噬所有。
这些话，李彧斟酌着不知如何和苏清音说。
但苏清音没有让他为难：“陛下，人的丑与美怎能肤浅地靠皮囊来定义？淮安王世子为国杀敌，实为忠勇！无论如何都好过人面兽心的小人。”
比如李彧，比如温序，比如沈承...
“我心甘情愿嫁于淮安王世子，夜深人静，若没别的事情，臣女告退。”
苏清音后退半步，微微俯身。
李彧：“......”
他的眉毛就没有松懈过。
苏清音这番话让他意识到，这次她答应了赐婚，或许与某些人有关。
人面兽心...
是说温序吗？
苏清音在温序那里受了委屈，一气之下应下婚约也有可能。
都怪温序。
李彧抬头时，却不见少女的身影，心底怅然。
为什么心脏不舒服，是因为事情没有按他预料的发展吗？总是感觉有几分不同寻常，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逐步脱离他的控制。
苏清音的态度让李彧窝火，只能半夜去了国师府。
温序果然还没睡下。
大雪纷飞，男人站在梅花树下，长身玉立，超然脱俗。
雪花与人融为一体，和谐唯美。
李彧微愣。
温序身上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但此刻他无心欣赏，他皱着眉不悦质问。
“国师对于音音是否太绝情了些？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别总是欺负她。”李彧站在梅园外，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不清表情，唯有声音沉沉。
温序沉默，他回头，只觉得可笑。
欺负？
谁欺负谁？
他脸上红痕至今还未完全消退，有些酥酥麻麻的疼。
苏清音从前张牙舞爪，如今冷漠无情，谁能欺负得了谁？
温序：“福柔公主应下赐婚，陛下若是心中不快，尽可在梅园发泄。”
“只是莫要忘了，她还是个姑娘家，面对生死总会害怕。”
所有的变故都起源于那场刺杀，眼前的局面陛下也难逃其咎。
那个刺客...
真想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李彧：“......”
温序忽地转身，他与李彧擦肩而过：“臣还有事，烦请陛下独自赏梅。”
男人踏月而去，皇权在他眼中似乎也缺少应有的威严。
他像是游荡在人间披着圣人皮囊的恶鬼。
李彧：“若说责任，国师当时为何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