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等你哦,我吃醋了。”-《潮汐界限》

  “嗯?问你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随即才想起下午那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你是说那个身体不舒服的女孩子吗?”

  周聿深轻应了声,像是不经意地提起:

  “她叫我的那个称呼,你后来……没觉得有什么?”

  “我听到了呀。”蔚汐的语气依旧清软认真:“当时是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正常。周家家世渊源,长辈之间相识,有世交的弟弟妹妹也很合理。”

  周聿深靠在椅背里,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她这份过于明事理的冷静,反而让他心底那点微妙的在意念头,彻底落了空。

  “还有呢?”他声音沉缓了几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就在周聿深以为她终于要步入他设定的语境时。

  蔚汐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就是……人家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注意场合,喊了私下里的称呼,你别那么记忆深刻嘛,只想着批评训斥。”

  “我今天抽空看了她的那场同传翻译,专业能力真的太出色了,不愧是在翻译司工作的女孩子。”

  她语气诚恳,完全沉浸在对优秀女性的欣赏里。

  周聿深忽然有些气闷,又有些想笑。

  他终于放弃了那点儿迂回的试探,嗓音低沉:

  “汐汐。”

  “我打这通电话,不是想听你夸赞别人有多出色。”

  他停顿了片刻,让她消化这句话里的意味。

  然后才继续开口,将问题直白地摊开:“我是想知道,我女朋友看到有异性用略显亲密的称呼叫我时……会不会有一点属于她自己的情绪?”

  蔚汐终于明白了他百忙之中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周聿深,”

  她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浸着笑意:“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该不会是想让我吃醋吧?”

  周聿深并未承认,却也没否认。

  他的语气罕见地失了些平时的绝对从容:“有吗?”

  “明明就是。”蔚汐眼底笑意更深,陈述着事实:“你今天格外在意我的反应,想看我吃醋生气。”

  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气息变化。

  似是无奈,又似纵容。

  “蔚汐,”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沉缓:“有时候,我也希望你能稍微不那么理性,明事理。”

  “不论你是任性撒娇,还是无理取闹,我都喜欢。”

  “噢——”

  蔚汐拖长语调,立刻换了副正经口吻:“那么,周先生,请你如实交代,你和那位漂亮优秀的侯翻译,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什么往事是我应该知道的?”

  周聿深终于低笑出声,语调悠然:“晚了,已经错过最佳吃醋时机了。”

  “这样啊?”蔚汐配合地轻叹一声,假装失望地说:“那可真遗憾,下次我一定准时。”

  周聿深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他深知这种全然的信任多么珍贵,自己那点上位者希望被在乎的小心思,在她坦荡的爱面前,反倒显得幼稚了。

  “她父亲与我父亲是旧识,幼时在长辈场合见过几面,并无深交。我母亲生日那天,她来老宅探望,除此之外,私下再无任何的交集。”

  蔚汐弯了弯眸,嗓音透着点清晰:“我看到她的言行举止,那种落落大方和底蕴,心里猜测的也是这样。”

  她的语气里依旧只有坦诚的欣赏,没有任何异样情绪,更没有把那个略显亲近的称呼和能力出众的女性与周聿深本人联系起来。

  自始至终,她都把关注点全然落在了对方本身的优秀上。

  恰在这时,背景里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梁秘书的声音恭敬响起:“周书记,该出发了。”

  蔚汐立刻收敛了玩笑语气,“那你先去忙吧。”

  “嗯。”周聿深轻应了一声,语气不自觉放柔,叮嘱道:“晚上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晚宴接近尾声的时候。

  周聿深收到了蔚汐发来的几条信息。

  第一张是外公给她例行把脉的照片。

  第二张是从她卧室窗户拍摄的月亮照片。

  蔚汐:[不等你哦,我吃醋了。]

  蔚汐:[所以打算这段时间都住在外公外婆这儿。]

  蔚汐:[猫咪逃窜表情包]

  周聿深看到这几条信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哪里是因为吃醋才回去水榭兰亭。

  分明是因为例假已经结束,担心前段时间嚣张蹭来蹭去会被“报复”回来罢了。

  他刚准备退出微信,便看到了朋友圈动态那一栏有更新。

  是好友聂绪刚发布的九宫格。

  精致的生日蛋糕、盛放的红玫瑰、以及夫妻二人的合影。

  他略一沉吟,点开了与聂绪的私聊对话框。

  周聿深:[有件事想问问你。]

  聂绪大概正陪着夫人,回复得很快,言简意赅:[说。]

  周聿深:[如果有异性用了比较亲密的称呼叫你,你太太得知后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聂绪:[基本流程是:先收到一堆某奢侈品牌新款包包和珠宝的图片,附言“老公,你看这个好不好看?”,我必须马上领会到其中含义,并给出令她满意的答复。]

  周聿深继续输入:[如果她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还表达出很欣赏对方能力的真诚态度呢?]

  略一停顿,他又追加了一句:[是全然信任的缘故么?]

  这次聂绪回复得慢了些。

  似乎在认真思考,甚至还去问了身边的聂太太。

  片刻后,他才开玩笑回复:[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以我浅薄的、可能并不具备广泛代表性的个人经验来看——]

  聂绪:[嗯。]

  聂绪:[她不爱你。]

  周聿深:[……]

  聂绪:[开个玩笑哈哈哈哈,我太太说,爱情本就是自私的,那种过于得体的冷静,要么是那姑娘心性澄明,本身足够独立丰盈,她的世界不围绕任何人旋转,要么……就是春风未曾真正吹皱她心底的池水,所以她不在意。]

  聂绪:[我告诉她蔚小姐一定是前者,并且足够优秀。我太太让我转告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姑娘上哪儿找,务必对人家好点。女孩子有时候太理性太懂事了,往往在感情中学不会依赖,也最容易吃亏。]

  是啊。

  不然那个看似冷静自持的姑娘,也不会傻乎乎的爱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整整五年,分手后还在车上崩溃,哭得那样破碎无助。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

  周聿深指尖悬停片刻,终究没再回复聂绪。

  直到回到泊月公馆,他才拨出了那个置顶的号码。

  时间还早,周聿深没想到蔚汐已经提前休息。

  电话那边传来她含糊慵懒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显然是刚从深眠中被唤醒:“……喂?”

  “吵醒你了?”他声音不自觉放得极轻。

  “嗯……”她拖长了尾音,像撒娇的小猫,“怎么了?”

  周聿深听着那软糯的语调,想象着她此刻睡眼惺忪的迷糊模样,心尖彻底变得柔软下来。

  他低声开口,话语里浸透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重:

  “没什么。”

  “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你,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