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暮色偿欢》

  薄津恪还没有休息,此时正在处理工作上的事,看见她抬眸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黑色的丝绒睡衣慵懒閒適,坐姿优雅,自带一股凌人的气场,冷峻深邃的五官在暖色的灯光下竟显得柔和了几分。

  许时顏本来还有一肚子的疑问,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又忽然问不出来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故作轻鬆地调侃。

  “怎么,这么晚了不睡,难不成是特地在这里等我”

  薄津恪没回答,如黑曜石般的眸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像是看穿了什么,抬起手指了指一旁的房间。

  “是寧群告诉我,你处理好了手上的事,正往这边过来,洗澡水给你放好了,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待会儿再说。”

  好敏锐的男人……

  许时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只好先去洗了个澡,卸去了浑身奔波的黏腻。

  穿著浴袍从浴室出来,许时顏很快嗅到了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味。

  一块牛排和少量的鱈鱼蔬菜,热气腾腾,看起来简单又健康,薄津恪正把一杯橙汁倒在杯子里,扭头看向她,低沉的嗓音带著点命令的味道。

  “一点也不许剩。”

  今天早上,许时顏就没吃太多东西,还有中午也是忙碌得不可开交。

  许时顏按耐下眼底的愉悦,不忘抽空调侃薄津恪。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怎么吃饭,也是寧群告诉你的,没想到薄先生这么心细啊,简直连我都快自愧不如了。”

  薄津恪在许时顏的对面,正襟危坐,不搭理她,面无表情地轻啜了一口茶。

  许时顏收起调侃的心思,开始用餐。

  和那次在溯阳的味道一样,八分熟正好,口味偏淡。

  许时顏自顾自用餐,薄津恪也没有说话,虽然在看书,余光却在许时顏的身上。

  平静又美好,恍惚之间让人觉得这样的日光,永远停泊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但表相之下,两人都清楚盘旋在头顶上的阴霾,如同禿鷲般盯著他们,等著他们虚弱,死亡,然后分而食之。

  两人像是不约而同地暂时忽略了外界的一切,在这短暂的相处享受这片刻的寧静。

  但用餐的时光有限,许时顏把餐盘放在洗手台,终於开口。

  “你脑子里的那些记忆,是不是还有关於实验过程的”

  薄津恪翻书的动作一顿,意识到了什么。

  “……你知道了”

  知道他可能只是实验体之一,就连那些记忆都不是属於他的。

  薄津恪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尾音的沙哑却暴露了他並不如表面那样镇定。

  许时顏眼神认真,直接上前,盯著薄津恪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些,是觉得我没必要知道,还是你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薄津恪的纤长卷翘的睫羽微垂,答案显然是前者。

  许时顏有些生气。

  薄津恪从来都没向她坦诚过,她像是在眺望一个永远无法接近的海市蜃楼般的孤岛。

  可生气归生气,想到薄津恪现在的身体状况,许时顏到底还是把自己那一点就著的个性压制了下来。

  现在薄津恪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如果这就是他喜欢的相处方式,她可以不打扰。

  许时顏平復了一下心情,不打算再继续追问。

  “很晚了,你还是先休息吧。”

  说完,许时顏转身朝著房间走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力道,下一秒,一个滚烫的胸膛贴近了她的后背。

  许时顏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你……干什么”

  薄津恪把下巴抵在许时顏的肩头,低醇的嗓音如古箏般动人。

  “有没有告诉过你,总是想要去试探別人的想法,很危险。”

  “有多危险”

  许时顏挑眉,任由薄津恪从背后环抱著自己,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又带著点嘲讽的味道。

  “我看是某些人不肯坦诚相待的藉口罢了,不知是刀山还是火海”

  看著许时顏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薄津恪忽然从鼻腔里逸出声轻笑。

  许时顏不悦地皱眉,抬起胳膊用手肘顶他。

  “你笑什么”

  薄津恪眼疾手快,躲过许时顏的攻击,攥住她作乱的手腕,抓著许时顏的肩头,把人掰过来正对自己。

  薄津恪看著她,融融的眸光带著宠溺和纵容,许时顏莫名有点气消了。

  她很少见薄津恪笑过,和平时像是冰冷的机器模样判若两人,多了几丝活人感。

  “好,那你说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算是你不愿意听的,我也告诉你。”

  “真的”

  许时顏眯眸,眼神当中还带著点怀疑,像是在说“你可別骗我”。

  “真的。”

  天光乍白,一抹金色的丝线掛在天边。

  如果看时间,其实太阳初升和日落並不是很好分辨,此时度假岛还沉在深蓝的暮色当中。

  一块小小的墓碑歪斜在一棵椰树旁,周围的杂草几乎快要把它覆盖,不仔细看,和周围零星的乱石似乎並没有太大的区別。

  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然朝著这边走开,在墓碑前驻足。

  关悦曦半蹲下身,伸手把盖在墓碑周围的杂草拔乾净,择出一小块乾净的天地,隨后,手指轻轻抚在那块小小的墓碑上,眷恋的如同在抚摸情人,緋色的唇缓缓勾起,眸底深处是如痴迷般的偏执遥远依恋。

  “薄哥哥,我来看你了。”

  关悦曦轻轻地说道。

  过了十多年,墓碑上並不是精刻的,地点也选得仓促,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看起来有些幼稚,依稀看得出“薄哥哥之墓”三个字,大概是不认识墓字,“墓”写成了“暮”。

  隨后,关悦曦把携带的篮子放在地上,一件一件地往地上放,嘴里呢喃。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你最喜欢吃酥,我偷偷给你从外面,哦,还有兰,你说你最喜欢兰……”

  关悦曦嘴里念念有词,如数家珍地细数著曾经的种种。

  很快,篮子里的东西被全部放了出来,满满当当地堆放在小小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