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噩梦——即墨吉:我是即墨大吉,以后你就是即墨小吉....-《规则怪谈:人类这么难杀吗》

  入夜,还是没有人找来。

  即墨吉摸了摸肚子,火烧一样的感觉,从胃里慢慢烧到了心口。

  伴随着愈演愈烈的饥饿感,男孩委屈的哭了出来。

  他想回家,想吃鸡腿,猪腿,想吃各种各样的美食。

  还想去厨子陈奶奶那里盯着她,让她给他开小灶。

  想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小吉一起偷吃牛乳棒。

  想得到娘亲和父亲温柔的晚安吻,半夜爬起来再吃一个小鸡腿。

  冷风顺着洞口吹进来,周围漆黑一片。

  饿了一晚上的即墨吉。

  越想越难过。

  他难过到无声地仰着头,哭了好半天。

  不知道哭了多久。

  他擦掉眼泪,抬手从树洞里抠掉了一块树皮塞进了嘴里。

  干巴巴又苦涩的树皮,入口后又干又噎人。

  幸好枯木的裂缝里,积攒了不少的雨水。

  即墨吉挂着两泡泪,啃一口树皮,喝一口雨水。

  洞外即墨小吉很快回来了。

  没有了食物,它本能的找了一些可以吃的草。

  回来后,看到主人在啃树皮,小吉没有什么反应。

  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狗,没有灵兽那么特别,也没有灵智。

  可当半夜,男孩饿到又开始哭泣,泪水打湿了小吉的毛发后。

  白色的小狗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主人一点点歪过头。

  它不理解主人怎么了。

  它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哭。

  可看着主人又去啃树皮,狗狗重复观察这个动作,看了许久后。

  似乎懂了对方为什么哭。

  “汪汪!”

  小吉对着主人叫了两声,接着冲向了树洞外。

  即墨吉擦了擦眼泪,本能伸手去抓小吉,可狗狗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

  “......”

  即墨吉看着黑乎乎的树林,又哭了。

  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打嗝,树皮很不好消化,还卡在胃里呢。

  又一次想念温暖的被窝,甚至还想跟娘亲父亲一起睡。

  从小锦衣玉食的即墨吉,呆呆傻傻的即墨吉。

  在8岁这一年,清楚地记住了。

  什么叫食不果腹。

  什么是——饥饿。

  不知道哭了多久,即墨小吉回来了。

  即墨吉肿着眼睛,接过了狗狗嘴里的一大把绿中带黄的草。

  哭着塞进了嘴里。

  两口吃完,他又去喝了点雨水,接着哭。

  即墨小吉愣了一会,又跑了出去。

  它再次回来后,又是两三口,找了半天的草就被吃掉了。

  而主人还在哭。

  即墨小吉犹豫着再次离开。

  如此反复十几趟后,主人还在哭。

  即墨小吉懵逼了。

  白色的狗狗,脑袋歪成了90度角,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明明给他食物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

  狗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狗震惊了。

  平日里,它只需要讨好主人,根本没有注意过主人都吃了几顿。

  现在轮到它养主人,它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主人是一只猪。

  流浪到即墨吉家门口之前,它见过人类养的猪。

  猪就这样,一天不停地吃,一吃吃个没完,吃个没够。

  即墨小吉震惊了一会后,再次离开了树洞。

  主人养它,它也可以养主人。

  即墨大吉,是即墨小吉的主人,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类。

  这次,狗狗奔向了路过树林时看到的兔子洞。

  没过多久,即墨吉的眼泪止住了。

  他看着那血淋淋的死兔子,眼神呆呆地没什么情绪,可就是伸不出手。

  血腥的猎物,即墨吉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哪怕刚刚吃树皮吃草,在他的认知里都是青菜的范畴。

  可刚刚被咬死的兔子,白色的毛发上挂着刺目的红,在昏暗的视线下十分恐怖。

  即墨吉看过厨娘陈奶奶杀小动物,他不害怕血腥。

  可他意识到小吉让他吃这个,他却怎么都下不去口。

  即墨小吉舔了舔爪子上的血,察觉到主人始终没有动,疑惑地再次歪了歪头。

  为什么不吃,狗狗不懂,它看着主人掉眼泪催促的叫了一声。

  “汪!”

  听到小吉的叫声,即墨吉摸了摸肚子。

  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他能感受到他很饿,饿到真的想要吃死兔子。

  被食欲控制理智的即墨吉,又哭了。

  他哭着哭着,体力消耗的更快,最终在兔子的血液凝固之前。

  他颤抖着手,抱起兔子的尸体,哭着啃了下去。

  7岁的男孩。

  第一次,第一口吞下那鲜红带着腥气的血肉,恐惧之色慢慢爬上呆滞的眼眸。

  兔子肉,是灵兽,比起普通食物更能满足身体所需。

  小吉找到的是一窝有着微弱灵气的小型灵兽,还是幼兽。

  即墨吉吞咽下第一口血后,饥饿感顿时得到了填补。

  他不再哭了,而是抱着死兔子一口口咬烂那柔软鲜红的皮肉。

  至于内脏,他到底是不敢吃。

  人类也拥有那些内脏,他听大夫爷爷对着他的小肚子。

  絮絮叨叨的说过吃太多,什么内脏会破裂。

  虽然后来家人发现他不吃饱就会哭,没再找过大夫爷爷。

  可那些鲜红不同形状的内脏,让他感到恐惧。

  就仿佛生吃下那些东西,自己就会变得与野兽无异。

  即墨吉吃着吃着,感觉还可以,兔子皮上面的毛毛很扎嘴。

  但吃皮肉,他不会对兔子产生太大的愧疚感。

  这种感觉类似于啃指甲,但没有伤到皮肉一样的虚假心理安慰。

  呆傻的少年,只能这般下意识的遗忘恐惧。

  吃饱后,他似乎忘记了那些恐惧,困倦的抱着脏兮兮的小吉蜷缩在树洞里。

  夜里再次下起了秋雨,树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即墨吉在睡梦中,瑟瑟发抖的手臂越来越用力。

