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景王府2-《奈何女配千娇百媚》

  一连十日,云一念的都没有出过景王府一步,外面的传言愈发地多了——

  有人说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景王府,只是不好公布出来;

  有人说她还活着,献琢杨一事纯属是在诬陷;

  更有人说献夫人经此一事后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已然奄奄一息,是否能参与到下次庭审还犹未可知……

  还有关于宫中的传闻就更多了——

  譬如瑞妃娘娘初次有孕可是皇上却突然冷淡了她;

  顾将军受了很重的内伤,闭门不出已久……

  传言半分真半分假,再加以一些人口口相传的添油加醋,版本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本就是些茶余饭后的消遣玩意儿,可传到周大娘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说什么?!”周大娘横着眉冷眼望着和她一同浣洗衣衫的李大娘。

  “哦哟,你这么凶做什么咯?”李大娘一口的乡音,拂了拂心口嗔怪道,“吓了我一跳哦。”

  “你,你再说一遍。”周大娘放缓了些语气追问道。

  “我也是听那头的老头说的,说云一念快死了,哎唷,你上次是没去大理寺,我看得可真切哩,那个血流的哦,啧啧啧。”李大娘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周大娘面上古怪的神情,朝着浣衣的溪流一指,夸张道:

  “得有这么多哩,我的天呐,你说一个正常人哪有那么多血哦,早该流干了,真可惜哦,那个云姑娘长得漂亮的嘞。”

  周大娘停下了捶打衣服的手,面色带着些慌乱。

  李大娘用手肘戳了戳她,笑得憨憨地问她:“诶,我听说哈,你家和她是有仇的,如今看来啊,她造的孽可真不少,当时在朝堂上那信誓旦旦,如今不还是不行了?要我看啊,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哩,可不能做恶。”

  周大娘唰一下站起身,面色苍白,她怒视着李大娘,凶道:“你不许胡说!”

  “哦哟哟哟哟,你楞个大脾气来?下回不和你说了,真是……”

  李大娘还在边捶打衣服,嘴里边絮絮叨叨地骂着,可周大娘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丢下衣服便往家中跑。

  她一路狂奔到家中关上门,背靠着门终于脱力跌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云一念的模样。

  记忆中的她总是笑意盎然的模样,怎么如今……

  她还说要给她家一个真相,如今,便要食言了吗?

  可她还没有同云一念说过一声谢谢或者抱歉,不行,她还不能死,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对!有个法子或许有用——万民信。

  周大娘赶忙起身,摸了一把脸,一片湿润。

  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已经泪流满面,不行,她一定要让她活下来,她云一念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

  思及至此,周大娘忙去屋中寻了纸笔,急急地去街口寻代笔先生。

  而这位在众人口中已经奄奄一息即将殒命的正主,如今正在景王府的后院苦大仇深地煎着药。

  汗水顺着云一念精致的下颌线滴落在地上,这里真的是太热了,她将自己的长发利落地盘了上去,露出白嫩纤细的脖颈,额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上。

  她看着眼前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瓦罐,时不时地挥着扇子扇一扇弥漫在空气中的药味。

  这段时间她日日两点一线,看病煎药——回房睡觉。

  其实叶子渊这个病倒也不难治,他的腿是被毒瘫的,虽然毒素确实强劲,盘桓在他身上许久,但是与她而言也是能治的,就是痛苦些。

  这里没有她那里精密的仪器,所以她这几日翻阅古籍,喝药扎针都只是将他身体里虚浮的毒素排出,而真正要治到根本,怕是要效仿华佗先生的刮骨疗毒。

  这打开她会,刮骨……

  还得再看些古籍才能最终定下……

  “念念!”

  云一念闻声将她的思绪收回抬头,便在一片药雾弥漫中隐约看到了秦桑子的轮廓。

  “念念,云伯父给你回信了。”秦桑子兴高采烈地跑到她面前,将手里的信递给她。

  云一念赶忙将扇子放在地上,在衣摆上擦了又擦才展开手中的信。

  信中大致的内容是在询问她的近况,并且要她一定要养好身子,至于其他的不用操心,还有街口周大娘的事他们已经有所耳闻,现在是她的哥哥在调查,相信不久就能水落石出云云……

  她读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每一个字都看清了才将信件贴近自己心口,笑容中满是幸福:“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谢谢你,桑子。”

  秦桑子此刻正拿起她的扇子把控着火候,看到云一念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催促她:“快去给云伯父回信吧,这里有我呢。”

  云一念点点头,起身正欲走,又被秦桑子叫住。

  她站起身,伸手摸上她耳后,白嫩的肌肤上一抹嫣色的鸢尾花十分引人注目。

  “念念,这是你的胎记吗?真好看。”

  胎记?

