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觉陷入了比刚刚还要长久的沉默，他默默地看着桌上的两幅画。
师广和师池年轻的时候虽然样貌有些神似，但是真正细看下来是能看出差别的，这个差别在上了年纪皮相松弛后会更加明显。
所以如果云一念说的是真的，她将二人认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么，她在撒谎，要么，她说的就是真的，她真的见到了师池，还是他父亲模样的师池，可是，师池不是早就死了吗……
怎么会……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没有骗你的……”云一念见他一直不说话，不由得开口为自己解释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师大人……”
她话音还未落，就听师觉缓声道：“我相信。”
“嗯？”大约是相信来的太过简单，所以云一念准备的一箩筐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师觉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说，我相信你。”
他看着云一念询问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没有骗我，而且，卜算告诉我，你是能带我找到真相的人。”
这个相信的理由其实蛮不靠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师觉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
云一念定了定神，她举起手边放着的另一册书，道：“这里的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书架上关于天眼的书有两册，一册是说如何使用天眼，而另一册。”
她将书翻到某一页推到师觉面前，道：“是教人如何进行换魂，也就是你们师族神器的使用方法。”
师觉看着这面的内容，越看越心惊胆战。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将自己的灵魂从自己身体里剥脱出来，塞进另一个刚死之人的身体里。
“所以，”云一念轻了轻嗓子，她的手指放在师广的画像上，“如果你确定这个人是师广的话，我就敢确信，师池是用了还魂之术将自己的灵魂塞进了这个壳子里。”
云一念看着对面神情越来越严肃的师觉，静静地等他回过神来。
师觉将书上的那几行字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抬起头哑着嗓子问云一念：“所以，师池才有了天眼。”
他已经喊不出口“叔父”两个字了。
云一念于心不忍，但还是说道：“他没有。”
她看着对面人眼中的光一点点破碎而后湮灭，将另一册书摊开，翻到其中某一面，递给了师觉：“书上记载得很详细，即便动用了还魂之术，肉体死亡的时候，也就是天眼消失的时候。我……我不知道师广的肉体是什么时候死亡的，但是换魂之术要的一定是刚死亡不超过一天的身体，所以我更倾向于……”
“他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天眼。”师觉绝望地靠在椅背上，双眸紧紧合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喘不过来气了。
这些年他本来已经认命了，本来已经觉得这是他的报应他根本不可能摆脱，但是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告诉他他十几年的路都是在被人设计着走上来的。
他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所以，我看到的尸体应该是易容成我父亲的，师池。”
“是。”
师觉缓缓睁开眼，眼中已经爬满了红血丝，他看着云一念缓缓道：“她呢？她是怎么死的？也不是因为什么预言吧……”
云一念闭着眼用力的点点头，她听到对面的谪仙人忽然笑了一声。
师觉抬着头生平第一次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将桌上的画作悉数扫落在地上，面色极为痛苦，他看着云一念：“是，师池干的？是他杀了阿忆？！”
云一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虽非他所为，但因他而起。”
“怎么说？”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也不是他需要吧，先皇放他走的前提就是你能乖乖回来顶替他的位置。”
说完，云一念看向他，“其实如果你早些看到这些书，早些便能猜到这些的。”
师觉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道：
“从前，我和你一样，从不相信什么天命，所以父亲要我学这些看这些我从来都是敷衍了事；等我逃出了师家，认识了莫忆，从那之后我们就在锦城盘了一处小院，过了几年布衣生活，那时候的日子真好啊，好到让我感觉在做梦，好到，我都忘记了我姓师。”
“等我再大些，生出了天眼，那时候我自己没当回事，我不信命，只信我自己，所以我将天眼隐了起来，欲一生不去触碰。我以为这样就能守护住我的美梦，可是它还是被打碎了。”
师觉闭了闭眼，像是回忆起了极其不好的东西，顿了很久才说道：
“师池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找到了我的住处，他来找过我，我告诉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回去的，他说这是我的使命，说这是我的命。”
“我那时心高气傲自然不信他，他反复来了几次，最后一次他跟我说，他用天眼看了我和莫忆的未来，若我离开莫忆还有一线生机，若我执意留在她身边，莫忆必死无疑。”
“可是，可是……”说到这，师池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隐约间有泪珠甚了出来，“可是莫忆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弃她而去？”
“我不相信这一切，将师池赶了出去，告诉他再也别来这里了。从那以后，我虽不信，但是日日都守在阿忆身边，一刻都不敢懈怠。”
“平安无事度过了一个多月，那次我实在有事，不得不离开阿忆一个时辰，可就在那一个时辰，阿忆出事了……”
师觉眼里充斥着痛苦和绝望：“阿忆从山崖上失足跌落，连尸骨都没有拼全……”
云一念哑了哑，什么话语放在当下这个局面都是不合时宜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我没有那么倔，若是我听师池的话相信命这种东西，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阿忆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至少那样，她还能活下来……”
