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又有何意义-《启禀殿下,世子今天还在装》

  第304章 又有何意义

  御史飞快地往太子方向瞥了一眼,暗忖道:“正是,此女为了替父鸣冤忍辱负重,可谓至孝!”

  丞相重重点了下头作深以为然状:“如果此‘沉璧’真乃陈海生的遗孤,倒不失为一桩孝感天地的佳话。

  可她早与九殿下相识,有如此大的冤屈为何早不伸冤晚不伸冤,偏偏赶在两位殿下议亲的档口向都察院递交了诉状?”

  丞相话落满朝哗然。

  对啊!

  红袖坊头牌沉璧是九殿下的红颜知己,前些日子九殿下还为她豪掷千金,闹得满城风雨,她为何不找九殿下帮她伸冤?

  御史被问得一愣,他一心扑在重审贪污案上,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

  “许是……许是她不想连累九殿下,亦或者没找到机会开口。”

  丞相喟叹,直言御史说的也有可能。

  “可万一是有人别有用心利用她呢?须知她状告的柳大人除了是工部侍郎,还是丽嫔娘娘的兄长,眼下八殿下正在议亲,不论她所告是否属实,都会影响八殿下的声誉。

  老臣以为,贪污案是否需要重审还有待商榷(què),当务之急应该先弄清楚这个‘陈碧’的来历,以免乱了朝纲。”

  妙啊!不愧是相爷!

  柳满江想通这里面的门道暗自叫好。

  如果这个陈碧的来历都是假的,那贪污案自然没有重审的必要,釜底抽薪连削带打,再也没有比这更精妙的对策了!

  柳满江伏在大殿上对丞相佩服得五体投地,趁势把叫屈的声音往上又扬了个八度。

  “此女来历不明却污蔑臣对陛下的忠心,居心叵测实在可恶,恳请陛下明察!”

  雍王党立马附和:“恳请陛下明察!”

  余音绕梁,久久不停。

  太子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被丞相气得扼腕。

  这个老狐狸绝口不提小九,却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是小九在背后指使陈碧诬陷柳满江,心机着实够深!

  若父皇听信了他的谗言,陈碧不仅翻不了案,连自身都难保。

  该不该站出来维护陈碧?

  太子凝思细想,反复权衡后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再断雍王一臂!

  “父皇,儿臣以为陈碧只是一介女流,没有那个胆量诬陷朝臣。”

  雍王却突然跳出来反驳他:“依太子所言她就是罪臣陈海生的遗孤,既如此,她有毅力在教坊里卧薪尝胆,怎么就没有胆量诬陷朝臣?”

  老二你今天居然长脑子了!

  太子有些偏题的为雍王的反应速度惊讶了一把,愠怒道:“那雍王倒是说说看,她无缘无故为何要诬陷柳大人?”

  “自然是为了破坏八弟的婚事。”

  雍王毫不犹豫道,打算祸水东引将此事大事化小,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但内容却是那日丞相分析给他听的。

  “九弟为了抗婚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父皇处事公允,八弟结不成亲事他的自然也要搁置。

  至于那个沉璧是受何人指使……”

  雍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太子,话锋直指党争:“臣弟还想问问大哥,一个贱籍出身的伎子,为何会出现在晋国公府上?”

  “够了。”

  弘景帝终于出声打断两个儿子的争论,因为雍王和丞相的话让他突然发现,柳满江获罪不仅太子受益,坚决不想成婚的小九也能捞着好处。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太子突然请旨重审贪污案很有可能全是这臭小子在背后煽动。

  这个小混蛋呐……什么时候能给他少添点儿堵。

  弘景帝头疼地扶住了额头,宣布此事容后再议,下朝后直接把太子叫去御书房单独问话。

  “你老实告诉朕,那个‘陈碧’到底是不是受小九指使诬陷柳满江?”

  太子凌然,指天立地道:“父皇容禀,儿臣再纵着小九也不会拿朝政和十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沉璧确实是陈海生的遗孤陈碧,荆州贪污案也另有隐情,小九只是遵照沉璧所请将她引荐给儿臣,并未插手此案,请父皇明察。”

  明察明察,今天所有人都在请他明察,他能明察到几时?

  弘景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扶着龙首唉叹道:

  “朕相信你所说,然荆州贪污案已经是弘景二十年的事了,时过境迁,再翻出来又有何意义?”

  有何意义?

  太子被弘景帝的话震惊到了。

  当年鞑靼在幽州边境烧杀掳掠,敌我双方在白麓对峙数月,人困马乏粮草不足,朝廷在荆州境内筹集粮草,好不容易筹到二十万石,而实际抵达幽州的却只有八万!

  抛开押运途中的损耗,竟有十万石不翼而飞!

  陈家满门因此被斩,近十万将士马革裹尸,就连宁王自己都受了重伤……

  如此惨烈的战事,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找出祸首还陈家一个清白、还十万将士一个公道,这些不都是意义吗?

  御书房陷入短暂的静默,弘景帝浑浊的双眼闪了闪,似乎也发现自己方才说的话特别像个昏君。

  拳心抵唇清咳了一声,往回找补:“朕明白你想为那个沉璧伸冤昭雪的善心,但丞相的怀疑也合情合理,万一那个沉璧是受人指使祸乱朝纲呢?

  范卓认罪伏法才刚过去不久,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大理寺又多一桩冤假错案,往后何以在臣民间立威立信?”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朝廷的颜面……

  太子苦笑,为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朝廷感到疲惫。

  遥想国子监改制前,他曾用榆树隐喻邺京的门阀势力和父皇促膝长谈,那时他以为父皇终于能放下那些徒劳无用的顾虑推陈出新,到头来依然不过是昙花一现,好景不长。

  而更令他感到无奈的是,纵使知道朝廷的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他却还要继续寻求改变它的道路,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能放弃。

  不为别的,只为这个朝廷交到他手上时,还有药可救。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请父皇放心,儿臣会把握好分寸点到为止,绝不让朝廷的威名有半分损伤。”

  太子据理力争,明知会惹弘景帝生气还是坚持恳请弘景帝成全。

  弘景帝闻言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是执意要帮那个沉璧伸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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