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即非释然,是名释然-《西游:开局拜师九天盪魔祖师》

  第90章 即非释然,是名释然

  一叶一菩提,菩提叶中观道一场,陈玄意识回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髮。

  三千烦恼丝还在,用一根武当山桃木簪子挽成道髻,纵然炼化了六根其四,破除佛门五毒,尚有五蕴修行未曾究竟。

  赤足走过的路,还隱隱作痛,受过的饥寒交迫,念念不忘。

  亲眼目睹莲华女一生遭遇,歷歷在目。

  陈玄不解地请教:“如释道友,既然佛说眾生疾苦是有数之物,苦行者多歷苦难,眾生疾苦便会减去一分,我在那叶中世界苦行,为何所见莲华女一生苦难仍旧未能消解丝毫”

  那莲华女,婚姻屡次被破坏,最后流落风尘,直至皈依佛门,尚且需要挖去双目,將牛粪涂满自身,才能断绝因自身美貌招惹来的孽缘,最终证得阿罗汉果。

  细细想来,陈玄受不受苦,如释渡不渡她,与她自己成不成佛,好像没有太大关联。

  既如此,佛所说眾生疾苦,便不是有数之物。

  那么是佛说错了么

  如释为他解答道:“那莲华女前世供养一位独行禪师,发下宏愿,愿来生拥有倾城美貌,身边不缺男子,迷惑眾生。”

  “因她前世种下业力,此生虽有倾城美貌,一次与母共夫,一次与女共夫,一次流落风尘,直至最后方才能够悔悟色相不过虚妄梦幻,从而成就阿罗汉果。”

  “莲华女所受之苦来自前身因果业力,不可消解,不可扭转。便是你我有天大神通,亦不敌那因果业力,因而我教你照见五蕴之前,先要习得释然。”

  佛陀座下弟子之中,有那目键连尊者成就阿罗汉果之后,尚且被山上的石头砸死。

  目键连尊者,佛陀弟子之中“神通第一”,降服毒龙,移山渡眾,却被一块石头砸死,他来到佛陀面前请教,神通已然第一,为何还会死於一块石头

  佛陀说起,他前世捕鱼为业,多造杀孽,因而此世虽证阿罗汉果,尚且需要偿还前世宿业。

  如释说道:“此为『神通不敌业力』一说,又有那『业力不敌愿力』一说。”

  陈玄心中若有所悟,神通不敌业力,他方才才明白其中道理,业力不敌愿力,他却是许久之前就经歷过了。

  却说当年受玉帝敕命下幽冥地府收服华光之时,他曾有幸得见十八层地狱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所修乃是大乘佛法,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久在那十九层地狱之中,承受眾生业力。

  按理说十八层地狱之中的眾生业力,绝非常人所能承受,便是天仙之境坐镇其中,若是未达三聚顶,五气朝元不朽之境,亦会消磨一身修为,直至道消身朽。

  但地藏王菩萨却能凭藉发下的宏愿之中,眾生信仰他的愿力,承受种种业力因果,修证自身。

  虽未成佛,却已是佛。

  陈玄不由自主地默念一遍:“神通不敌业力,业力不敌愿力,悟得此法,可得释然之道,照见五蕴皆空。”

  如释便问:“玄鉴道友,你有慈悲心,今观道眾生疾苦,悟彻神通,业力,愿力,明白便是佛亦有所不能,现在释然与否”

  陈玄默然不答。

  如释再问:“玄鉴道友,释然与否”

  陈玄回答:“贫道释然。”

  如释微笑:“佛说释然,即非释然,是名释然。”

  “玄鉴道友,你,真正释然了么”

  陈玄一愣,仿佛当头棒喝。

  诸相非相,诸法非法,口称释然,便是释然么

  佛说释然,尚且即非释然,是名释然。

  如释还问:“玄鉴道友,究竟释然与否”

  陈玄恍然:“如释。”

  释然没有

  如释。

  真正释然了

  如释。

  到底释然没有

  如释。

  释然不释然,眾生疾苦究竟还在,自身觉行未满,修证之路尚未走完。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如此可得释然。

  陈玄以道人身份,行佛门礼数,合掌作揖:“晚辈陈玄,谢过如释师兄点化。”

  如释起身与他还礼。

  礼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竹简抄录的《心经》,送给陈玄:“玄鉴道友欲收拢心念,兼修三家学问,不可不读佛经,这一卷我亲自抄录的《心经》送与你,早晚诵读,多有益。”

  陈玄双手接过那捲《心经》,小心收好,郑重地与如释稽首:“多谢如释师兄赠我经文。”

  虽非同门,传道传经,到底该称一声师兄。

  这一卷佛经,是他自修道以来,听到过,也是真正拥有的第一卷经文。

  往昔与金蝉长老论道,便是听他诵过此经。

  如今与如释道人观道,不曾想能获得此经。

  幸甚至哉。

  如释微微点头:“玄鉴閒时,可来后院小坐,我尚且有几卷其他经文,不能赠你,却可说与你听。”

  陈玄拜別如释,走出后院。

  他在叶中观道多年,然而现实中不过过去了小半响午的功夫。

  回到寢处,他盘坐入定,心神扫过道心。

  三种心念之一的慈悲心,早已归入道心本身,因听闻佛法,变得愈发圆融,不与那长生心和仁爱心矛盾衝突,甚至反哺调和仁爱心和长生心之间不兼容的理念。

  道心通明,心情舒畅。

  来这一趟灵台方寸山,可真是来对了。

  却说陈玄於后院观道之时,悟空跟著颖聪师兄习字练字,將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墨锭也用的精光虽有新製成的“方寸毫毛”,无有墨锭,不能研製墨水,亦无法继续习字。

