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四愿51-《莲花楼:心愿系统为您服务》

  封磬既是万圣道盟主,又牵扯着石寿村活人炼蛊的秘辛,李相夷自然不会任由他下落不明。

  当日午后,四顾门便下发了紧急任务,门中弟子分散追查,务必寻到封磬的踪迹,若遇神秘剑客,需以礼相待,务必将人请回四顾门再说。

  因为这个命令,关于万圣道,关于封磬的事如狂风席卷整个四顾门,甚至蔓延到了山脚下的小镇。

  如李莲花猜测的那样,他们去镇上吃晚饭的时候,到处都在讨论万圣道的事情。

  不过比起相信某一个太强,以一敌百,以一敌千这种事,更多的人则是相信,是万圣道太弱。

  毕竟强如天下第一的李门主,每次出动去剿灭某个魔教,那都是带着四顾门精英弟子,而不是单打独斗。

  万圣道失了颜面,众人讨论起来便少了敬畏,各种似真似假的小道消息乱飞,说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津津有味。

  桃清对这些传闻不感兴趣,目光却被窗外街角的一个泥塑摊子吸引了,她看了一会儿,跟李莲花打了声招呼:“我去那边看看泥塑,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回来。”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手艺十分娴熟。桃清跟摊主形容了一下两个孩子的样貌,摊主明白后便动手开始制作。

  桃清看得认真,时不时还提点一句“男孩的剑再长一点”“女孩的裙子加些桃花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突然间,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头看去。夕阳下,一个身着粉裙的女子正款款走来。

  她的步伐从容,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最令人意外地是,她的那张脸,与桃清每天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分毫不差。

  桃清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她对着街角的女子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茶摊,挑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粉裙女子也跟着走了过来,径直坐在桃清对面,抬手唤来店小二,要了一壶碧螺春,动作神态与桃清平日里的习惯别无二致。

  “好久不见,”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你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难不难?”

  桃清翻了个白眼,端起自己面前的粗茶,与对方的碧螺春形成鲜明对比:“我还在到处跑,哪像你,坐在家里就能完成任务。我该叫你什么?李夫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衣摆,又瞥了眼对方精致的妆容和华贵的裙摆。她轻轻啧了一声,同样是“桃清”,怎么她就过得这么累,对方却养尊处优,浑身透露着一股慵懒劲,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平衡呢。

  “桃清、桃医仙、李夫人,随便你叫。”粉裙女子笑嘻嘻的,一点不在意她的奚落,“反正我就是你,叫我什么,不都一样?”

  “哼。”桃清喝了一口茶,“你怎么会来这里?别跟我说是为了找孩子?没有你主动打破世界壁垒,谁也到不了这边。”

  “还能为什么?”粉裙女子放下茶杯,眼神里带着几分无聊,“未来的日子过得太无趣了,听说这里有热闹,就来凑凑。”

  桃清斜眼看她:“你就不怕搞砸了你的任务,毕竟这里可是有不少高手的。”李相夷是天下第一没错,但他跟未来的自己相比呢?

  “这倒是个问题。”粉裙女子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不过我觉得,只要没动手,就没有输赢这回事。”

  桃清哼笑一声:“打得一手好算盘。合着你就是来看热闹的?”

  粉裙女子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道:“那倒也不是,想凑热闹不假,但也顺便接了个小任务,给你们帮帮忙。”穿越时空可不便宜。李相夷避免成为了李莲花,但他那想要拯救李莲花的念头始终深埋于心。

  李莲花想着回到过去,拯救师父,挽回四顾门五十八位兄弟的性命,顺便让李相夷不要变成李莲花。

  那李相夷呢,他在知道未来的情况下,他何尝不想去救一救那零落成泥的李莲花。

  “我需要你的帮忙?”桃清挑眉,颇有几分,“有什么是你会而我不会的?”

  “那可不一定,比如……”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呼喊打断。

  “清姨。”

  久等她不回的李窈跑出来寻人。桃清刚要应声,粉裙女子却先一步转头,朝着那边望去。

  李窈跑进来,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桃清”,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阿娘?”

  紧随其后的李云翊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当看到粉裙女子时,眼睛瞬间亮了,嘴里大喊着“娘”,脚下运起婆娑步,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紧紧抱着粉裙女子的胳膊,撒娇道:“娘~~您总算想起您的亲生儿子了!您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您好久!”

  粉裙女子被他抱得胳膊一沉,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看你这模样,日子过得不错啊,脸都圆了一圈,还长胖了些。”

  “娘~~”李云翊立刻捏了捏自己的脸,委屈巴巴地辩解,“我哪胖了?我明明瘦了!这段时间我也没有懈怠呢,每天练剑都要练一个时辰,累都累死了!”

  “好好好,没偷懒。” 粉裙女子从袖中摸出一块莲子糖递给她,“奖励你的,甜不甜?”

  李云翊接过糖,剥了糖纸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甜!娘,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粉裙女子被他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我就是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了你啊。”

  李云翊傲娇地哼了一声,“我爹呢?他没跟您一起过来?”

