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气氛很是压抑。
几个裹白头巾的老汉也是一声接着叹一声。
闻言，陈平眸色微暗。
国营农场也叫粮食战争的前线。
更别说这饥荒年头，农场更是承担着粮食生产的统购统销任务。
农场要为三线建设提供补给。
尤为是他们宁古塔这一片的农场，每年都要交公粮百万斤以上。
可现在……
陈平嗓音发沉，“现在城内外都闹浮肿病，我听说都开始用玉米芯磨粉，混着野菜麸皮做饼子。”
营六愁的嘴上起了两个大燎泡，“谁说不是啊，我们这边地头岩简化，而且底下冻土根本没法掘开，人力太慢。”
“等完全开垦结束，适合下种的日子都过去了！”
“现在保军工就是保革命，不供给粮食，前线咋整？”
“上头领导保不齐要问责啊。”
营六喉咙里好像堵了块石头，说话都闷闷的疼。
陈平想起，他来的时候看见那些田埂上头覆了一层白霜，估摸着是结出的盐晶。
这玩意又苦又涩，吃不得。
在庄稼地里还会返盐，啥东西种进去也得死。
老舟手里捻着烟丝，“咱现在要是挖排减沟，少说也得个好几天。”
“换种也来不及，供销社和公社那边拿有耐碱的种子？”
怎么看这事，都是无解。
几人愁得喝水都塞牙缝。
营六更是短时间内，头发都白了半边。
现在是进退两难，前后不通啊。
蓦地，屋中一道低沉笑声响起。
几人抬眼看去，正巧对上了陈平那双漆黑双目。
老舟冷哼了声，“你个娃子，都火烧眉毛了还能笑出声？”
陈平挑眉，“场长，我有法子，不过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一听他这话，营六瞬间睁大了眼，“别卖关子，快说！”
陈平吊儿郎当的抬手，点过搪瓷缸子里的温水，在桌面瞬间拉出几条田埂沟。
“先不说能不能供上这批粮食，就是说农场的盐碱地，现在就拖不得。”
“最快的方法就是深沟排碱。”
话落，指腹定在东头一处，那里是农场的废弃河道。
这条河道打多少年前就荒了，不是杂草就是人们倒的垃圾。
“而且咱要三招并行！”
“先是组建人手挖沟，一定要挖的深些，起码要在冻土层之下。”
“然后就是泵井，至于种子问题，这就要麻烦场长去跟公社交涉了。”
陈平吐字清晰，而且条理分明。
几乎每一步都给农场规划好了。
营六炯炯有神的眼一沉，“可是这碱沟就算挖出来，里头的盐分也没法往外排啊。”
陈平伸出根手指，晃了晃，“场长，格局打开。”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秸秆，光是晒谷场上就有不少扎起来的草垛子，直接把秸秆埋进沟里。”
“再用水利引溪灌溉，等秸秆把盐分吸收了，拔出来立马就能下种！”
嗡。
营六和老舟等人茅塞顿开，霎时醍醐灌顶！
老舟猛地一拍脑门，“巴子的，这主意俺咋没想到？还是年轻脑袋中用啊！”
可紧接着，问题也迎面而来。
旁边一个白巾老汉，拧着粗黑八字眉，“你这娃说的简单，水利设施那都得经过公社批准才能用。”
“而且少说几百斤，咋运到农场来。”
啪！
就在他话音刚落，几张图纸被拍在了桌上。
陈平笑的恣意，“这是我们杏花村研制出来的图纸，比起公社那边儿的体型更小，而且运水更快！”
“能把土地化碱效率拉到最高。”
这下，农场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营六大手一挥，“就这么办！”
“只要能解决农场土地盐碱化的难题，我亲自向上头给你请功！”
陈平不紧不慢地摁住图纸一角，“想必交公粮的日子要到了吧？”
这话，让屋里再度沉默下来。
农场如今面临的问题，无非两个。
一，土地盐碱化，冻土层深厚，无法在规定时间播种。
二，马上就到交公粮的日子，可现在粮食斤数远不达标。
营六心里好似压了个铁秤砣。
抬头时，猛地对上了陈平那双含笑的眼。
他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半犹豫半试探的问道：“你们村有粮食？”
