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医术高超的杂役-《凡人仙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爬上药铺的青瓦,后院突然炸开一阵喧哗。

  “让开!让开!”

  苏渊正蹲在檐下劈柴,斧刃悬在半空便顿住了。

  他抬头望去,两个粗壮汉子抬着块门板冲进来,门板上躺着个穿锦缎小褂的少年。

  少年的四肢像抽了筋的蛇般扭曲抽搐,面色紫得发黑,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将月白色的衣领染成狰狞的墨色。

  “陈掌柜!陈掌柜!”跟着跑进来的妇人跌跌撞撞,鬓边的珠花乱颤,“我家小少爷在村外摘野果,定是吃了毒的!”

  “您快想想办法啊!“

  药铺的伙计们全围了过来,陈掌柜的白胡子抖得像被风吹乱的草,手指攥着算盘珠子直响:“毒果...毒果...”

  他额头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消,“我们这小药铺哪有解毒丹?最多..最多用甘草汤吊吊命...”

  “吊命?”

  妇人“扑通”跪在青石板上,膝盖撞出闷响,“我家小郎才十三岁,您要见死不救么?”

  她哭嚎着去抓少年的手,那手凉得像冰,指甲盖全乌了。

  苏渊的掌心突然发烫。

  他垂眸看向袖中,玄珠正贴着皮肤微微震动。

  这珠子自他从矿场逃出来后,便再没这么急切过。

  他装作收拾劈柴,手悄悄探进袖口,玄珠表面的纹路瞬间亮起淡青色微光。

  “叮——”

  熟悉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不是之前的《百毒辨识诀》,而是段更晦涩的残章:“《万草通灵录》残卷,需配合玄珠星髓激活。”

  检测到目标毒素为赤焰藤果,需雪魄花一钱、冰蚕悦半张、九节菖蒲三分,以无根水调和。

  苏渊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昨日整理药材时,在后柜最深处见过个蒙灰的檀木盒,标签上写着“雪魄花”。

  至于冰蚕悦…他且光扫过墙角的药材架,最顶层那个用红布裹着的小陶罐,掌柜的总说“留着给大主顾”的,应该就是了。

  “掌柜的!”

  他突然开口,劈柴的斧头“当啷”砸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过来。

  陈掌柜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苏渊?你又要闹什么?“

  “我知道怎么解毒。”苏渊往前跨了半步,抽中玄珠的热度透过布料烙着他的皮肤,“雪魄花、冰蚕蜕、九节菖蒲,这三味药。”

  “胡闹!”账房先生拍着桌子站起来,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雪魄花性至寒,冰蚕蜕主收敛,九节菖蒲通窍——这三味药合在一起,稍有差池就是心肺俱裂!”他指着苏渊的鼻子,“你个劈柴的杂役,懂什么医理?”

  妇人突然扑过来抓住苏渊的裤脚:“求你试试求你试试。”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腿里,“我给你磕个头,给你磕个头…”

  少年的抽搐更剧烈了,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嘶鸣。

  苏渊盯着他发紫的嘴唇,想起矿场里那些被毒雾呛到的同伴——他们最后也是这样,喉咙里卡着血沫,眼睛瞪得滚圆,直到断气都没合上。

  “我在矿场跟过老药师。”他低头看着妇人,声音轻却清晰,“当年矿洞漏毒气,老周头就是用这三味药救了三个人。”

  陈掌柜的白胡子抖了抖。

  他盯着苏渊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转身冲向药材架:“小栓子!搬梯子!把顶层那个红布罐拿下来!“

  苏渊的手在药材堆里翻飞。

  雪魄花的花瓣薄如蝉翼,沾着他指尖的温度便开始融化;冰蚕蜕要碾成粉末,他握着石杵的手稳得像山,一下下将半透明的蚕蜕磨成细霜;九节菖蒲的根须要撕成细丝,他用指甲掐断纤维时,闻到了熟悉的苦香——和矿场老周头药臼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水!无根水!“他喊了一嗓子。

  小栓子举着铜盆从屋檐下跑过来,盆里盛着昨夜积的雨水,水面还浮着两片梧桐叶。

  苏渊将三味药粉撒进盆里,玄珠在袖中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他盯着水面,看着雪魄花的残祷与冰蚕蜕的细粉缓缓融合,突然想起星髓空问里的提示——“需玄珠灵气引动”。

