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滴血验亲!大皇子身份成疑-《登云天》

  与此同时。

  凤鸾宫。

  秋夜幽凉,皇后独坐庭院,支着下巴举眸望月。

  清冷银光将她消瘦的身影绵绵拉长,折在宫墙上,汇成孤清一道。

  正出神之际,皇后忽觉薄肩一沉。

  她满怀期待地回首,

  可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是她所期盼之人。

  云熙站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风毛大氅,

  “起风了,娘娘回宫去吧。”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用笑意掩盖住眼尾稍稍划过的几分失落,温声道:

  “左右想事想的睡不着,在庭院吹吹风,人也清醒些。”

  又问:“那只金翠碧玺镯,可送到了瑾常在手中?”

  云熙点点头,看向皇后的眼神里难掩怜惜,

  “那镯子原本是皇后娘娘要送给二小姐的及笄礼,金翠内环里精雕的‘福顺安康’四个小字,更是娘娘亲手篆刻。

  您向来珍视此物,把它当作对二小姐思念的寄托。如今就这么送给了瑾常在,您舍得吗?”

  皇后不答这话,只眼波温柔地看着云熙,

  “那你觉着,瑾常在与阿容像不像?”

  云熙抿唇,含泪间用力颔首,

  “像。不单是长相,就连性格也与二小姐有几分相似。聪明、内敛,又从不爱张扬。”

  云熙自六岁就跟在阿容身边伺候,与阿容明面上虽是主仆,但私下里早已情似姐妹。

  即便阿容已经离世三年,每每提及,云熙还是会忍不住落泪。

  皇后抬手拭去云熙脸上的泪渍,又往边儿上挪了挪,示意云熙与她坐在一处。

  皇后仍旧望月,虽眼眶微有红涩,但唇角依旧噙着暖煦的笑意。

  “我见到她,有时恍惚了,甚至都要分不清她与阿容。”

  她打趣,“不过阿容若是还在,定要比瑾常出落的更漂亮些。说不定,也早就成了端王妃。”

  云熙忍住哽咽,频频颔首,

  “端王与二小姐,正如皇上与娘娘一般,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

  二小姐过世后,端王至今未娶,听说端王时常会往京郊祖坟去,陪在二小姐墓碑旁,有时一晃就是一整日。他待二小姐,也实在真心。”

  月光朦胧了皇后的眼。

  她默然良久,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方才淡淡呢喃一句,

  “是啊。年少时的情深,总是珍贵。”

  云熙提醒皇后道:“娘娘与二小姐姐妹情深,如今对瑾常在多有关怀庇护,也是因着二小姐的缘故。

  可瑾常在即便再像,她到底也不是二小姐,而是皇上的嫔妃。”

  她拢紧了披在皇后肩头的氅衣,难免担忧道:

  “皇上对瑾常在很上心,那瑾常在既是美貌,又得聪慧,尚有野心。这样的人,一旦让她抓住了皇上的心,只怕......”

  “怕什么?”皇后笑意短促,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冷笑,

  “没了她,难道皇上就不会宠幸别人?”

  云熙道:“其实皇上心里还是很在乎皇后娘娘的。”

  “是在乎。”皇后一顿,低语自嘲,

  “皇上在乎我,是因为我是中宫,是一国之母。并非是因为......”

  后头的话,她没说下去。

  云熙听皇后说得伤情,忙缓声劝慰,

  “这些年来,奴婢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

  皇上从前明明与娘娘那么相爱,为着您,皇上甚至不惜顶撞先帝,执意要将您册为王妃。可如今怎么就......”

  皇后背对着云熙仰起头,佯装望月。

  实则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眨着眼,不愿让心酸漫成的泪水滚落。

  “吱呀。”

  紧闭的宫门被人推开。

  云熙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来人是凤鸾宫的掌事太监,顺喜。

  “皇后娘娘,顺喜回来了。”

  皇后敛回眸光,正色看着顺喜,

  “你离宫这几日,调查的如何?”

  顺喜打了个千儿说:“启禀娘娘,事情皆已调查清楚。”

  皇后问:“那人呢?带回来了多少?”

  顺喜略有局促,“这......人、人都没了。”

  “都没了?”皇后眉心拧起,“何意?”

  “皇后娘娘息怒!”顺喜深深一揖,道:

  “奴才依着娘娘的吩咐,去查了当年所有有份参与给贞妃接生的人。

  负责给贞妃接生的太医,是妇产千金一科的老手范太医。

  他去年请辞,告老还乡。奴才命人去了他老家嵩县,听他家人说,他请辞归家后,没多久就生了场重病,撒手人寰了。”

  皇后脸色愈发难看,肃声道:“说下去。”

  顺喜道:“贞妃接生那日,有四名稳婆在长乐宫助产。这四人其中有两人完全寻不得踪迹。

  余下二人,一个跌入护城河溺毙,另一人家中房屋起火,全家都被烧成了碳。”

  “都死了?”云熙诧异道:“那她宫里头伺候的那些奴才呢?总不至于全都死了?”

  “还真是......”顺喜看了眼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去年上京闹了天花?”

  皇后厉色不语。

  顺喜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宫里头的天花,起初就是从贞妃宫中闹出来的,故而她宫中受累的宫人最多。

  大灾过后,贞妃宫中一共殁了六名宫人。而这六人,又恰巧都是在贞妃生产那日,帮衬着忙前忙后之人......”

  “好啊!”

  皇后豁然起身,抖落了披在肩头的大氅,怒道:

  “她当真是料理的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不留!”

  云熙道:“自从贞妃打算将大皇子中毒一事,和娘娘牵扯上关系时。娘娘就已经对大皇子的身份起了疑心。这才刻意为难贞妃,强留了大皇子在身边,就是为了不给她再下手的机会。

  现在顺喜已经调查清楚,当日涉事的一干人等,全都没了性命,岂不更坐实了是贞妃做贼心虚?”

  皇后眸中碎光剧烈颤动着,气得下颌绷紧,

  “本宫原先只是有所揣测,没想到贞妃竟当真如此大胆,敢拿皇嗣的事儿作儿戏?”

  她问顺喜,“你去调查那些人时,可有声张?”

  顺喜忙道:“皇后娘娘放心,奴才都是挑了宫外面生的人去偷偷调查,不会被人察觉。”

  皇后略略颔首,强压了怒火吩咐道:

  “云熙,明日后妃请安后,你便去太后宫中将大皇子抱来凤鸾宫。顺喜,你去朝阳宫候着,等皇上一下朝,便说本宫有要事求见,务必将皇上给请来。”

  她吐出一口寒气,眸色阴沉不定道:

  “本宫要让皇上与大皇子滴血验亲,以保皇嗣血脉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