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美人纵情欢笑-《不是末世通缉犯吗?我怎么成团宠了》

  昼夜沉默着。

  乐曲行进到了高潮,身边的男女纵情旋转起来,舞池里只有他们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谁知道周持是怎么回事。舞会不就是这种东西吗,谁和谁跳舞需要理由呢?

  “周持是……”

  “开玩笑的。”主管忽然轻笑了一声,“我随口一问而已,别太在意。”

  他重新向她伸出手:“抱歉,没有想让你不愉快的意思。至少陪我把这支舞跳完吧。”

  主管脸上仍然是那副彬彬有礼的微笑,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昼夜的错觉。

  正在两人微妙对视的间隙,人群忽然莫名骚动起来。

  远处传来隐约的呼喊声,人们纷纷停了下来,伸长脖子望向舞池的另一端。

  “怎么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是那个女歌剧演员吗?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怪……”

  昼夜回头搜索声音的来源,发现原本围作一团的人群都在缓慢地四周散开。

  人群中央,那身着绿裙的女人古怪地耸着肩,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原本盘得一丝不苟的长发不知何时散开了,杂乱地垂在脸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一把银色的餐刀,浑身的关节难以抑制地颤抖着,隐约咯吱作响。

  昼夜心下一沉。

  那分明就是一个握着匕首的姿势。

  在女人面前,那个先前牵着她的富商离得最近,正神情不悦地俯视着她。

  “贝拉,你到底在搞什么?如果身体实在不舒服,我可以叫人带你去休息。”

  她维持着手握餐刀的姿态,没有任何回应。

  男人面色涨红,显然因为被当众无视而恼羞成怒了。

  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扯女人的头发。

  “回话,贝拉!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不允许你——”

  “别碰她!”昼夜厉声道,“往后退,和她保持距离!”

  话音落下,整座宴会厅的人都看向昼夜。

  男人眯起眼,隔着整个舞池费劲地往这里张望,随即不耐烦地嗤笑了一声。

  “你又是哪一位?”

  昼夜严肃地重复道:“先生,请您立刻离开她,退到十米以外的位置。”

  “闭上你的嘴!”他猛地甩开女人的长发,指着昼夜道:“你是谁手底下办事的?现在真是什么玩意都能和我说话了,是不是?”

  “……啊……”

  被他推倒的女人坐在地毯上,用手捂着脸,发出了模糊的呓语。

  听到她的动静,男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啊——啊啊——————!”

  在他回头的瞬间,变故陡生。

  女人突然起身向前一扑,喉咙里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她将餐刀高举过头顶,对准男人的头顶飞快地刺了下去。人们根本没能看清她的动作,只来得及听见清脆的“扑哧”一声。

  男人瞪大了眼睛。

  那把餐刀像插入一个苹果一样,牢牢地竖插在他的头顶。一股细细的血流沿着他的额头蜿蜒而下,将那张肥硕的脸一分为二。

  仿佛后知后觉一般,在倒下去之前,他的身体还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一片死寂。

  女人抬起了头,终于让人重新看清了那张美丽的脸。

  她在笑。

  她在……笑。她的嘴小巧而精致,本不应该做到这么夸张的笑容。鲜红的唇角已经咧到了耳边,让人怀疑那张嘴早已经撕裂,只是血液和口红混在了一起,无从分辨。

  漫长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

  而后下一个瞬间,不知是谁最先反应了过来,剧烈的、混乱的尖叫声响彻了整座宴会厅。

  人们疯狂地向四面八方逃窜,无数惨叫哭嚎的声音几乎要震碎昼夜的耳膜。

  到处都有人被挤倒在地板上,转瞬就淹没在人群的踩踏之中,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逆着人流拼命向前挤,余光看到宴也和她一样,正努力地拨开人群向贝拉挤过去。

  但有人比她们都快。

  周持从不知哪个角落冲了出来,在贝拉数米以外站定,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她。

  “女士,如果您能听到我说话,请您立即应答。”

  一片混乱中,昼夜终于挤出人群,飞快地跑了过去:“周持!”