  颖聪只好说道:“悟空师弟连日习字勤勉,怎奈墨锭即將耗尽,你隨我到后山製作墨锭。”

  製作墨锭亦有讲究。

  与那製作狼毫毛笔不同,墨锭製作工艺繁琐,所需材料繁多,即便是普通的墨锭尚且需要月旬光阴才能製成,斜月三星洞这等仙家洞府,所用墨锭自是不一般。

  悟空闻言道:“师兄且等我一等,我与玄鉴道兄在此习字练字,消耗墨锭他也有份,该叫上他与我一同前去后山製作墨锭才是,况且上次製作狼毫遇上妖邪,有他在亦可护俺周全。”

  颖聪笑道:“你这猴儿,倒是个不愿吃亏的,且去,且去。”

  悟空即来到寢处,见陈玄在诵经。

  他待陈玄诵经结束,方才笑道:“玄鉴道兄与如释师兄討教学问,莫非要弃道从释,受戒沙门耶何故诵起了佛经。”

  陈玄答道:“经文乃是天地大道所显化,我诵经实为修道悟道,何须分得道门释门。悟空道友寻我何事”

  悟空说道:“连日我与你在颖聪师兄那里习字练字,消耗墨锭不计其数,今墨锭有缺,师兄要我隨他去后山製作墨锭,我二人蒙受颖聪师兄教习练字,传授手艺,该还他这份恩情才是。”

  陈玄点头,这猴儿倒是个懂得感恩的,旋即他起身道:“理当如此,我隨你前去便是。”

  颖聪道人將两个背篓交给他们,那背篓之中,各有一把短刀,数百片贝壳。

  短刀乃是用来割开树皮,贝壳乃是用来收集生漆。

  颖聪师兄给两人做个了示范,割树皮不能太浅,不能太深。浅了树皮生漆不会流出,深了生漆卡在凹槽之中流不出来,亦是白费力气,还伤了树干。

  划痕亦有讲究,不能平著割,须斜著割,再在割开的裂痕最

  陈玄和悟空依样画葫芦,忙活一下午,方才把背篓里的数百片贝壳一一嵌入树皮。

  割生漆,有那百里千刀一斤漆的说法,可见搜集生漆之难。

  休憩之时,悟空问那颖聪师兄:“师兄带俺们来后山製作墨锭,却是割这些树皮作甚”

  那生漆色泽油润,全然不似墨锭那般黑亮,如何能做的墨锭

  颖聪悉心解释道:“悟空师弟不知那制墨工艺,此生漆搜集回去,混合以桐油,需以瓷碗盛放,放入芯,点燃之后,再以一竹枝劈开一端作数条竹片,在竹片之间嵌入另一瓷碗,倒扣在那点燃的生漆之上,搜集菸灰才是。”

  搜集到了足够的菸灰,阴乾之后,加入胶体增加粘性,加入中药材防止虫蛀,加入香料使其拥有香味,千锤万打,直至表面光滑,再无颗粒。

  如此,方才能够以模具压成墨锭,以草木灰吸去水分,麻绳穿起晾乾,方才算製作成了一块墨锭。

  悟空闻言感嘆:“昔日虽师兄习字,只道那墨锭易得,故而不曾珍惜,今日闻听师兄所言,知晓其中艰苦,再不敢不用心习字,浪费墨锭了。”

  颖聪笑道:“悟空师弟有此心便好。割树尚且需要手艺,搜集生漆倒入竹筒一事却不需我教,

  你二人自行搜集生漆回山,我且先行回去也。”

  陈玄和悟空目送著颖聪师兄远去,开始搜集那早些时候割好的生漆。

  眼见天色渐晚,为了儘快搜集完生漆回山,两人各自去往不同方向,分两头搜集,如此可加快搜集速度。

  陈玄与悟空相距越来越远,天色也越来越暗。

  那悟空眼见天色暗了下来,手边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行至一棵松树与一棵竹树旁,天色昏暗,又无灯火,忽然见得两位老者对坐。

  坐北朝南的那位,皮肤乾枯褶皱如老树,身形佝僂。

  坐南朝北的那位,皮肤莹润有光泽,身形挺拔,

  那皮肤乾枯的老者笑呵呵地看著悟空,询问道:“小友可是要搜集生漆,去做那漆烟墨锭”

  悟空尚未搜集完生漆,手中活计不敢停下,口称歉意道:“老前辈恕我不能答礼,搜集生漆確是为了製作墨锭,今趁著还有些儿天光,搜集完了最后一点,便回山去也,不敢耽误光阴。”

  那皮肤莹润,身材挺拔的老者笑道:“这有何难,待我与长青公以法力助你搜集。”

  那长青公说道:“琅公既有此意,我当助一臂之力。”

  说罢,长青公和琅公施展法力,那树上的贝壳自行飞起,將生漆分离至竹筒,还自行落回到悟空的背篓之中。

  悟空喜得抓耳挠腮,连忙稽首答谢道:“晚辈谢过两位老神仙出手相助!”

  长青公与琅公相视一笑,皆是摆了摆手。

  “区区法力,不足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