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才回来？那糕点呢？”
云一念扶着那女子刚从马车上走下，便见到一男子急急地迎了上来，穿着织锦暗纹绣的大袍，看样貌约二十六七。
“糕点……”那女子垂下脑袋，紧咬着下唇，面色有些难堪。
“你夫人方才晕在了我的医馆前，糕点想是被路过的乞儿拾走了吧。”云一念向前一步挡在了那男子和女子之间，拧眉看着他，有些不快。
“可是你知道娘的，她不吃到糕点定会善罢甘休，”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倒奇了，你夫人身怀六甲，晕在我的医馆前你不闻不问，反倒对着一个糕点紧抓不放，感情那不是糕点，是你的命儿吧？”云一念神情愤愤，秀眉紧拧着，啐道，“你妻、子的命来换那糕点，你便愿意了？”
那男子瞧她的眼神里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又转为羞愤，他斥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你可晓得我是谁？我可是堂堂六品文官，天子脚下听旨做事的！”
云一念不屑冷笑，再欲与他争辩些什么，便被身后女子拉了拉手臂，她回头看见那女子对她摇了摇头。
那男子见她不说话，脸上露出了傲慢的神情，双手插在腰上，不可一世道：“怎么？知道怕了？”
云一念美目圆瞪，活见鬼般的神情，她没想过自己都穿成宰相嫡女了，竟还有人跟她拼身份，欲要争辩回去，便听她身后的女子抢着说道：
“那糕点，我晚点再去买便是。”
“当然，你自己去跟娘说，娘没意见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那男子轻斥一声，满脸与我无关的神色，“别最后反倒来怨我苛待了你们母子。”
“琢杨哥哥！”
那女子还欲说些什么，便被一道娇软清丽的女声打断了。
献琢杨闻声回头，面上的神情瞬变，他咧嘴笑道：“菊儿怎么来了？”
云一念察觉到身后女子身体忽地僵住，只见远处女子穿着一身藕粉衣裙，身形窈窕，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婷婷袅袅地走来。
“琢杨哥哥，我给伯母提来了她最爱吃的香酥糕，腿都站酸了呢。”杨菊儿娇嗔着将手中的食盒递到献琢杨手中，半弯着身子，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揉捏着自己的脚踝。
她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云一念只觉似曾相识。
这年头，白莲花的表情都是一键复制的吗？
“哎呀，还好有你啊菊儿！”献琢杨接过食盒，面上笑得春风满面。
“呀，”杨菊儿佯装惊讶，拿手帕遮着嘴，眼睛不着痕迹地在云一念这边转了一圈，才说道，“我原啊，还担心和谭谭姐买重了呢，没料到……嗨呀，这可真真叫我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了。”
张谭谭抓着云一念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那男子冷哼一声，斜着眼瞥了一眼云一念身后的张谭谭，转而对杨菊儿说道：“她哪有这份孝心，来，快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宛若一对恩爱的夫妻，更显得她身后的张谭谭格外多余。
张谭谭放下了捏着云一念胳膊的手，低垂着头，嘴角绽开一抹苦笑。
“为何不和他分开？”云一念轻声询问。
“分开……”张谭谭垂着眉眼，嘴中呢喃这两个字，仰起头眼中满是苦涩，“谁家不是这样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由得了我……”
云一念动了动唇，最终也没发出声音。
“今日多谢你了，晚上不用买来了。”张谭谭扬起唇角，眼眶中没有眼泪却让人无端感受到无力和破碎，她向云一念拂了拂身子，转身离去。
云一念在原地立了良久，她怔怔地看着张谭谭背影消失的地方，深深地无力感包裹着她。
她低垂下脑袋，连同顾宴走到她身后都未曾察觉。
“走吧。”顾宴看着眼前瘦弱的背影，轻声说道。
云一念点点头，跟在顾宴身后上了马车。
中午的街道人车极少。
兔羽不紧不慢地驾着车行在路上，车内比车外的街道还要寂静。
“在想什么？”顾宴开口询问。
“或许……我懂鲁迅先生了……”
“鲁迅先生？”顾宴眉头轻皱，这是什么？是个人名吗？
云一念察觉自己失言，忙道：“呃，是，是我幼时的启蒙先生。”
顾宴点点头，追问：“懂什么了？”
“我能医得了人身上的病痛，但我医不了心，医不了他们的思想。”云一念单手托着下巴，奄奄道。
顾宴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她话中的意思。
云一念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闭门午休的店铺，叹道：“就像我刚刚遇到的事，为何日子都成这样了不去和离？就因为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要嫁给一个陌生个男子，无论好坏都要被束缚一生……”
“无论是世家或是普通人家，嫁娶之事皆是先看门第，再论利益，最后谈人品的。”顾宴看着一脸难过的云一念，不知怎么自己心情也不太好了起来。
“可，不该如此的……”云一念紧蹙着秀眉，急切切地说道，“若者人的人品败坏，那累及的便是这女子的一声啊。”
“若是你，你又会选择什么样的夫婿。”顾宴突然问她。
云一念一愣，觉得话题好像突然不太对，但她没有多想，便道：
“若是我，那必得是个人中龙凤，还需我真心喜欢的，绝不能是面都没见过的，并且尊重我懂我爱我的人才行。若他真心待我，我亦会真心待他。”
