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浪潮-《如何拯救德意志》

  咚咚。

  “芬斯顿將军,您身体还好吗”

  “约翰『黑杰克』潘兴!哎呀,真是久违的面孔啊!”

  隨著潘兴带著水果篮敲响病房门,穿著病號服的芬斯顿咧嘴一笑,露出满脸阳光的笑容。

  此时他才刚刚做完手术、恢復意识不久,但看他那副神采奕奕、毫无惧色的模样,果然不愧是“无畏的弗雷德里克”,和中弹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想来身体並无大碍。

  “这点小伤算什么,要是跟在古巴跟西班牙佬打仗时染上疟疾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医生说了,除了会留疤之外没啥好担心的。”

  “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医生还提醒说,为了心臟別吃太油腻的东西。

  但那种话根本就被他当成了耳旁风。

  让一个美国人戒掉炸薯条、汉堡、披萨和炸鸡开什么国际玩笑。

  与其吃不了这些,还不如直接被枪打死来得痛快。

  “话说回来,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乱成一团了。”

  潘兴露出苦笑,把夹在水果篮中的英国报纸递给芬斯顿,似乎在他接受手术期间,外头发生了不少大事。

  【汉斯冯乔外交部长遇袭!】

  【社会党人企图刺杀帝国外交首脑!】

  【安特卫普成了战场,赤色威胁正瞄准我们背后!】

  “......比起战场,报纸上的內容还更像战场。”

  说到底,那帮红党要杀的人是汉斯。

  虽说汉斯冯乔只是个外交部长,但他可是皇帝唯一的女婿,地位自然非比寻常,更別提他在战场上的影响力堪比各国的战时领袖,是真正的重量级人物。

  不仅是德国,整个世界都会因这起红色主义者的大胆阴谋而震动。

  而且还有传闻称这次暗杀的主谋,是被称为“赤色梦魘”的弗拉基米尔列寧,他的得力助手列夫托洛茨基,以及並肩而立的罗莎卢森堡与她领导的斯巴达克斯同盟。

  某种意义上,这次未遂的“汉斯冯乔暗杀事件”,其震撼程度堪比引发世界大战的塞拉耶佛事件。

  当然,与被刺身亡的弗朗茨约瑟夫皇帝不同,汉斯冯乔这次安然无恙。而且袭击者的下场也截然不同,加夫里洛普林西普因年纪未满而改判监禁、之后在狱中莫名死亡。而罗莎卢森堡等人,估计很快就会被送上断头台。

  “不过就目前来看,也算是乾净利落地收场了。”

  “......”

  “但约翰啊,你这张脸上,还写著很多疑问啊。”

  芬斯顿看著潘兴,半开玩笑地说道,而潘兴却默不作声。

  “是在想我中弹之前对法金汉说的那件事吧”

  “是啊,无论怎么想,在两周內完成適应训练並把士兵投入战场,这种事不是不智,而是根本不可能的吧。您到底为什么要贸然做出那种承诺”

  “喂,约翰。”

  芬斯顿这次罕见的褪去了平日的轻鬆笑容,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我虽然不是你这种西点军校出身的高材生,但对我们这些孩子的底子,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

  芬斯顿默默地抬起手,指了指头顶上方。

  潘兴这才明白芬斯顿为何会做出“让士兵两周后参战”的决定,重重嘆了口气。

  “难道,是白宫的意思”

  “总统阁下希望我们的美军远征队,能儘快投入实战。”

  这场战爭,很快就会落幕。

  虽然由於贝当和福煦的拼死抵抗,加上这次“汉斯冯乔遇袭事件”引发的混乱,攻势暂时被拖住了,但法国依然岌岌可危。

  而奥斯曼和义大利国內,也越来越多地出现“终战”呼声,再拖下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两周,已经是我好不容易爭取来的了。总统起初只打算给我们一周。”

  伍德罗威尔逊可不愿意只让美军训练训练,然后什么也没做就回国。

  虽然內阁也质疑一周实在太短了,但总统態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要知道现在的美国,连军官都是靠速成班一个月內培训出来,伍德罗威尔逊又怎么会觉得让士兵在两周內完成训练上战场,是件多困难的事

  “fxxk......”

  当然,潘兴听到这位对美军现实一无所知的总统的天真想法后,只觉得头痛欲裂。

  “对啊,说句实话我都忍不住爆粗口了。更別提国內还不断增派援军过来,结果却传出我们连足够的武器都配给不上的消息。”

  从某种角度来说,自己这次中枪,或许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好歹能藉此爭取点时间。

  “我会想办法以这次事件为藉口,把训练时间延长到一个月。约翰,你不妨多藉助英军或德军的帮助,在这段时间內,儘可能地训练好我们的孩子们。”

  两周还是一个月......感觉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潘兴本想这样说出口,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只能默默为自己接下来要操碎的心而流下眼泪。

  ......

