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床大,够你折腾的-《她又软又乖》

  圆呦呦的大眼睛有虚张声势地认真。

  周聿非低头很浅地笑了一下。

  被安弥逮到,她轻拍了拍吧台,吸引他的注意力,用意念输送——

  我认真的。

  他没说话,调转转椅,轻靠在吧台边上,静静地看着她翻出手机,给他看——

  删了,都删了。

  像努力自证没偷吃鱼的小猫。

  安弥划拉着手机,忽然情绪就低落起来。

  这些虚张声势的自证不过再一次勾起她不舍的情绪。

  她一直认为那时候周秉放提出交往是为了帮她。

  那她现在是不是过河拆桥。

  这个想法从提分手一直煎熬着她。

  她欠周秉放很多。

  手机被抽走,反扣在台面上。

  周聿非抽掉眼镜递给她,“好了,该休息了。”

  安弥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她紧张地起身比划——

  我自己再开一间房。

  不等他反应,她已经冲进客卧取了羽绒服,背好包,在玄关向他告别,犹豫了一下——

  再见,聿非哥。

  明明她没喊出来,脸已经烧得飞烫。

  人跑得没了影。

  想起来还能说话那会儿,周秉放那时候初二,混世魔王的称号已经牢牢扣在脑袋上,路过她家门口时,有些魂不守舍,安弥看到他就开心,和往常一样兴奋地喊“秉放哥哥。”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她的声音被雷击了一般,红色从耳朵蔓延到脖子,支支吾吾地左顾右看,“你,干什么去?”

  “在等你!我音乐课第一名,老师给的奖励送给你。”

  安弥把一个精致的小音响举到他面前。

  周秉放还在发呆。

  “秉放哥哥?”

  他很奇怪。

  “你!”周秉放憋红了脸,避开她的手,“以后不准那么喊我!”

  安弥还没搞懂,又被倒步回来的他弄得蒙圈。

  眼神认真,握着她的肩,很大声,“是不准喊任何男的哥哥,知道吗?”

  周秉放行为疯疯癫癫好像也是正常,她哪知道这次他又抽什么邪。

  直到好几年后,安弥跟着周秉放,在聚会里听方眠和她一帮哥们儿,喝大了说糗事。

  15岁那年方眠带周秉放去宾馆看成片,女优嗲嗲的高亢声,喊了两声哥哥,他就湿了裤子。

  全场笑翻。

  安弥当时如被雷劈,方眠的每一个字都已经能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周秉放喝得醉熏熏,看她僵硬的表情,咧着嘴笑,“还有未成年呢,你们这群畜生说话别乱喷粪。”

  他坐直了身子,看她有些尴尬僵硬的表情,醉意上头,心里还挺好笑,这才哪到哪,安弥就是太一本正经,什么都太容易当真,有时候才会显得很寡味。

  不过,他不嫌弃她。

  青春期的眼神,他看一眼就能明白,她喜欢自己。

  挺好,比喜欢别人强。

  他也乐意被她喜欢,反正又不用回应。

  别人喜欢他,他还不乐意呢。

  在他的脑子里,安弥永远都是个小孩儿,也下意识不想让她听见这些三流荤话。

  那是安弥第一次觉得,她接触的周秉放,和方眠所接触的周秉放完全不一样。

  她是跟随安全感,按部就班把周秉放当成一种可靠依赖。

  而方眠,周秉放虽然老是嘴里在骂她,更多的却是不经意流露的亲昵和一股两个人之间不用多言的莫名底气。

  自从这件事,这个词,在她脑子里像是被污染了。

  她喊不来周聿非哥哥。

  因为人心黄黄。

  外面,暴雨如柱,安弥快郁闷死了,房间住满了,回家又打不到车,换了个打车软件,依然是附近没人接单,雨幕砸得密集看不见人形。

  她回头看了眼酒店,在想,周聿非为什么不回家?

  他和安佳觅吵架了,因为她。

  会不会也砸东西,破口大骂?