师广和师池年轻的时候虽然样貌有些神似，但是真正细看下来是能看出差别的，这个差别在上了年纪皮相松弛后会更加明显。
所以如果云一念说的是真的，她将二人认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么，她在撒谎，要么，她说的就是真的，她真的见到了师池，还是他父亲模样的师池，可是，师池不是早就死了吗……
怎么会……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没有骗你的……”云一念见他一直不说话，不由得开口为自己解释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师大人……”
她话音还未落，就听师觉缓声道：“我相信。”
“嗯？”大约是相信来的太过简单，所以云一念准备的一箩筐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师觉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说，我相信你。”
他看着云一念询问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没有骗我，而且，卜算告诉我，你是能带我找到真相的人。”
这个相信的理由其实蛮不靠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师觉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
云一念定了定神，她举起手边放着的另一册书，道：“这里的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书架上关于天眼的书有两册，一册是说如何使用天眼，而另一册。”
她将书翻到某一页推到师觉面前，道：“是教人如何进行换魂，也就是你们师族神器的使用方法。”
师觉看着这面的内容，越看越心惊胆战。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将自己的灵魂从自己身体里剥脱出来，塞进另一个刚死之人的身体里。
“所以，”云一念轻了轻嗓子，她的手指放在师广的画像上，“如果你确定这个人是师广的话，我就敢确信，师池是用了还魂之术将自己的灵魂塞进了这个壳子里。”
云一念看着对面神情越来越严肃的师觉，静静地等他回过神来。
师觉将书上的那几行字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抬起头哑着嗓子问云一念：“所以，师池才有了天眼。”
他已经喊不出口“叔父”两个字了。
云一念于心不忍，但还是说道：“他没有。”
她看着对面人眼中的光一点点破碎而后湮灭，将另一册书摊开，翻到其中某一面，递给了师觉：“书上记载得很详细，即便动用了还魂之术，肉体死亡的时候，也就是天眼消失的时候。我……我不知道师广的肉体是什么时候死亡的，但是换魂之术要的一定是刚死亡不超过一天的身体，所以我更倾向于……”
“他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天眼。”师觉绝望地靠在椅背上，双眸紧紧合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已经要喘不过来气了。
这些年他本来已经认命了，本来已经觉得这是他的报应他根本不可能摆脱，但是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告诉他他十几年的路都是在被人设计着走上来的。
他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所以，我看到的尸体应该是易容成我父亲的，师池。”
“是。”
师觉缓缓睁开眼，眼中已经爬满了红血丝，他看着云一念缓缓道：“她呢？她是怎么死的？也不是因为什么预言吧……”
云一念闭着眼用力的点点头，她听到对面的谪仙人忽然笑了一声。
师觉抬着头生平第一次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将桌上的画作悉数扫落在地上，面色极为痛苦，他看着云一念：“是，师池干的？是他杀了阿忆？！”
云一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虽非他所为，但因他而起。”
“怎么说？”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也不是他需要吧，先皇放他走的前提就是你能乖乖回来顶替他的位置。”
说完，云一念看向他，“其实如果你早些看到这些书，早些便能猜到这些的。”
师觉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道：
“从前，我和你一样，从不相信什么天命，所以父亲要我学这些看这些我从来都是敷衍了事；等我逃出了师家，认识了莫忆，从那之后我们就在锦城盘了一处小院，过了几年布衣生活，那时候的日子真好啊，好到让我感觉在做梦，好到，我都忘记了我姓师。”
“等我再大些，生出了天眼，那时候我自己没当回事，我不信命，只信我自己，所以我将天眼隐了起来，欲一生不去触碰。我以为这样就能守护住我的美梦，可是它还是被打碎了。”
师觉闭了闭眼，像是回忆起了极其不好的东西，顿了很久才说道：
“师池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办法找到了我的住处，他来找过我，我告诉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回去的，他说这是我的使命，说这是我的命。”
“我那时心高气傲自然不信他，他反复来了几次，最后一次他跟我说，他用天眼看了我和莫忆的未来，若我离开莫忆还有一线生机，若我执意留在她身边，莫忆必死无疑。”
“可是，可是……”说到这，师池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隐约间有泪珠甚了出来，“可是莫忆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弃她而去？”
“我不相信这一切，将师池赶了出去，告诉他再也别来这里了。从那以后，我虽不信，但是日日都守在阿忆身边，一刻都不敢懈怠。”
“平安无事度过了一个多月，那次我实在有事，不得不离开阿忆一个时辰，可就在那一个时辰，阿忆出事了……”
师觉眼里充斥着痛苦和绝望：“阿忆从山崖上失足跌落，连尸骨都没有拼全……”
云一念哑了哑，什么话语放在当下这个局面都是不合时宜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我没有那么倔，若是我听师池的话相信命这种东西，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阿忆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至少那样，她还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