  “她的理智已经完全丧失了。”周持紧紧盯着贝拉,“从她的表情判断,她对我们恐怕也有敌意。”

  昼夜凝神观察贝拉的身躯。

  ——看不到任何孽肢,这个女人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器官。

  “会不会是内源型病例?”周持问道。

  有可能。如果是内源型,那么孽肢就会隐藏在体内,通常是脏器之类的器官,从体外是无法轻易判断的。

  检查内脏需要体外射线仪,但现在场面太混乱了,根本来不及等设备到位。

  宴也终于赶到,拧着眉拔出配枪:“这未必是孽病,说不定她有别的精神性病症。”

  昼夜摇了摇头。

  “孽病的可能性最高。将那把钝餐刀插进头骨需要极强的爆发力,以她的身形很难做到,除非在生理强度方面受到了病毒的增幅。”

  贝拉看着眼前举枪对准自己的三人,缓缓绽开一个妖冶而诡谲的笑容。

  她的笑容在脸上不断扩大,笑得胸口起伏,发出呼哧呼哧的气音。

  她为什么没有发出正常的笑声?

  昼夜看向她涂得鲜红的、在大笑中咧开的嘴,疑惑地盯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那张嘴里有点……空旷。

  她蓦地攥紧了配枪。

  “……不是内源型。”昼夜咬了咬牙,“是逆向型。她没有舌头。”

  逆向型孽病是最罕见的类型。比起其他患者向外释放破坏欲,因此长出孽肢,这类患者的欲望是向内压抑的。

  他们不会长出多余的器官,反而会有某个器官突然消失。

  这个名为贝拉的女人,不知为何憎恶着自己的喉舌。眼下这失声的场景似乎正如她所愿。

  宴低低地骂了一句,声音免不了掺了几分烦躁。

  “我记得她是唱歌剧的吧?一旦失声,她的演艺生涯就都完蛋了,怎么可能会希望自己失去舌头?”

  是啊,为什么呢?

  昼夜的心一阵阵地下沉。

  数年前,本部曾有过一例逆向型患者治疗失败的记录。那是昼夜唯一的一次失手,也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贝拉一脚踩在男人的尸体上,细长的鞋跟深深捅进他的眼睛里,发出令人反胃的声音。她疯狂地跺着他的脸,口中发出支离破碎的嚎叫,仿佛身体里有无边无尽的恨意需要发泄。

  已经没有时间让昼夜做心理建设了。

  她站在宴和周持的中间,听见左右两边都传来纺锤上膛的声音。

  “你们俩都停手。”昼夜面无表情地开口,“当我不存在?”

  宴瞪着她:“你能保证自己活着出来?”

  “不能。”昼夜将纺锤压入弹仓,“但是我有经验,失败的经验也是经验。”

  富商的头颅已经被彻底碾碎,贝拉踏过面目全非的尸体,猩红的双眼飞快地环视四周。

  她找到了突破口。

  在队伍的侧翼有一个长着奇怪耳朵的人,他举枪的姿态有着明显的生疏和迟疑。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贝拉的异动,宴高声命令道:“祁麟,马上后撤!退到队伍最后面去!”

  几乎同时,贝拉嘶吼着扑向了祁麟。他的动作显然跟不上贝拉的速度,只能勉强侧身躲开,脸颊上赫然被抓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他双手颤抖着握紧配枪,尾巴垂到了腿间,全身因为恐惧而微微地发着颤。

  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蠢东西,把枪放下!”

  普通子弹打在S级孽病体的身上根本不痛不痒,甚至连皮肤都未必打得穿。

  但祁麟来不及思考就开了枪,子弹应声而出——尾端牵着一条长长的、金色的丝线。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枚异形的子弹破空而去,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怪物的眉心,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麟茫然地夹了一下耳朵,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低头却看见了自己渐趋透明的身体。

  “——怎么回事!!!”昼夜最先反应过来,“怎么会是纺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