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有些鱼线,快绷紧到头了-《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一家人这一觉睡得无比沉实,直睡到日头过了三竿,过了十点钟。

  直到一阵像是土匪砸门的急促暴响,才猛地把小院的宁静撕扯得粉碎。

  陈大山鼾声如雷,打着闷鼓。

  昨日为儿子悬了一整夜的惊魂甫定,此刻他睡得如同落地生根的山石,纹丝不动。

  王秀梅不明就里,昨夜这父子俩之间的惊涛骇浪,被她蒙在鼓里,睡得倒是安稳。

  她被砸门声惊得心口乱跳,揉着惺忪的睡眼披上袄子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笔挺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这人个头中等,身板却挺得笔直,像一杆丈量尺。

  眉宇间凝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审视味道,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那双锐利的眼睛已经在院子里迅疾地扫了两圈,像是鹰隼在俯瞰自己的猎场。

  “这里是陈冬河家?”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沉。

  王秀梅心里咯噔一声,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声音发紧。

  “你……你找我儿子?”

  “对。有事情需要找他落实一下。”

  男人没进屋,目光依旧黏着在院墙和房檐上转悠,像是要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顺便……问一句,他昨天晚上……出去过没有?”

  话音未落,旁边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冬河伸着懒腰走出来,精神头十足,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懒洋洋的满足,仿佛门外的动静与他毫不相干。

  他目光懒散地扫过门口,心头却是亮堂如镜——有些鱼线,快绷紧到头了。

  “娘,家里来客了?”

  他声音透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懵懂。

  那中山装男人的目光瞬间就钉在了陈冬河身上。

  上下打量着眼前这高挑挺拔、眼神清亮有神的俊朗青年,男人几不可察地微扬了一下眉梢。

  精神气相当不错!

  果然像听说的那样,是个敢跟熊瞎子叫板的好猎手。

  如此年轻……

  昨夜那般神鬼莫测的手段,真的会是他?

  男人心中念头电转,面上却已经迅速挤出一个标准的,带着客气和审视意味的微笑。

  “你就是陈冬河?”他问。

  “是我!”

  陈冬河像是才反应过来,迎上几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脸上堆起农村青年见着干部时特有的拘谨又不失礼貌的笑。

  “您是……”

  “哦,失礼了。”男人也伸出手,与他用力一握。

  那手温热、宽厚、有力。

  “王凯旋。今天冒昧登门,是为了一件事情。”

  名字报得清晰简洁,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陈冬河脸上挂着坦荡荡的笑容,侧身把人往堂屋里让。

  “王叔,您请屋里坐!巧了么这不是,我姥爷也姓王,掰扯起来,五百年前说不定咱还真是一本家谱上分出来的。”

  “有啥事儿您尽管敞开了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有啥说啥,没半句虚的!”

  他表现得活脱脱就是个耿直热心肠、又带着点见到大人物时天然拘谨的乡下好青年。

  王凯旋脸上的笑容却在落座后骤然收起。

  他眉头紧紧皱起,如同沟壑纵横的山岭,那双像淬过火的铁钩般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冬河,仿佛要剜进他心里去。

  “小陈同志,昨天晚上你去我那里,留下那份心意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有规矩,这么……客客气气。”

  陈冬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攫紧,狠狠抽搐了一下,眼皮极其自然地微微一跳。

  诈我?!

  昨夜行动前他像过筛子一样确认了无数遍。

  眼下这小破县城,那县大院里,绝对还没有那种能把人拍进去的监控摄像头!

  电光火石间,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美地凝固在一种混合了惊愕、委屈和无辜的状态里。

  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充满了被冤枉的急赤白脸。

  “王叔!您……您这话……啥意思啊?咱爷俩这是头回见面吧?”

  “您……您那住处,我压根儿连大门朝哪开都不晓得啊!”

  “刚才开门瞅您这穿着气派,不像村里人,我猜您是个大干部,才这么敬着……”

  “可您也不能这么……这不能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呐!我昨夜里就在家睡觉来着!”

  王凯旋的目光如两道无形的探照灯,牢牢锁在陈冬河的脸上,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肌肉抽动和眼神变幻。

  只见陈冬河那惊愕的表情像是刻在了脸上,瞪大了的眼珠子满是不解,嘴唇微张着,透着股被天降横祸砸懵了似的委屈。

  神情转换自然流畅,从头到脚,找不出一丁点掺假作伪的痕迹。

  王凯旋心底最初的那点疑团,不由得又被风吹散了几分。

  真不是这小子?

  可除了他,这鸡零狗碎的十里八乡,谁还跟老李家结下过这般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又有谁能有这份胆子和本事摸进县大院,全身而退还能悄没声儿地留东西?

  王凯旋眉头锁得更紧,像打了死结。

  他不再咄咄逼人地追问。

  手指习惯性地探进中山装内袋,摸索着掏出一支擦拭得锃亮,笔尖闪着寒光的黑色英雄牌钢笔。

  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空白信笺纸,平铺在堂屋那张被岁月磨得凹凸不平的木头桌面上。

  “兴许是我一时心急,记岔了地方,闹了误会。”

  王凯旋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后的退让,但那双眼睛里的审视,并未完全散去。

  “小陈同志,劳烦你一件事……帮我写几个字,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