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离婚后,我和闺蜜杀疯了》

  金箔立刻稳稳地贴附住,像一片凝固的阳光碎片。

  李持安没有犹豫,选择了下方一点的位置,那片区域似乎已经被无数只手磨平得异常温润。

  她的指尖带着一贯的力量,稳稳地将那片薄薄的金色按进那些千年累积的温润之中,动作干脆。

  许竹文捏着自己那片小到几乎没有分量的金箔,指尖传递来的只有金属的冰冷和脆弱质感。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

  金碧辉煌的佛像在无数摇曳的酥油灯火光中散发出柔和庄严的光晕。

  那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许愿,没有祈求神明对她未来命运的垂怜或指引。

  她只是伸出了手,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虔诚。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温润如玉的墙壁包浆,那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灵魂的力量。

  她将自己那片微小的金色,轻轻贴在了前面两个朋友留下的金箔附近,形成一个细微、不甚规整的金色三角。

  极其平凡的位置,极其轻微的动作。

  金色的斑点融化在了无尽的温润与人间的温暖里。

  在佛像无言垂目的凝视下,在大殿香火与千万人呼吸共同交织的温热气息里,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如同涨潮般温柔而坚定地注满了她的灵魂。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身旁两个一同弯腰、专注完成这微小仪式的朋友侧脸,高音希的眼神满是坚定的欢喜,李持安的下颌线条在柔和的光晕中竟也显得平静。

  许竹文的心口被一种无比踏实的温暖填满。

  过去沉重的千钧枷锁在此刻消失无踪,被风卷走、被光融化、被这平凡的、带着体温的慰藉彻底消解。

  寺庙内酥油灯长明,李持安觉得这就是xZ的味道。

  高音希认真观察寺里土木构造的结构,她看到周围柱子,地板光滑无比,全都是信徒们留下虔诚的印记。

  “这些柱子之所以包起来,是以防信徒们往缝隙里塞钱财。”

  几人蹭到一个大团后面,听该团导游的讲解。

  中心殿里供奉的黄财神,被三人虔诚的拜了拜。

  拜完黄财神,许竹文指着墙角,“那里有一只金色山羊浮雕。”

  许竹文和高音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只金色山羊浮雕和周围的佛像一样,拥有被不断刷金的待遇。

  大昭寺的香火鼎盛,信徒们虔诚的叩拜在门前的青石板上留下了等身叩头的深深印痕。

  三人认真的看了里面的许多唐卡、壁画、佛经和文物。

  “我们围绕大昭寺转一圈吧。”李持安提议。

  许竹文和高音希二人不解,“为什么?”

  李持安笑道,“据说围绕大昭寺转一圈,能够洗清一生的罪孽。”

  许竹文耸肩,“好吧,虽然我不能理解这种虔诚,但既然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三人就安静的跟随绕寺的人走了一圈。

  从大昭寺出来,三人转道去了八廓街,沿途看到许多教徒们手中摇着转经筒,低头行走,神情平静安宁。

  许多人脸上都饱经沧桑,步履蹒跚,却半点看不到愁苦,这样的状态,让许竹文沉默而平静的看了许久。

  李持安拿着手机,静静拍下这些修行人的身影。

  她听到有游人对着这些修行人指指点点,说些诽谤的话,也有人认真而严厉的指责他们,“不要拿别人的信仰开玩笑,不管你有没有信仰,起码请尊重他人的信仰。”

  她对此深以为然。

  ……

  高耸沉默的布达拉宫,弥漫着酥油灯独特气息的大昭寺,湛蓝得令人心醉又心碎的羊卓雍措……每一处景致都像一记无声的重拳,震撼着视觉,也在无声地冲刷涤荡着心灵深处沉积的阴霾。