陈平眯了眯眼，“杏花村没有，但我们大队信用社有！”
这几个字落定，几个老汉惊的脸上发木。
“你们村啥时候成立了个信用社？！”
营六眉毛一抽一抽，显然错愕无比。
陈平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也就是前些日子，手续刚审批下来。”
老舟白了他一眼，“眼皮子浅的娃，信用社管资金哩，别当着俺不知道。”
“这几十年的粮食，我们几个老头子可不白吃！”
“再者说，就算你有，几十斤能管个啥事，杯水车薪，唉！”
陈平指腹叩在桌面，嗤笑道：“老舟头，你要不信，大可去杏花大队瞧瞧。”
“我是诚心实意要跟你们做这桩生意，但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说完，陈平放下图纸，转身就要走。
营六深陷的眼窝里，神光炯亮，“等等！”
陈平背对着众人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场长有啥指示。”
营六没好气的开口：“你小子就别跟我来这套了，有多少粮食赶紧给我报个实数。”
“要是真成，我拿粮票和来年的粮食给你们抵！”
妥了！
陈平等的就是这句话，当机立断道：“五百斤。”
“要是不够，还有几百斤肉。”
轰！
几人虎躯一震。
当场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五、五百斤！还有肉？”
他们原先只知道信用社负责资金审批和流动，掌管着一个大队的账面。
却没想到陈平成立的这个，还能供给粮食和野味！
光是这数量，听着就够吓人的。
陈平点了点头，冷硬的脸上不见半分心高气傲，“你们要是需要，咱就做这笔交易。”
“你等等。”营六说完，转头就到柜子里拿出个账本。
手指蘸了下舌头，捻起几页，“农场现在还能拨出一百五十块，剩下的拿粮票抵成不？”
“连带着借你们村的那点农具，也可以缓缓再还回来。”
陈平咧嘴一乐，“成交！”
几个裹白头巾的老汉也是一声接着叹一声。
闻言，陈平眸色微暗。
国营农场也叫粮食战争的前线。
更别说这饥荒年头，农场更是承担着粮食生产的统购统销任务。
农场要为三线建设提供补给。
尤为是他们宁古塔这一片的农场，每年都要交公粮百万斤以上。
可现在……
陈平嗓音发沉，“现在城内外都闹浮肿病，我听说都开始用玉米芯磨粉，混着野菜麸皮做饼子。”
营六愁的嘴上起了两个大燎泡，“谁说不是啊，我们这边地头岩简化，而且底下冻土根本没法掘开，人力太慢。”
“等完全开垦结束，适合下种的日子都过去了！”
“现在保军工就是保革命，不供给粮食，前线咋整？”
“上头领导保不齐要问责啊。”
营六喉咙里好像堵了块石头，说话都闷闷的疼。
陈平想起，他来的时候看见那些田埂上头覆了一层白霜，估摸着是结出的盐晶。
这玩意又苦又涩，吃不得。
在庄稼地里还会返盐，啥东西种进去也得死。
老舟手里捻着烟丝，“咱现在要是挖排减沟，少说也得个好几天。”
“换种也来不及，供销社和公社那边拿有耐碱的种子？”
怎么看这事，都是无解。
几人愁得喝水都塞牙缝。
营六更是短时间内，头发都白了半边。
现在是进退两难，前后不通啊。
蓦地，屋中一道低沉笑声响起。
几人抬眼看去，正巧对上了陈平那双漆黑双目。
老舟冷哼了声，“你个娃子，都火烧眉毛了还能笑出声？”
陈平挑眉，“场长，我有法子，不过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一听他这话，营六瞬间睁大了眼，“别卖关子，快说！”
陈平吊儿郎当的抬手，点过搪瓷缸子里的温水，在桌面瞬间拉出几条田埂沟。
“先不说能不能供上这批粮食，就是说农场的盐碱地，现在就拖不得。”
“最快的方法就是深沟排碱。”
话落，指腹定在东头一处，那里是农场的废弃河道。
这条河道打多少年前就荒了，不是杂草就是人们倒的垃圾。
“而且咱要三招并行！”
“先是组建人手挖沟，一定要挖的深些，起码要在冻土层之下。”