  “调查现在这种时候,哪是悠哉调查的时候就该立刻把那个叫做亚戈的傢伙抓起来审问!”

  在回到波茨坦新宫殿后,路易丝那比利剑更锋利的声音,如匕首般划破空气。

  而那个正被这把匕首扎进耳膜的贝特曼-霍尔维格,此刻只能露出一副进退两难的表情,朝汉斯投去求助的目光。

  不过遗憾的是,刚一回来就狠狠吃了一顿教训的汉斯,现在在家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弗里德里克。

  要是他在这种时候开口说话,恐怕又要让路易丝那比卡尔李卜克內西的子弹还要狠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背上了。

  『所以就算你用这种像被主人背叛的小狗一样的眼神看我也没用啊,副总理大人。我真的无能为力啊。』

  『喂!』

  贝特曼-霍尔维格眼神中像是在这么喊,但再怎么喊也没用的东西就是没用。

  现在他自己都被勒令禁足,暂时只能在家办公。

  “殿下,殿下的心情我一百个理解。但就算如此,想要仅凭间接证据就把一位相当於柏林警察厅长级別的人物逮捕並审问,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

  最终放弃了从汉斯这里寻求帮助的贝特曼-霍尔维格,只能冒著冷汗开口,试图平息这位既是侯爵夫人又是皇帝的掌上明珠的怒火。

  “而且,他的背后显然还有人在支持。为了將那些幕后黑手一併捉拿,我们这边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就算有什么幕后,最后也不过是些容克不是吗!”

  这话倒也没错。

  虽然汉斯不知道特劳戈特冯亚戈在原本的歷史上是干什么的(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柏林警察厅长反而才奇怪吧),但他本身就是典型的容克派保守分子,跟他同流合污的人也就那一套老面孔罢了。

  问题在於,那一群容克里,到底是谁牵涉进了这次的事件。

  容克可不是一两个而已。

  眼前这个在路易丝面前手足无措的贝特曼-霍尔维格,不也是普鲁士容克出身嘛。

  更別说汉斯交友广泛,敌人也多,不是容克也有可能有一堆会与亚戈夫串通在一起的人物。

  比如卡普暴动的主谋之一,同时也是亲容克的保守派政治家兼记者,沃尔夫冈卡普(wolfgang kapp)之类的。

  『那傢伙可是我和贝特曼-霍尔维格副总理的铁桿黑粉,日日夜夜批评不断,嘴上从来没消停过呢。』

  当然,这些也只是汉斯的猜测,那傢伙是否真的涉入此事,还没有定论。

  其他人也一样。

  亚戈这人汉斯连面都没见过,更不可能確定他有没有协助暗杀过自己了。光凭他们討厌自己这件事,就把他们通通抓起来,也说不过去啊。

  更別提现在还是战时了。

  本就因为这件事导致前线无法集中火力进攻,现在若是轻举妄动把事態搞大,只会得不偿失。

  所以贝特曼-霍尔维格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不能操之过急,因小失大。

  而路易丝虽然依旧满脸怒气,但最终还是伴隨著一声嘆息,点了点头。

  “副总理的话,我明白了。但是......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吗”

  “这个嘛......”

  “没关係的,路易丝。虽然有几个漏网之鱼,但斯巴达克同盟的大多数已经被抓获,亚戈背后的势力在短时间內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给我闭嘴。今晚有你好受。”

  “呃......”

  在路易丝严厉的声音下,汉斯乖乖闭上了嘴。

  不听老婆话然后出事的男人,命运就是这么残酷。

  ......

  [对企图刺杀汉斯冯乔部长的主犯罗莎卢森堡与斯巴达克同盟的批判舆论正日益强烈。在日本,大正天皇亲自表达了对汉斯冯乔侯爵安然无恙的庆幸之情,同时也对红色党人予以强烈谴责......]

  世界正被反红的烈焰所吞噬。

  在严密的监视下等待审判的罗莎卢森堡,听著drr广播中日復一日对他们的猛烈批评(狱卒们为了羞辱他们而故意放出的节目),尤其是在得知目標“差点”丧命的消息后,愤怒更是燃烧到了骨子里。

  “劳合乔治首相阁下,您如何看待这起汉斯冯乔部长遇刺未遂事件”

  “首先,我认为他能平安无事是万幸中的万幸。但我绝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管。”

  记者台下人声鼎沸。

  “这起刺杀未遂绝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暗杀,而是红党策划的一场阴谋,他们试图通过刺杀协约国的重要人物来动摇整个协约体系,令敌人趁虚而入,最终击败我们併吞並整个欧洲!”