  许竹文、高音希、李持安随着虔诚的信徒转动金色的经筒,在猎猎作响的五彩经幡下穿行。

  三人都格外热衷拍照,手机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她们。

  每个人拍出来的照片,都藏着她们自己的影子。

  后面三人又去了雅鲁藏布江游览,她们清晨从林芝出发,沿318国道向东疾驰。

  深秋的尼洋河与雅鲁藏布江汇处蒸腾着薄雾,金黄的杨树林与远处雪山构成油画般的层次感。

  许竹文开车,高音希正坐在后面被颠的昏昏欲睡时,听到坐在副驾驶的李持安指着云海翻涌处笑。

  “南迦巴瓦是藏民心中的‘直刺苍穹的战矛’,但云雾常作面纱,此时正是揭开她容颜的好时候。”

  很快,她们来到一处巨大的经幡阵,颜色鲜艳欲滴的风马旗在高原猛烈干燥的风中剧烈翻腾着,发出巨大的、连绵不绝的哗啦啦声响,震耳欲聋。

  那声音仿佛要撕裂空气,有一种原始神圣的力量。

  此时秋高气爽,山间层林尽染,与五彩经幡形成丰富的色彩层次,视野开阔,尤其适合拍照。

  所以,经幡阵下,摄影爱好者们早已架起长枪短炮。

  三人也下车,拿起自己的摄影设备加入摄影爱好者阵营,确实很出片,怎么拍都好看。

  突然有人指向云隙间一闪而逝的银白尖顶。“看!那是神山的矛尖!”

  众人纷纷拿起自己的设备,朝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但很快,翻腾的云海又将那惊鸿一瞥吞没。

  “你们拍到了吗?”高音希问许竹文和李持安。

  两人都摇头。

  她们三人都颜值高,扎在人堆里也吸睛,立即有人回应,“我拍到了。”

  高音希在人群里扫过一圈,加了一位满头银发,却神采奕奕的老爷爷的微信,后者表示等导出照片,就给她发。

  人群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表示很遗憾没有加到美女们的微信。

  许竹文站在经幡林的边缘,望着这无数象征祝福与祈愿的彩色旗帜在风中如潮水般奔腾咆哮。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拍打在脸上,带来细微而清晰的刺痛。

  她深深吸进一口稀薄而冰凉的空气,五脏六腑都被洗涤一般。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薄薄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是那张从U盘里打印出来、标注着钱松公司那几笔巨额债务转移的凭证。

  纸张无声地折叠着,像一把收起的冰冷匕首。

  她拿着这张薄薄的纸站了一小会儿,目光投向那狂乱舞动的万千风马旗。

  “值得吗?”李持安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声音平静,视线同样投向那片翻涌的彩色浪潮。

  许竹文没有回答。

  她伸出手臂,将那张折叠的复印件塞进近前一面猛烈拍打的蓝色经幡的一角褶皱里。

  指尖松开的一刹那,风,那仿佛无所不在、无穷无尽的力量,立刻攫住了那张薄薄的、承载着过去所有沉重黑暗的纸片。

  它甚至没有像许竹文预想的那样飘飞旋转,仅仅挣扎了一下,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流瞬间卷走,高高扬起,瞬间融入了那无边无际、奔腾呼啸的五彩洪流之中。

  几乎是眨眼间,它就像一粒沙被卷入海洋,消失在无数飞舞的色彩深处,向着更高、更远的山脉之巅的方向,再也觅不到丝毫踪迹。

  与此同时。

  就在那千万风马旗的浩瀚声浪中,许竹文放在外套口袋里原本调到静音的手机屏幕,固执地、疯狂地亮起、熄灭、再亮起。

  屏幕无声跳动着一个名字,钱松。

  电话图标后紧跟着的“30 ”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

  那疯狂的闪烁与震动隔着衣料传递到她腿上,微弱又固执,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回音。

  但在这铺天盖地、仿佛能洗刷一切的风的喧嚣和五彩的洪流面前,那点微弱的电子骚扰带来的震动,就像投入大海的一粒小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许竹文平静地看着屏幕在口袋里无声地明灭闪烁了一会儿,直至它最终耗尽力气般归于一片死寂的黑。