“然后就是泵井，至于种子问题，这就要麻烦场长去跟公社交涉了。”
陈平吐字清晰，而且条理分明。
几乎每一步都给农场规划好了。
营六炯炯有神的眼一沉，“可是这碱沟就算挖出来，里头的盐分也没法往外排啊。”
陈平伸出根手指，晃了晃，“场长，格局打开。”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秸秆，光是晒谷场上就有不少扎起来的草垛子，直接把秸秆埋进沟里。”
“再用水利引溪灌溉，等秸秆把盐分吸收了，拔出来立马就能下种！”
嗡。
营六和老舟等人茅塞顿开，霎时醍醐灌顶！
老舟猛地一拍脑门，“巴子的，这主意俺咋没想到？还是年轻脑袋中用啊！”
可紧接着，问题也迎面而来。
旁边一个白巾老汉，拧着粗黑八字眉，“你这娃说的简单，水利设施那都得经过公社批准才能用。”
“而且少说几百斤，咋运到农场来。”
啪！
就在他话音刚落，几张图纸被拍在了桌上。
陈平笑的恣意，“这是我们杏花村研制出来的图纸，比起公社那边儿的体型更小，而且运水更快！”
“能把土地化碱效率拉到最高。”
这下，农场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营六大手一挥，“就这么办！”
“只要能解决农场土地盐碱化的难题，我亲自向上头给你请功！”
陈平不紧不慢地摁住图纸一角，“想必交公粮的日子要到了吧？”
这话，让屋里再度沉默下来。
农场如今面临的问题，无非两个。
一，土地盐碱化，冻土层深厚，无法在规定时间播种。
二，马上就到交公粮的日子，可现在粮食斤数远不达标。
营六心里好似压了个铁秤砣。
抬头时，猛地对上了陈平那双含笑的眼。
他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半犹豫半试探的问道：“你们村有粮食？”
陈平眯了眯眼，“杏花村没有，但我们大队信用社有！”
这几个字落定，几个老汉惊的脸上发木。
“你们村啥时候成立了个信用社？！”
营六眉毛一抽一抽，显然错愕无比。
陈平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也就是前些日子，手续刚审批下来。”
老舟白了他一眼，“眼皮子浅的娃，信用社管资金哩，别当着俺不知道。”
“这几十年的粮食，我们几个老头子可不白吃！”
“再者说，就算你有，几十斤能管个啥事，杯水车薪，唉！”
陈平指腹叩在桌面，嗤笑道：“老舟头，你要不信，大可去杏花大队瞧瞧。”
“我是诚心实意要跟你们做这桩生意，但若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说完，陈平放下图纸，转身就要走。
营六深陷的眼窝里，神光炯亮，“等等！”
陈平背对着众人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场长有啥指示。”
营六没好气的开口：“你小子就别跟我来这套了，有多少粮食赶紧给我报个实数。”
“要是真成，我拿粮票和来年的粮食给你们抵！”
妥了！
陈平等的就是这句话，当机立断道：“五百斤。”
“要是不够，还有几百斤肉。”
轰！
几人虎躯一震。
当场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五、五百斤！还有肉？”
他们原先只知道信用社负责资金审批和流动，掌管着一个大队的账面。
却没想到陈平成立的这个，还能供给粮食和野味！
光是这数量，听着就够吓人的。
陈平点了点头，冷硬的脸上不见半分心高气傲，“你们要是需要，咱就做这笔交易。”
“你等等。”营六说完，转头就到柜子里拿出个账本。
手指蘸了下舌头，捻起几页，“农场现在还能拨出一百五十块，剩下的拿粮票抵成不？”
“连带着借你们村的那点农具，也可以缓缓再还回来。”
陈平咧嘴一乐，“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