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大明:从景泰开始中兴》

  朱祁鈺望著于谦佇立在原地望著台下好似有感而发,不知是否理解了他的套壳治军之论,毕竟在封建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谈信仰太过於玄学,但只要于谦对於治军一事有所改观,便达到了朱祁鈺的目的。

  虽然从古至今一直有著“閒时爱兵如亲子,战时用兵如泥沙。”的说法,但绝大部分將领能做到的只是用兵如泥沙这一点,能做到不剋扣手下士卒的粮餉的,已经算是极好的带兵之將。

  爱兵如子指的对象大都是將领自己的家將亲兵,这些才是自己手里的底牌,所使用的兵器鎧甲,一应吃穿用度才是最好的,底层军士每日能有点吃的就不错了,对手底下的军士一视同仁,这个时代包括于谦在內,无人能做到。

  华夏素来讲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以血缘关係为裙带的做法不仅在军中常见,朝堂上也屡见不鲜。

  朱祁鈺就是想借著这次重组京城三大营的机会,將大明的军户军屯制度给改了,朱元璋搞得这个军制太操蛋了,虽然在大明建国初期取得了不错的成效,朱元璋自己也曾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粮!”。

  但在朱祁鈺翻看了文渊阁的大量关於军户的典籍来看,这个制度从洪武三年起就已经显露弊端。

  明太祖朱元璋就著寓兵於农的设想,將天下户口分为民户和军户,军户世代只能当兵,朝廷分给土地,平时耕作训练,战时出兵参战。

  在封建小农经济已经很发达的明朝,再搞这种兵农合一制度,不仅是开歷史的倒车,事实上从其確立之初就註定了崩溃的结局,

  仅至洪武三年,军户逃亡者就达四万八千余人,永乐晚期军屯制度已经遭到破坏,宣德年间,卫所长官侵占军户田地,奴役军士当苦力的事就屡见不鲜,此后军户手中微薄的土地,越来越多地被军官和权贵侵吞,在小农经济体系里,土地就是命根子和基础。

  命根子被夺走,大明军户士兵个个沦为了乞丐和农奴,逃亡显现愈演愈烈,于谦弹劾石亨的奏疏,便是旨在说明这个问题。

  不单单只是大同有这个现象,大明境內的各个布政司州府內,每天都在上演著军户土地被兼併的一幕。

  史书上的一句,“军士妻子,衣食不给,皆剜蕨根度日。”,就足以说明这个制度的腐朽程度了。

  至於想改军制难吗

  朱祁鈺认为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毕竟这涉及到的是勛贵和武官的利益,清流文官是不可能跳出来以什么祖宗之法不可违来劝諫的,甚至还会拍手叫好。

  现在正是勛贵武官群龙无首的时候,有实力的能在朝堂上有话语权的全在土木堡殉国了,既然要剜掉这个毒疮,现在正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朱祁鈺正是想让于谦来推动这次军制的改革,毕竟揭露军户弊端的奏疏也是他第一个上的,勛贵武官反正也恨他,不如再让他当一次恶人。

  军制改完,待朱祁鈺掌握一支职业军人后,下一步就是解决官僚士绅大搞土地兼併的事了,这比勛贵武官兼併军户土地的危害还要大,和这相比勛贵武官搞得那些,简直就是小打小闹,官僚士绅搞得那些可真的是在挖大明的根基。

  “稟陛下,所有军士的赏银已经发放完毕。”石亨的匯报,將朱祁鈺从沉思中拉回到了现实。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

  朱祁鈺笑了笑,自己第一步都还没走完,怎么就一下子想了那么多,隨即转身朝于谦问道:

  “於尚书,朕昨日听你说一支强军首先要做到令行禁止。”

  “想必於尚书已经擬好了军令,朕也擬了一封,不如拿出来对比一番,看看我们君臣是否心有灵犀。”

  于谦一时有些疑惑,朱祁鈺从小在宫中长大,未曾听说他对军事有所涉猎,为何今日却对这治军一事如此上心,言论也是振振有词。

  难道是石亨所教于谦首先排出了这个答案,石亨有这个本事就不会被自己弹劾后叫囂著杀掉自己,阳和口战败也不会自己一人狼狈逃回京城了。

  未待于谦思考完朱祁鈺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成敬已经拿著朱祁鈺亲自书写的军令十条手书递了过来,于谦这才反应过来,隨即从袖子里掏出自己擬好的军令递给成敬。

  于谦接过朱祁鈺的手书后,细细查看起来。

  【明军军令十条】:

  于谦看完后笑了起来,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朱祁鈺的“军令十条”虽有可取之处,但还是过於天真了,想必朱祁鈺是借鑑了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进去。

  比如“敌眾来降,輒杀者抵命。”这一条就不太现实,除非是两军对垒一方大获全胜,才会考虑不杀降兵。

  究其原因,一是留下降兵需要消耗粮草,徒增消耗,二是还需加派人手看管,若决战时这些降兵临阵倒戈,后院起火而导致大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又不能放其回去,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挖个坑,让他们去

  至於其他几点倒是和自己所擬的不谋而合,不过也还缺少一些细节。

  朱祁鈺仔细看完于谦所擬的军令后,在心中与自己结合后世著名的大大纪律、八项注意所写的军令十条进行了一番对比后,朝于谦问道:

  “於尚书,这军令不是用其规范军士行为的吗”

  “为何於卿所写的,要先列出赏赐的条款。”

  于谦为何这样擬定,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朱祁鈺话音刚落下,他就回道:

  “陛下,此时正值大战来临之前,若是一味地强调军法无情,士卒难免会產生怯战之意,先言明赏赐,便不会导致士气低落。”

  朱祁鈺回味了一番于谦的话语后,感嘆于谦原来也精通这画饼之术,只是对比起自己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封建时代的这些大头兵,不给点真金白银作为激励,要是身后没有督战队或者敌人是异族的话,局势一旦不利,马上就撒丫子开溜,谁会真的拿命去搏你这些空头奖励。

  不过朱祁鈺想到,经过之前自己发银子一事,再加上自己以皇帝的身份进行背书,再来画饼,在台下军士眼中可信度就十分高了。

  隨即吩咐成敬拿来纸笔,结合于谦所擬的军令,將自己的军令十条改良了一番,奋勇杀敌的奖赏和战死后的抚恤等条款加了上去。

  一番行云流水地行楷书写之后,朱祁鈺將新的军令十条交给了石亨宣读。

  他之后肯定是要实行军政分离的,所以宣读军令一事于谦不適合,至於让成敬去宣读,那还是算了。

  明代虽然出兵会有太监作为监军隨行,但太监是没有权力干涉军务的,只有监督领兵大將的权力,只有朱祁镇才会干这种让太监指挥的军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