  粉裙女子道:“他还有事没有处理好。我呢,怕你一个人,害怕得躲起来哭鼻子,只好过来陪我们家的小云翊了。”

  “娘~~我才没有哭鼻子。”

  “好好好,我们云翊是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哭鼻子。”

  她安抚了云翊一会,看向站在一旁、眼神有些失落的李窈,笑着招了招手:“小姑娘,过来。虽然我这辈子只生了云翊这一个皮猴子,但你要是想认我做娘,我也是愿意的。”

  她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这个姑娘也是她的孩子呢。

  李窈冲着李云翊笑了一下,然后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娘~~”李云翊虽然臭着一张脸,但也没有反驳她。

  对如今这种情况,两小只也是有所猜测的。虽然两人成长环境不同,但身边的很多人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应该是来自不同世界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至于他们爹,也许是出生的月份不一样,也许是出生的时辰不一样,总之,在爷爷奶奶生他的时候,可能出了什么差距,导致两个人不一样。但以他们相似的容貌,定然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虽然爹不一样,但娘一样啊。李窈这声娘叫得毫无压力。李云翊越是瞪她,李窈笑得越加灿烂了。

  粉裙女子笑得更温柔了,伸手牵住她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李窈收敛了笑容,乖乖地道:“李窈,您可以叫我窈窈,也可以叫我莲子。”她觉得比起清姨,这个阿娘身上更有阿娘的味道。好似这人真的是她的母亲一样。

  粉衣女子闻言一愣,随即笑着道:“原来你就是莲子啊,我见过你的。”她好似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当时,你还在肚子里,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

  李窈眼睛一亮,“您认识我爹娘?”

  粉衣女子弯了弯眉眼:“当然,谁不认识你爹娘呢。你爹是李神医,你娘是桃医仙,你还有一个哥哥叫小桃子,对不对?”

  李窈猛的点头:“对对对。”不过,好奇怪,怎么好像每个人都知道她家庭情况一样?她家这么出名的吗?

  桃清挑了挑眉,沉默不语。跟在两个孩子身后,慢吞吞走过来的李莲花则瞪大了眼睛。他不是好奇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毕竟他李莲花和李相夷都可以同桌而坐,再来一个桃清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他好奇的是对方怎么知道莲子家的事情。而且,对方看他的眼神不像是陌生人,反而更像是熟识之人。

  李莲花拱了拱手道:“夫人好似认识我们?”李云翊的娘,不就是李相夷的夫人吗?她怎么会认识小莲子和自己呢?

  “莲花楼楼主李莲花李神医,活死人肉白骨,在我们那,可谓是鼎鼎有名,天下谁人不识君。”

  李莲花尴尬一笑,他活死人的名声已经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吗?不过,李莲花名满天下,那李相夷又是谁?总不会是李相夷四顾门门主做腻味了,然后换个身份在江湖上折腾吧?

  想象着李相夷四顾门门主不做,以闭关之名扮成假神医在江湖上游历,李莲花成功被自己逗笑了。迎着其他人诡异的神色,他干咳一声,正色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姓桃。”她顿了一会,“单字一个溪字,桃溪。溪水的溪。”一听就是现取的,但其他人谁也没在意,不过是称呼而已。

  不同的记忆造就不同的人生,就像是李相夷和李莲花一样。记忆没有共享的她们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上略有差异。换个名字,也是为了方便别人辨别。

  李莲花的目光落在李云翊身上,那孩子正贴在桃溪身上,眉眼间满是重逢的欢喜。他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桃溪拱手道:“夫人此来,是为了带走云翊吧?

  自从四顾门贴出寻亲帖子,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李云翊和李窈不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有真正的家人在等着,不可能一直留在自己和桃清身边。

  可真到了这一天,李莲花心里还是泛起一阵失落,不仅是李云翊和李窈,连桃梓和望舒,也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

  桃溪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她拉过李云翊的手,眼神温和,“云翊在四顾门叨扰了这么久,承蒙各位照料,我自然要上门致谢。至于带他走,” 她顿了顿,语气坦然道,“看孩子自己的意思,若是没玩够,那就只能继续叨扰几日了。不管是走是留,总要跟主人当面说过才好。”

  作为同样是客的李莲花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将人带回了四顾门。下山的时候是四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五个人,而且多出来的那个,长相跟桃清一模一样,引来周遭无数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

  李云翊一边走一边跟桃溪说着自己在四顾门遇到的趣事。“娘,你不知道,我一来就看到一个傻子要解散我爹的四顾门,那人武功不高,脾气却很大,我看不惯他,叫小痋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那家伙,如今都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见人……”

  这话落进路过的几个四顾门门人耳中,几人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那被少门主称作 “傻子” 的,分明是门中护法肖紫衿。

  肖紫衿是四顾门的护法,他做了蠢事,连累得整个四顾门都不好了。而且,少门主叫这人什么?

  已知少门主李云翊喊李相夷 “爹”,如今突然冒出个 “娘”,这姑娘与门主究竟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 门主夫人?

  几个门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满是惊惶与好奇,指尖都忍不住微微发颤,脑子里早已脑补出无数段风月往事,连脚步都变得虚浮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桃清看着故意将“娘”这个字叫得特别大声的云翊,轻笑出声。自李相夷跟乔婉娩分开的消息传出去后,四顾门内外无数姑娘心思浮动,可云翊这一叫,不知要伤了多少人的心。

  此时书房门口,李相夷正负手而立,红色长袍在凉风中微微飘动。当他抬眼看清桃溪的面容时,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飞快地闪过几分迷茫与探究。莫非这世上真有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奇诡之事?

  “爹,爹,你在听吗?” 李云翊见李相夷久久不说话,晃了晃他的衣袖,又脆生生地喊了两声,“能不能让我娘在四顾门住几日?”

  李相夷这才回过神,喉间轻轻溢出一声 “嗯”,声音里带着几分刚从沉思中挣脱的沙哑:“贵客盈门,四顾门自然欢迎之至。”

  得到许可,李云翊立刻转过身,拉着桃溪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娘,你听到了吧?我爹答应了,我们晚几天再走。”

  一旁的李莲花听得这话,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他悄悄别过脸,以手抵唇,强忍着才没让笑意从喉咙里漏出来。

  这孩子,一口一个 “爹娘” 喊得亲热,可眼前这两位 “爹娘”,分明是今日才第一次见面,这般自来熟的模样,也不知道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