  觉得自己邪恶又可笑,周聿非和安佳觅肯定和她爸爸妈妈不一样。

  蔡瑶和安井元争执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总是无视安弥,她六七岁之后,两人的发展往往反而变成夺孩子。

  “我之前累得在家养病还要看你姓安的种,现在你跟我说,我什么都没顾好?那安弥是怎么长那么大的!”

  她被妈妈晃的脖子疼,更像是蔡瑶一种证明功劳的存在,吓得咬着唇压住腔,连泪都不敢抹。

  安井元不甘示弱,冷哼,“那又如何?她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咱俩离婚你别想要孩子,简直泼妇,安弥跟着你能学什么好?”

  蔡瑶生气了,把孩子推一边,“我生的,你想要就要?!你算什么?你陪过她几回?这时候知道装好爸爸了,让安弥自己选,跟谁!”

  冷瞪着她,“安弥,你是跟爸爸还是妈妈?”

  两个大人,幼稚地把难堪铺在孩子面前,逼一个七岁的孩子做选择,安弥喘不上来气,神经元断了连接一样,忍不住发抖。

  她不想选择,她想要爸爸妈妈和周伯伯周伯母一样,同心同气,和和睦睦。

  “我要……爸爸妈妈。”

  眼泪顺着下眼睫的弧度滑落,她的声音,嗫嚅着几不可闻。

  但是,也没人在乎她的回答,她只是个***,两人立刻拔出来另一张状纸,要比划个高低。

  安弥跑了出去,看着门外的大学,小孩子思绪又很快分神,她想变成个雪人,在寒冷冬天很快乐,温度一高就快乐地融化。

  雪景和眼前的暴雨重叠。

  眼睫上有雨水的潮气,她从来没见过周聿非气急败坏过,印象中,他以前话比现在还少,一个眼神就能解决一场对话。

  她正发愁,视频通话打来。

  周聿非。

  她迟疑一下接通,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镜头,对面是周聿非。

  在手机视频里看到他在收拾什么东西,抬眼往她这看了一下,“跑那么快?鸡没白补,怎么,这是吃饱了有力气,鸡精上身了?”

  他一脸平静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有莫名好笑地反差。

  “准备在大厅席地而眠?”

  他好似知道她开不到房,揶揄。

  安弥抿了抿唇,不想让自己看起来笑了。

  “上来。”他装好东西,把手机取到手里,“听话。”

  安弥犹豫片刻,又往酒店挪了步子。

  回到他的房间。

  他推着行李箱,交代她,“我这边项目结了,房子明天到期,你住一晚,回头把房退了就行。”

  说话间,他已经推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认真交代,眼神沉然,“睡主卧。”

  又说,“床大,够你折腾的,在地上也多放几床被子,主卧柜子里有。”

  她还没回味过来,门已经关上,周聿非拉着行李箱离开。

  安弥呼吸轻了轻。

  真实觉得周聿非比周秉放……

  怎么强那么多。

  她反应过来,跑出去追上他,拉住他的行李箱,慌张——

  一起睡。

  难得,他收回视线,薄眼皮抬出褶皱,挑眉。

  安弥大红脸,猛摆手,要打结——

  外面雨很大,看资讯都淹了好多车,我担心雨天视线不好,万一有井盖被冲走,或者有隐藏暗电,你开车会很危险。

  她担心他,周聿非迟疑片刻,盯着她紧到泛骨白的手,放开行李,走到一边拨了个电话,“喂?徐总?还没睡?”

  徐总正是在饭局上打趣周聿非的男人,他刚在楼下碰到周聿非抱着安弥上楼,心又犯嘀咕,果然看起来越正经的男人换女人越勤,不过,周聿非有几个女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两人寒暄了几句,周聿非提出去他房间谈海城展会的事,他乐不可支地答应了。

  “好了。”这两个字由他说,有股饶舌的绵感,挂了电话,“跟朋友聊点事,你自己睡,不用等我。”

  安弥没察觉松了口气,看着他的背影,又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

  躺到床上的时候,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莫名地,客卧的被子怎么好像也有他身上的气味?

  疯了,她严肃了脸色。

  是不是献血还能献出来嗅觉失幻。

  不是幻觉,是她真疯了,不但和周秉放提了分手,还答应了去周聿非公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