  他悄悄将指尖按在盆沿,一缕若有若无的青色微光顺着皮肤渗进药汁。

  药汁突然泛起涟游,原本浑浊的颜色慢慢变清,浮起一层淡紫色的雾气。

  “快!”他端起铜盆冲向门板。

  妇人额抖着托起少年的头,苏渊捏开他紧咬的牙关,将药汁一点点灌进去。

  少年的喉结动了动,黑血顺着嘴角流出来,染脏了妇人的锦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半柱香时间过去。

  少年的抽搐突然一滞,接着“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那血里混着些碎叶子,正是他误食的毒果残渣。

  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娘...我肚子疼.…”

  “小郎!小郎!”妇人哭着抱住他,眼泪砸在少年脸上,“你醒了!你醒了!”

  陈掌柜的手还搭在少年腕上,半才松开:“脉象稳了,毒…毒解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渊,白胡子抖得更厉害了,“你,你当真在矿场跟过老药师?”

  苏渊低头收拾石杵,袖中玄珠的热度渐渐退去。

  他想起矿场里老周头被监工打死的那天,老人临终前塞给他半本破医书:“小渊,这世道…有手艺的人才能活。”

  他扯了扯嘴角:“老周头教过我几年。”

  “好!好!”陈掌柜突然拍起手,算盘珠子在桌上跳得叮当响。

  “从今日起,你不用劈柴了,跟在我身边学抓药!”

  他压低声音,“那雪魄花和冰蚕蜕..我记在账上,算你借的,等你拿了月钱再还。”

  苏渊应了声,目光却落在少年颈间的长命锁上——那锁片上刻着“镇北”两个篆字,纹路和大乾王朝镇北将军府的家徽一模一样。

  夜色渐深时,柴房的油灯芯“噼啪”炸了个花。

  苏渊蹲在草堆旁,看着老吴头蜡黄的脸。

  老人的胸口还缠着渗血的布,那是三天前被赵铁山的手下砍的。

  矿场护卫王烈叛变后,带着人追了他们三天三夜,要不是玄珠的珠影护体挡了那致命一刀,老吴头早该埋在乱葬岗了。

  “小渊…”老吴头突然咳嗽起来,手撑着胸口想坐起。

  “别...别为我费神了。我这把老骨头...经脉都断了,就算神仙...”

  “嘘。”苏渊按住他的肩膀。

  玄珠在他掌心发烫,星髓空间里浮起行新字:

  “检测到宿主半妖血脉共鸣,开启‘血灵回春术’第一层。需以自身血脉为引,配合玄珠灵气,可修复经脉损伤。”

  他的呼吸一滞。

  半妖血脉…他想起矿场里监工骂他的话:“你娘是山妖,你爹是凡人,你这杂种天生带妖气!”

  那时候他总咬着牙不说话,现在玄珠却明明白白告诉他——这血脉,或许是救老吴头的关键。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玄珠的提示运转灵气。

  指尖突然腾起幽蓝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却像活物般顺着他的手爬向老吴头的伤口。

  “啊——”老吴头突然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极了矿洞深处的山鬼叫。

  苏渊吓了一跳,正要收回手,却见老人胸口的血溃开始变淡,断裂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是…是血脉的问题。”他咬着嘴唇,额角渗出冷汗。

  玄珠的提示里说过,这术法与半妖血脉相连,

  初次使用会引发被治疗者的排斥反应。

  他稳住心神,继续引导火焰,直到老吴头的嘶吼渐渐变弱,最终昏沉睡去。

  “呼…”苏渊抹了把脸上的汗,刚要收起火焰,柴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手忙脚乱地拍灭幽蓝火焰,玄珠“骨碌”滚进草堆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小栓子探进头来:“苏渊,掌柜让你明早去前堂当值。”

  他警了一眼老吴头。

  “这老头...看着好多了?”

  “嗯,喝了药。”苏渊弯腰捡起玄珠,顺手把草堆拨乱,“睡了。”

  小栓子走后,他盯着老吴头逐渐红润的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拿着玄珠。

  半妖血脉、玄珠、突然出现的将军之子…这些线索像乱麻般缠在他脑子里。

  第二日清晨,药铺的红漆大门被拍得山响。

  陈掌柜系着围裙跑出去,转眼又面色惨白地冲回来:

  “苏…苏渊!镇北将军府的人来了!”

  门被推开的瞬间,穿玄色甲胄的士兵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