  温暖的狗狗,小小的一只像是管家爷爷亲手塞进被窝里的暖笼。

  那暖笼外面被娘亲缝了一层柔软的兔子皮,摸上去滑溜溜的暖呼呼的。

  舒服极了。

  他最喜欢,跟即墨小吉一起搂着暖笼偷吃东西。

  即墨吉在睡梦中脸蛋越来越红,手臂无意识的继续用力抱紧。

  “呜.....”

  怀中的暖炉,似乎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即墨吉在梦中以为暖炉要被即墨小吉推到地上,他下意识的死死扣紧。

  随着古怪‘咔嚓’一阵脆响。

  暖炉终于安静下来。

  即墨吉在高烧中,意识渐渐昏迷。

  彻底昏过去之前,他在想,晚上还没有给即墨小吉喂大鸡腿。

  即墨小吉,没有灵力护体,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狗狗。

  在这一天秋雨中,它在主人滚烫的怀抱中,痛苦的死去。

  最后一丝力气,控制着下意识想要咬人的冲动。

  即墨小吉,眼含泪珠的看了一眼即墨大吉。

  它黝黑的大眼睛,闪过了痛苦和迷茫。

  它不懂。

  明明.......即墨大吉是最好的人类。

  不知过去了多久。

  即墨吉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即墨家。

  身边是哭成泪人的母亲,以及眼眶通红的父亲。

  还有管家爷爷,厨娘奶奶,以及护卫丫鬟们。

  每一个大人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喜悦和复杂的情绪。

  即墨吉不懂大人们的眼神,他只是坐起身,习惯性往靠墙的那边掏了一下。

  即墨小吉总是喜欢贴着墙角睡,因为它受不了被窝太热。

  可他伸手后,却掏了个空。

  即墨吉呆呆地愣了几秒,疑惑掀起被子。

  他看着空荡荡的被窝,转头看向娘亲。

  无声地询问着。

  娘亲,即墨小吉呢?

  问出口后,即墨吉似乎听到娘亲和母亲起了争执。

  可他突然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呆呆地眸子,瞥向那缝了兔子皮的暖笼。

  瞬间回忆起,之前在梦里紧紧抱住的那小小一只。

  他耳边似乎还有那一阵阵古怪的‘咔嚓’声。

  高烧惊厥褪去后,他想起了那天的树洞里,根本就没有暖笼。

  只有.....只有即墨小吉。

  吧嗒....

  吧嗒.....

  “.....”

  泪水还没落下的瞬间,男孩闷头用被子盖住了身体,无声地颤抖着。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初见时,小狗狗‘汪汪’叫的声音。

  手上似乎还有当时触摸毛毛发时,温暖的体温。

  他给它取了名字。

  我是即墨大吉,以后你就是即墨小吉....

  男孩哭了很久很久。

  久到不知过去多少天,眼睛肿的完全看不见东西。

  吃饭时他在哭,上厕所也在哭,睡梦中惊醒后还在哭。

  无论做什么他都忍不住掉眼泪。

  大门外的树底下,厨房奶奶的凳子下,父亲的书桌下,即墨吉的房门口,床榻上,书桌上,书包里。

  所到之处,总能看到几根白色的毛发。

  他的家里,到处都是即墨小吉生活过的痕迹。

  可即墨小吉已经死了。

  .....被他勒死了。

  不知道哪一天,护卫大哥哥,抱来了一只同样是白色的小狗狗。

  即墨吉愣住了。

  他看着狗狗,呆呆地久久回不过神。

  最后,他扭头关上了门,无声拒绝了这只狗。

  无论毛发的颜色有多像,他都知道。

  世界上,只有一个即墨小吉。

  想到那个在他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无数次冲进黑夜中的小小身影。

  即墨吉哭到最后,几乎是卧病不起。

  随着食欲越来越小,床边大人们的身影越来越多,越来越陌生。

  即墨吉每天都会在能爬起来的时候,到处在家里收集白色的毛毛。

  慢慢的,娘亲憔悴的面容,父亲叹气的背影,让即墨吉停止了哭泣。

  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他浑身都开始疼,醒过来的时间也不再固定。

  有时候是下午,有时候是半夜,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到底睡了多久。

  突然在某一天,他看到了一个很帅的男人。

  他叫江圣凌。

  “即墨吉,你喜欢听故事吗?........叔叔认识一个跟你一样特别的大哥哥,他的名字叫做池不凡......”

  江圣凌抚摸着男孩的脑袋,坐在烛光摇晃的踏上。

  在这温暖的房间里,讲了一个即墨吉听了之后,高烧三天三夜的悲惨故事。

  后半夜发烧时,即墨吉听到了他说:“想见见大哥哥的话.....随意都可以来找我。”

  三天三夜过去后,高烧褪去,男孩不再哭泣。

  他似乎忘记了所有的悲伤,笑容重新绽放在脸上。

  只是他再也不敢养任何动物,出门前总要检查好几遍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