“人中龙凤……”顾宴低低地重复着这四个字，随即反问她，“是什么样的？”
“就是……各方面都很厉害啊，毕竟我这么厉害，总要实力相当吧。”云一念点了点下巴，说道。
“若他不喜欢你呢？”
“那，肯定不行啊，那他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啊？”
“若你很喜欢他呢？”
“哈？”云一念对上顾宴的眼睛，疑惑地眨眨眼，心道：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
顾宴也眨眨眼，眼神里竟有些许的无辜。
云一念硬着头皮给他解释道：“若他真不喜欢我，我又非常非常喜欢他，那我就去追他，想办法让他喜欢上我，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作罢了。”
“怎么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呢？”
云一念彻底语塞，她现在甚至觉得顾宴是在故意找茬，可怎奈他又是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让她这火气是想发也发不出来，一拳打在了棉花枕头里的感觉。
她气急，干脆选择不理他。
偏生顾宴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只听他继续问道：“感情这种事，也不好强求。”
“有什么不好强求的，有些事，你不为自己争取一次，往后想来也定会后悔不是？”云一念本想怼他，可转念想想眼前这人虽在排兵布阵方面十分有天赋，但感情上可能真的是一窍不通，于是耐心地同他说道。
顾宴点点头，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半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他这一番问题问醒了云一念。
她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梦里她还是嫁给了叶玄瑜，但如果她可以和顾宴先定下呢？
若是这样，是不是也可以改变一下结局的走向呢？
至少这算是个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了，毕竟她喜欢顾宴，顾宴……应该也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不过那不重要，即使不喜欢，凭借她阅话本无数的经验，她也有把握可以拿下他。
如果他们俩成婚了，叶玄瑜不管跟谁在一起，到时候宫变之后让顾宴交出兵权，而后他们一起游山玩水，做一对乡野夫妻，岂不妙哉。
云一念啊，云一念，你可真是聪明，这样既保住了你的命，也保住了顾宴的，还可以抱得美男归，简直一举三得！
现在就是要开始计划的第一步，如何攻略顾宴。
她记得秦桑子前段时间跟她说今晚是什么节来着……
瞧她这脑子，完全记不清了，罢了，等回去问问她吧。
两人各揣心思，一路无言。
云一念扶着那女子刚从马车上走下，便见到一男子急急地迎了上来，穿着织锦暗纹绣的大袍，看样貌约二十六七。
“糕点……”那女子垂下脑袋，紧咬着下唇，面色有些难堪。
“你夫人方才晕在了我的医馆前，糕点想是被路过的乞儿拾走了吧。”云一念向前一步挡在了那男子和女子之间，拧眉看着他，有些不快。
“可是你知道娘的，她不吃到糕点定会善罢甘休，”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倒奇了，你夫人身怀六甲，晕在我的医馆前你不闻不问，反倒对着一个糕点紧抓不放，感情那不是糕点，是你的命儿吧？”云一念神情愤愤，秀眉紧拧着，啐道，“你妻、子的命来换那糕点，你便愿意了？”
那男子瞧她的眼神里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又转为羞愤，他斥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你可晓得我是谁？我可是堂堂六品文官，天子脚下听旨做事的！”
云一念不屑冷笑，再欲与他争辩些什么，便被身后女子拉了拉手臂，她回头看见那女子对她摇了摇头。
那男子见她不说话，脸上露出了傲慢的神情，双手插在腰上，不可一世道：“怎么？知道怕了？”
云一念美目圆瞪，活见鬼般的神情，她没想过自己都穿成宰相嫡女了，竟还有人跟她拼身份，欲要争辩回去，便听她身后的女子抢着说道：
“那糕点，我晚点再去买便是。”
“当然，你自己去跟娘说，娘没意见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那男子轻斥一声，满脸与我无关的神色，“别最后反倒来怨我苛待了你们母子。”
“琢杨哥哥！”
那女子还欲说些什么，便被一道娇软清丽的女声打断了。
献琢杨闻声回头，面上的神情瞬变，他咧嘴笑道：“菊儿怎么来了？”
云一念察觉到身后女子身体忽地僵住，只见远处女子穿着一身藕粉衣裙，身形窈窕，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婷婷袅袅地走来。
“琢杨哥哥，我给伯母提来了她最爱吃的香酥糕，腿都站酸了呢。”杨菊儿娇嗔着将手中的食盒递到献琢杨手中，半弯着身子，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揉捏着自己的脚踝。
她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云一念只觉似曾相识。
这年头，白莲花的表情都是一键复制的吗？
“哎呀，还好有你啊菊儿！”献琢杨接过食盒，面上笑得春风满面。
“呀，”杨菊儿佯装惊讶，拿手帕遮着嘴，眼睛不着痕迹地在云一念这边转了一圈，才说道，“我原啊，还担心和谭谭姐买重了呢，没料到……嗨呀，这可真真叫我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了。”