  屏幕映出一小块她自己的衣料暗影。

  “你还没把他拉黑啊?”高音希注意到许竹文的手机屏幕。

  许竹文她面无表情地将手伸进口袋,指腹按下了关机键,简单、干脆,没有任何犹豫,“分手总要当面说的。”

  高音希扬眉,“你的事,你决定就好。”

  许竹文语气生硬道,“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想把关系处的清楚些。”

  在一起就正大光明,不在一起,也断的干净。

  虽然这段时日两人相处的不光彩,也不愉快,看成一地鸡毛与狗血,可终究她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分开,好像她在逃离一样。

  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一丝光也无。

  “说清楚也好。”李持安站在一边,“相聚有时,离别有时。”

  默了默,她又道,“等回去,我和陈里也有个道别要做。”

  旅程用尽了许竹文的年假。

  结束旅行后,三人回到香海市。

  高音希的司机去机场接三人,安个把各自送回了家。

  车开到李持安小区门口的时候,她问许竹文,“真的不跟我回家吗?”

  “不了,我想回自己的房子看看。”这段旅程让许竹文的心境多少都发生了些变化。

  “行,有需要,欢迎再来。”李持安顺手关上了车门。

  ……

  回到家的许竹文看着一尘不染的公寓,觉得自己坚持要在旅行前把公寓收拾好实在太对了。

  她把行李箱摊开在地板上,拉开行李箱,把里面的物品迅速拿出来后,立马拿着睡衣和浴巾去了浴室,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

  空气里漂浮着清新的洗衣粉和淡淡的柠檬香薰气息,阳光毫无阻碍地穿过只挂了一层白纱的窗户,慷慨地铺满大半个客厅。

  她瘫在沙发上,感觉在xZ携带而来的冷,被香海市的阳光给晒的灰飞烟灭了。

  静静的躺了会,她拿起手机查起自己的购物软件,发现很多快递已经到了快递站,需要她亲自去取。

  搬家的后遗症就是,每次搬家要收拾很多东西,还需要网购很多东西。

  好在家里是干净的,她洗了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她习惯性的打开微信,想给钱松发消息,让他晚上回家把楼下菜鸟驿站的快递取了,信息输入大半,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重新恢复了独身生活。

  一个人生活,是没有人帮忙取快递的。

  许竹文放下手机,静静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里咕噜咕噜不停冒着各种想法,犹如科技屏幕在报幕,一条接一条的滚动,有些信息记忆还没捕捉到,大脑已经报了下一条。

  和钱松分手的代价是,她要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搞卫生,一个人独来独往,去应对家里出现的一切意外。好处是,她再也不要为一个男人患得患失,背负沉重的债务。

  “滴——滴——”

  门禁对讲机突兀地响起。

  许竹文走过去,屏幕亮起。

  一个穿工作服的男人,旁边立着一个几乎一人高的、硬纸板包扎的硕大方形物品。

  “1702,快递,签收一下。”快递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送货的疲惫。

  许竹文打开门,看到门外立着一个高高的箱子,“搬进来吧。”

  快递员重重的的叹了口气,弯腰把箱子搬进了指定的地点。

  “辛苦啦。”

  快递员走出门的时候,许竹文道谢。

  一般她是不会跟快递员说这些客气话的,皆因她看到这位快递员已经累到情绪崩溃的临界点。

  快递员愣了愣,抬手跟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看样子,对方心情有变好些。

  许竹文勾了勾唇,等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关上门。

  都不容易。

  叹气的人轮到了她。

  许竹文从柜子里翻出剪刀,走到巨大的纸箱边,利落的划开封箱胶带,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包裹褪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幅精心装裱过的三联大画框。

  这照片,是她前几日发到某宝店家,让对方帮忙打印出来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羊卓雍措碧蓝如镜的湖面旁,她们三个并肩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高原的风扬起她们的发梢和衣角,远处圣湖的蓝色一直向天际蔓延,与无垠的蓝天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