  云一念伸手摸向耳后,一手汗水,什么也没有。

  自从那次谣言之后,她就把正主的身体翻来覆去检查了很多遍,很确定只有肩上的那一个胎记。

  “是什么样的?”云一念疑惑地问她。

  “是一个,嗯……一个很好看的鸢尾花,不是你的胎记吗?”秦桑子用手指抠了抠,“可是就像长在你的皮肤上一样。”

  “你的小铜镜给我。”

  “哦哦。”秦桑子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铜镜,背后雕花虽然有点粗糙,但是镜子却比一般的要亮上许多,即使用了这么久,在看到这个小铜镜的一瞬间秦桑子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念念,你的手是真的灵巧,这铜镜比我用过的所有铜镜都清楚多了。”

  “那是自然。”云一念脸上略显骄傲,手上仍旧举着铜镜扒拉着自己的耳朵,想看清耳后的痕迹。

  那是一株浅粉色的鸢尾花,在她耳后的肌肤上肆意地绽放,不大,却十分摇曳生姿。

  云一念紧抿着唇,这个东西,她好像在小说中见过,在哪来着,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念念,念念。”秦桑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她将镜子交还给她,摇了摇头:“没事,我先进去回信,这药再滚三开,之后就可以交给顺儿了。”

  “好,你去吧,我知道了。”秦桑子见云一念面色不好,也没有多问,只接替了云一念的位置认真煎药。

  鸢尾花,鸢尾花……

  云一念心烦意乱,脑子要炸了都想不起来那个情节。

  她将自己刚刚写好的回信折好放到一边。想了想又走到镜子旁端详着自己耳后的鸢尾花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

  她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应该是和叶玄瑜、花月盈有关,没办法,那本小说里描写得最多就是他们俩的事。

  那是个什么事呢……

  突然,云一念脑中灵光一闪。

  原著中的花月盈也受过一道和红满地类似的极刑,叶玄瑜不忍她受苦便动用了秘术和她结了血契,以血肉之躯代她受过。

  虽然刑罚道道都是实打实落在了花月盈身上,伤痕看着也很可怖,但是百分之八十的疼痛都会付诸在叶玄瑜身上,真正受伤的也只有叶玄瑜,并且因着血契的加持,叶玄瑜所受的痛苦是花月盈的三倍不止。

  这本书虽然不咋地,感情线很牵强,但是这一幕还是实打实地戳到了云一念,她还浅磕了一下来着……

  被结了血契的二人身上都会生出鸢尾花模样的印记,除非一方陨落,否则鸢尾花便永远都不会消失……

  那是谁和她结了血契……

  云一念猛地想到了那日屋中温柔又霸道的吻,嘴中的甜腥气似乎还在舌尖盘桓……

  顾宴!

  以血为引,承她之痛,待她受过……

  难怪,难怪……

  难怪她那日没有因为失血过度而昏厥;难怪她的伤恢复得那么快。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替她承受了这一切……

  她原以为那日行刑他不在是因为不想看到这一切,原来竟是不能来,来不了……

  她本来还有些怨他的……

  云一念的身子止不住地在颤抖,一股凉意从她心口涌入四肢百骸。

  红满地可是号称连武功高强的侠士都无法安然无恙地承受住,更何况是被血契压制着无法动用内力的顾宴……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

  “念念,你怎么了?”煎完药的秦桑子一推开门便看到了面色极为难看的云一念。

  “我要去找顾宴……”云一念颤着声音,状似呢喃。

  “什么?”

  “带我去找顾宴,我要见他。”云一念一把抓住秦桑子的手,眼睛红了一圈。

  她从未见过这样失智的云一念,不经愣了一瞬,才忙点头,安抚她:“好,好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