张谭谭抓着云一念手臂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那男子冷哼一声，斜着眼瞥了一眼云一念身后的张谭谭，转而对杨菊儿说道：“她哪有这份孝心，来，快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宛若一对恩爱的夫妻，更显得她身后的张谭谭格外多余。
张谭谭放下了捏着云一念胳膊的手，低垂着头，嘴角绽开一抹苦笑。
“为何不和他分开？”云一念轻声询问。
“分开……”张谭谭垂着眉眼，嘴中呢喃这两个字，仰起头眼中满是苦涩，“谁家不是这样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由得了我……”
云一念动了动唇，最终也没发出声音。
“今日多谢你了，晚上不用买来了。”张谭谭扬起唇角，眼眶中没有眼泪却让人无端感受到无力和破碎，她向云一念拂了拂身子，转身离去。
云一念在原地立了良久，她怔怔地看着张谭谭背影消失的地方，深深地无力感包裹着她。
她低垂下脑袋，连同顾宴走到她身后都未曾察觉。
“走吧。”顾宴看着眼前瘦弱的背影，轻声说道。
云一念点点头，跟在顾宴身后上了马车。
中午的街道人车极少。
兔羽不紧不慢地驾着车行在路上，车内比车外的街道还要寂静。
“在想什么？”顾宴开口询问。
“或许……我懂鲁迅先生了……”
“鲁迅先生？”顾宴眉头轻皱，这是什么？是个人名吗？
云一念察觉自己失言，忙道：“呃，是，是我幼时的启蒙先生。”
顾宴点点头，追问：“懂什么了？”
“我能医得了人身上的病痛，但我医不了心，医不了他们的思想。”云一念单手托着下巴，奄奄道。
顾宴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她话中的意思。
云一念撩开车帘，看着外面闭门午休的店铺，叹道：“就像我刚刚遇到的事，为何日子都成这样了不去和离？就因为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要嫁给一个陌生个男子，无论好坏都要被束缚一生……”
“无论是世家或是普通人家，嫁娶之事皆是先看门第，再论利益，最后谈人品的。”顾宴看着一脸难过的云一念，不知怎么自己心情也不太好了起来。
“可，不该如此的……”云一念紧蹙着秀眉，急切切地说道，“若者人的人品败坏，那累及的便是这女子的一声啊。”
“若是你，你又会选择什么样的夫婿。”顾宴突然问她。
云一念一愣，觉得话题好像突然不太对，但她没有多想，便道：
“若是我，那必得是个人中龙凤，还需我真心喜欢的，绝不能是面都没见过的，并且尊重我懂我爱我的人才行。若他真心待我，我亦会真心待他。”
“人中龙凤……”顾宴低低地重复着这四个字，随即反问她，“是什么样的？”
“就是……各方面都很厉害啊，毕竟我这么厉害，总要实力相当吧。”云一念点了点下巴，说道。
“若他不喜欢你呢？”
“那，肯定不行啊，那他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啊？”
“若你很喜欢他呢？”
“哈？”云一念对上顾宴的眼睛，疑惑地眨眨眼，心道：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
顾宴也眨眨眼，眼神里竟有些许的无辜。
云一念硬着头皮给他解释道：“若他真不喜欢我，我又非常非常喜欢他，那我就去追他，想办法让他喜欢上我，若实在不行，那就只能作罢了。”
“怎么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呢？”
云一念彻底语塞，她现在甚至觉得顾宴是在故意找茬，可怎奈他又是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让她这火气是想发也发不出来，一拳打在了棉花枕头里的感觉。
她气急，干脆选择不理他。
偏生顾宴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只听他继续问道：“感情这种事，也不好强求。”
“有什么不好强求的，有些事，你不为自己争取一次，往后想来也定会后悔不是？”云一念本想怼他，可转念想想眼前这人虽在排兵布阵方面十分有天赋，但感情上可能真的是一窍不通，于是耐心地同他说道。
顾宴点点头，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半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他这一番问题问醒了云一念。
她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梦里她还是嫁给了叶玄瑜，但如果她可以和顾宴先定下呢？
若是这样，是不是也可以改变一下结局的走向呢？
至少这算是个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了，毕竟她喜欢顾宴，顾宴……应该也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不过那不重要，即使不喜欢，凭借她阅话本无数的经验，她也有把握可以拿下他。
如果他们俩成婚了，叶玄瑜不管跟谁在一起，到时候宫变之后让顾宴交出兵权，而后他们一起游山玩水，做一对乡野夫妻，岂不妙哉。
云一念啊，云一念，你可真是聪明，这样既保住了你的命，也保住了顾宴的，还可以抱得美男归，简直一举三得！
现在就是要开始计划的第一步，如何攻略顾宴。
她记得秦桑子前段时间跟她说今晚是什么节来着……
瞧她这脑子，完全记不清了，罢了，等回去问问她吧。
两人各揣心思，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