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荒影夜袭-《凡人仙珠》

  竹影在窗纸上摇晃,巡夜弟子的脚步声渐远,外门别院的夜色像浸了墨的宣纸,静谧得有些不寻常。

  苏渊盘坐在木榻上,玄珠在识海缓缓旋转,星髓空间第三层的妖骨仍发出细碎轻响。

  他闭目时,眼前还闪过星陨台那扇青铜巨门的影子,门后沉闷的心跳声仿佛还在耳中回响。

  明日便是百宗论剑,他本该专注调息巩固状态,可白日里黑袍使的话、祭坛上与玄珠共鸣的幽蓝火焰,还有那枚未动的玉简,像团乱麻缠在心头。

  “呼——”

  窗棂突然发出细不可闻的轻响。

  苏渊睫毛微颤,眼皮未掀,呼吸却陡然一滞。

  这风声不对,不是穿堂风的清冽,倒像有什么活物贴着窗纸游移,带起的气流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

  他右手食指轻轻划过腰间短刀的刀柄,指节微微蜷起——这是矿场十年养成的本能,危险临近时,总要有件称手的家伙攥在手里才安心。

  “砰!”

  雕花窗格碎成纷飞木片,三道黑影如夜枭扑入。

  为首者着银鳞甲,面容隐在阴影里,唯剩一双竖瞳泛着幽绿;另外两人一高一瘦,腰间挂着缀满骨珠的革带,身上散着腐木般的妖气。

  “星裔之子。”

  银鳞甲男子开口,声音像石子滚过青铜。

  “你体内流淌的是荒皇的血,何必为人类卖命?”

  话音未落,瘦高妖修已屈指结印,暗青色妖纹从指尖窜出,在门窗上织成蛛网般的禁制。

  苏渊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墙,右手不着痕迹地探入袖中——那里藏着三张引雷符,是他用三个月外门任务换的保命符。

  “我不知你们所言何意。”他声线平稳,喉结却微微滚动——矿场里被监工用皮鞭抽断肋骨时,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玄珠在袖中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腕骨生疼。

  “但擅闯青岚宗外门,便是死罪。”

  “死?”瘦妖修咧嘴一笑,尖牙在月光下泛冷。

  “你这人类小修士,连筑基都没到——”

  话未说完,他掌心凝聚的黑雾已裹着阴风袭来。

  苏渊瞳孔骤缩,正要捏碎引雷符,袖中玄珠突然一震!

  那股熟悉的热流从丹田炸开,顺着经脉直冲四肢百骸。

  他眼前泛起银光,皮肤下竟浮出淡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星纹在游走。

  瘦妖修的“裂魂指”结结实实地轰在苏渊胸口。

  他原以为这一击能震碎对方心肺,可指尖触及那层淡金光芒时,却像打在烧红的铁砧上,疼得倒抽冷气。

  更让他惊恐的是,苏渊竟反手一拳,骨节擦过他护体气罩的瞬间,那层妖力凝成的光膜“咔嚓”碎裂。

  “血脉共鸣……他是真的!”

  银鳞甲男子瞳孔收缩成细线,声音里压着狂喜。

  角落突然传来抽气声。

  苏渊这才注意到,三人中还有个穿兽皮短打的少女,十四五岁模样,发间别着根雉鸡翎,此刻正瞪圆眼睛,眼底的震惊像要溢出来。

  战斗瞬间白热化。

  苏渊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翻涌:

  一股是玄珠转化的精纯灵气,温和地滋养经脉;另一股却暴烈如兽,带着腥甜的血气,催着他挥拳、踢腿、用最原始的方式撕咬——这是他在矿场搬了十年矿石、挨了十年鞭子练出的肌肉记忆,此刻竟与这股暴烈力量完美契合!

  “小心他的拳!”

  高个妖修挥出骨杖,杖头镶嵌的妖丹爆发出幽绿毒雾。

  苏渊侧身避开扫向腰腹的妖爪,手肘猛击对方肋下。

  “咔嚓”一声,那妖修的肋骨当场断裂,痛呼着撞翻了案几。

  “退!”银鳞甲男子大喝,却见苏渊袖中玄珠突然泛起刺目星芒。

  一颗流转着暗金光泽的符文从珠中浮起,似龙非龙,似蛇非蛇,鳞甲间仿佛有活物在游动。

  苏渊虽不解其意,神识却本能地向前一探——那符文竟“唰”地钻进识海,在星髓空间第二层烙下一道新印记。

  “够了!”苏渊大喝,掌心凝聚的灵气如实质。

  “再纠缠,我不介意送你们归西!”

  银鳞甲男子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露出笑意:

  “星陨未灭,荒火犹存。

  苏渊,你早晚会明白,血脉不会说谎。”

  他冲少女使了个眼色,三人化作三道黑影窜上屋檐,眨眼消失在夜色里。

  夜风灌进破碎的窗户,吹得案上草图哗哗作响。

  苏渊倚着墙滑坐在地,额角渗着冷汗。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可玄珠的热度正在消退,皮肤下的金纹也慢慢隐去。

  手背上还留着刚才硬接妖术时的红痕,却不疼——甚至有些发烫,像被什么东西温养着。

  “荒皇...血脉?”他望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

  玄珠的星芒。

  “十年矿场,我以为自己只是个没爹没娘的弃儿...”

  窗外传来晨钟,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

  苏渊低头看向腰间短刀,刀鞘上还沾着妖修的血,腥气里混着股熟悉的甜——像极了星陨台祭坛上那团幽蓝火焰的味道。

  他伸手捡起地上的青铜巨门草图,“星陨台”三个字被晨光镀上金边。

  “明日论剑...”

  他将草图小心收进怀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玄珠。

  “怕是要比想象中更热闹了。”

  晨钟第三响撞碎云层时,苏渊站在演武场入口,掌心被玄珠硌得发疼。

  昨夜那三个妖修留下的话像根细针,扎在他后颈——“血脉不会说谎”。

  此刻他望着前方人潮翻涌的论剑台,喉结动了动。

  “苏执事?该你了。”

  引路的外门弟子递来木牌,指尖在“外门乙等”四个字上顿了顿。

  苏渊接过时触到对方掌心薄茧,和矿场那些搬石匠的茧子一个纹路——这是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弟子,此刻正用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他。

  论剑台高九丈,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

  苏渊拾级而上时,听见台下传来窃窃私语:

  “就是他?

  听说昨夜在偏院和妖修打了一架?”

  “外门执事算什么,青云宗的林墨可是筑基三重,这苏渊练气大圆满怕要被碾成渣。”

  擂台对面,穿月白剑袍的少年抱剑而立,剑穗上缀着力颗青玉珠——正是青云宗内定的“论剑新星”林墨。

  见苏渊登台,他漫不经心弹了弹剑鞘:

  “苏兄,我这剑叫‘映雪’,专破练气境的护体灵气。

  你若撑不过十招,我便收着点。”

  裁判敲响铜锣的瞬间,林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