  “那......您认为俄国有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吗”

  “我不认为现在正焦头烂额的列寧还有那个閒心,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因此,我们大英帝国將与德国携手,不择手段地剷除那些红色的阴谋根源!”

  在得知汉斯遭到袭击的时候,英国的劳合乔治可以说是连裤子都没提,光著脚丫子就从臥室里冲了出来,並怒斥这是场“x了狗的暴行”。而像他这样的列强领袖们也纷纷表示绝不会放过红色之人。

  “卢森堡同志......竟然失败了......”

  “该死!该死!该死!那个愚蠢的红色婊子!这原本是杀掉那个该死的汉斯冯乔的天赐良机!”

  那些早已对汉斯恨之入骨、乾脆希望他一命呜呼的法国人,个个遗憾万分。

  同样,由於失去了革命同志罗莎卢森堡,又错过了除掉汉斯的最佳时机,列寧也在咬牙切齿又懊悔不已。

  这就是刺杀失败的代价。

  也是革命失败的代价。

  可他们並不后悔。

  既然俄国已被赤化,那么这场斗爭迟早都会爆发,只不过是早或晚的区別而已。

  欧洲的君主们、资產阶级、帝国主义者与军国主义者,绝不会眼睁睁看著红色革命在自己的国家爆发。

  正因如此,他们要在此之前推翻德皇的帝国,在这片德国大地上掀起革命的火焰。

  计划几乎成功了......

  却还是败了。

  仅仅因为那个汉斯冯乔一根愚蠢的鞋带!

  他们的刺杀行动,最终只让站在汉斯身后的一个美军指挥官受了轻伤。

  “哪怕至少能借我们的行动唤醒工人们起义......”

  但连这点希望,也落空了。

  “竟敢刺杀我们的部长!绝不能原谅这些红色暴徒!”

  “判他们死刑!立刻处死!”

  “把这些恶徒送上断头台!”

  与罗莎卢森堡和斯巴达克同盟的期待相反,德国的工人们並未站在他们这一边,反而异口同声地怒斥他们。

  他们的怒吼甚至穿透了厚重的牢墙,毫无保留地砸进卢森堡的耳朵里,可见其声势之烈。

  “各位,罗莎卢森堡自称是社会主义者,但这根本就是个谎言。真正的社会主义,绝不是通过暴力和恐怖建立的,而是通过对话与妥协达成的。”

  而最讽刺的是,说出这些话的,竟然是昔日的老战友,德国社会民主党。

  “斯巴达克同盟,包括罗莎卢森堡和卡尔李卜克內西,必须儘早从歷史舞台上彻底消失!我们德国社民党正式要求法院判处他们死刑!”

  “伯恩施坦......!”

  在隔壁牢房的卡尔李卜克內西,脸上还残留著被巴顿一拳打中的淤青,听著外头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几乎咬碎了牙齿。

  不仅仅是伯恩施坦。

  还有弗里德里希艾伯特,还有那个在战爭变得比预想更漫长、更惨烈之后举起反战大旗、退出社民党、前阵子又试图看风向重新回归的考茨基。

  他们不但对斯巴达克同盟进行了猛烈批判,还竭力宣扬:社民党才是温和、正统、善良的社会主义,与这些极端分子毫无关係。

  “如果罗莎卢森堡和斯巴达克同盟的道路就是马克思主义,那我寧愿放弃马克思主义!我们社民党是德国的爱国者,绝不与这些叛徒为伍!”

  “哇啊啊啊——!”

  “还愣著干什么,考茨基同志!快来一起表个態啊!”

  “呃......!”

  当然,在反红情绪迅速蔓延的当下,社民党这么做,既是为了保住第一大在野党的地位,也是为了在皇帝的怒火中保全自身。

  他们甚至巴不得亲手把斯巴达克同盟这颗烫手山芋送上断头台。

  於是復党不久的考茨基,就算被誉为“马克思主义的教皇”,也只能做出了违心的选择。

  对他而言,这是耻辱。

  但对政治而言,这是常態。

  “......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算了。”

  这一切,正在被罗莎卢森堡和斯巴达克同盟通过实时直播,活生生听进耳里。

  这比任何拷问都更令人作呕,也更残酷。

  但唯一能带来一点点安慰的是——

  这种痛苦,大概不会持续太久了。

  因为断头台,正在不远的前方,静静等著他们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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