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迷路-《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陈冬河甩了甩手腕上沾着的粘稠血渍,将那抹刺眼的红污狠狠甩进旁边的雪里掩埋,转身就走。

  大步流星,没有丝毫停留地离开了这片瞬间被死寂笼罩,血腥气仿佛还凝滞在冰冷空气里的峡谷。

  此地不宜久留。

  若是寻常狩猎归来,他宁可寻些枯枝败叶燃堆篝火烤些硬邦邦的干粮饼子。

  或是顺手打只傻乎乎撞枪口的山鸡野兔填填肚皮。

  也绝不会轻易动用系统空间里那点有限保命的储备。

  但这次不同。

  他要用这“几天几夜摸爬滚打深山”的事实,堵住别人的嘴,掩盖真相。

  里面拿出来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面揉得劲道,大颗的肥肉丁油香四溢,滋味顶顶扎实,吃一个顶半天饥饱。

  无疑是眼下支撑他连续几天高强度跋涉,心神高度凝聚搜索猎踪的最好底气来源。

  连续长时间无休止的跋涉,精神高度凝聚之后短暂的松弛,一股子不真实的力量膨胀感突然顺着熬僵的骨头缝直往脑门顶冲。

  这是系统增幅力量带来的奇特错觉。

  如同闷下去一口最烈最冲的高粱烧刀子,后劲上来了,浑身上下暖洋洋、轻飘飘的痛快。

  实际上却麻痹着神经,藏着潜在的危险。

  陈冬河眼神骤然一凛,狠狠在自己大腿肉最厚最结实的地方死命一掐。

  “嘶——”

  钻心的刺痛如同淬火的针,瞬间穿透了那股暖洋洋的眩晕感,整个人打了个寒噤般的激灵。

  力气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可脑子更要时刻攥在手心里。

  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

  在这吃人的老林子里,一个迷糊,一个念头松懈,丢在这深山老林子里,连副完整的骨头架子都寻不回来。

  转眼就能让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野狗野狼,舔得连骨渣子都不剩。

  两世为人的起落沉浮、悲欢离合,像钝刀子和钢锉,硬生生刻凿在他心上。

  上辈子替人卖命,累得皮包骨头油尽灯枯,连口像样的饱饭都没混上,最后落得个啥。

  这一世,必须得替被那场风波牵连没了的大姐,替苦熬日月累弯了腰的老爹老娘,更要替自个儿好好地活!

  陈冬河脑海中浮现出家里土灶坑前老爹烟袋锅上飘起的那缕愁闷的烟……

  老娘布满厚茧皲裂、泡在冷水里洗菜的手……

  二姐沉静又隐藏着深深担忧的眼……

  他想象着自己拖着这头小山似的熊瞎子回去,“轰隆”一声砸在当院雪地的场面。

  想象着老爹那硬得跟冻土似的板脸,还能不能绷得住纹丝不动。

  嘴角再绷不住,硬是向上咧开,扯出一个带着狠劲和期待,甚至有点孩子气的笑容。

  连日积压在心底的阴云和沉甸甸的担子,终于散开一丝缝隙,透进了点亮堂风。

  心头一松快,脚下便跟生了风似的,踩在深雪里的步子也透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利落。

  嘎吱……嘎吱……

  声声脆响,仿佛踏在一条通向他所渴望的,充满希望的道路上。

  然而,接下来漫山遍野的搜索,却像一瓢彻骨的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熄了陈冬河胸腔里刚刚燃起的火苗。

  翻过那座刚刚猎获棕熊,终年阴冷的山梁,他又向着密林更深更远处钻去,直抵人迹罕至之地。

  视野所及,茫茫雪原只余一片刺目的惨白,单调得足以将任何希望碾碎成绝望的粉末。

  莫说熊瞎子那等巨兽踏出的新鲜足迹,便是连野猪狍子这类常年出没,鬼头鬼脑的家伙蹄印,也没发现一丝一毫。

  那头暴死棕熊遗留下的无形血腥与死亡威压,如同一道沉重冰冷的锁链,死死扼住了这片山域方圆十几里的呼吸。

  寻常走兽早已闻风丧胆,早早便遁迹远走,避之唯恐不及。

  陈冬河的心,也跟着脚下这无边无际的雪原,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向那比冰雪更冷的谷底。

  日头如同烧乏了的火炭,拖着黯淡无光的灰烬,缓慢地向西沉坠。

  余晖将无边雪原涂抹成一层苍凉的赤金薄纱。

  光线被拉扯得老长,投下的影子扭曲而巨大,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穷途末路般的悲怆。

  拖着已经开始酸麻沉重,仿佛灌满了冰冷铅块的腿,陈冬河深一脚浅一脚地挣扎着,终于爬上了一条地势稍高的狭窄山脊。

  山脊上裸露出大片漆黑的冻土和嶙峋的灰白岩石,在北风中显得格外狰狞。

  冷风毫无遮拦地刮过,刀子般割在脸上,带来刺骨的疼痛。

  然而,陈冬河的视野却在这里骤然开阔,莽莽林海尽收眼底。

  这里已是真正的深山腹地,人迹罕至的原始荒野。

  终于褪去伪装,显露出它粗犷蛮荒的本相。

  山的阴坡彻底陷于北地的寒冷拥抱,层叠的巨大雪壳堆积着,深不见底。

  仿佛通往一个万年寒冰凝成的幽冥世界。

  阳光只在正午时分吝啬地掠过峰顶,投下比暗影更深的冷意,望之便令人骨髓生寒。

  他此刻立足的,是阳坡能接受到落日最后一丝微弱余温的狭窄区域。

  连日曝晒,加上强风扫掠,此处大部分积雪已然消融或蒸发,裸露出大片大片深褐色的冻土硬块和灰黑色的狰狞山岩。

  岩石粗粝的棱角在斜阳下泛着冰冷坚硬的光泽,一种刻骨的苍凉与永恒的沉寂笼罩其上,像一张巨大无垠,贫瘠而死寂的兽皮。

  陈冬河的目光越过低矮的山脊轮廓线,投向遥远得仿佛与天空相接,被模糊暮霭笼罩的西方天际。

  那片苍穹被落日最后的火焰点燃灼烧,熔化成一片铺天盖地,壮丽中透着无尽悲凉的金赤色,宛如天工打翻了滚沸的熔炉。

  在这片浩瀚辉煌的金赤天幕映衬下,连绵起伏,横亘大地直至视野尽头的巍峨雪峰,如一条沉睡的银色巨龙,朝着更深邃、更神秘未知的黑色大地缓缓盘亘远去。

  晶莹剔透的山巅雪冠,被残阳镀上了无比绚烂,变幻莫测的瑰丽色彩。

  玫瑰金与紫金流淌,景象雄浑浩瀚得足以震撼人魂魄深处最原始的本能。

  然而,在这撼人的壮美之下,更汹涌着一种足以吞噬一切生命痕迹,亘古不变的孤寂与苍茫。

  人立于其前,渺小得如同随时会被这无边荒芜碾碎的蝼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