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丛起身的背影，邓嘉欣下意识攥紧了茶杯边缘。
茶水的温热透过古瓷传入掌心，却还是压不住心头骤然泛起的慌乱。
但她抿着嘴唇，并未出声。
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丛。
她在等，等沈丛停下脚步。
沈丛也在等，在等邓嘉欣叫住他。
不过他朝着门口移动的脚步却是毫无停留。
这是一场博弈。
菜场买菜，小商场买衣服，摊贩和顾客之间，这种博弈很常见。
但其实，类似的博弈在商业谈判时也屡见不鲜。
所谓的“小人物”和“大人物”，并没那么大的差别。
眼见着沈丛真要走出VIP休息室了。
邓嘉欣从抿嘴唇变为了咬嘴唇。
终于，她率先忍不住：
“沈先生请留步！”
她的语气明显软了许多。
没有了刚才的刻意挑逗，而是多了一丝急切。
“我不是来和你演对手戏的，我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白云医药。”
沈丛背对着邓嘉欣，驻足站定，嘴角微扬。
只是转过身时，脸上笑容已经敛去，只剩从容冷静：
“邓总早该如此。”
他重新落座，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非常好奇，邓总为何如此？”
“中午是对我的试探，刚才呢？第二次试探？”
邓嘉欣眼波流转：“嗯……是吧，不说这个了。”
她轻飘飘避开沈丛这个问题，随后指着沈丛手边的茶杯：
“沈先生，你喝的，是我的茶。”
沈丛一愣。
低头一看。
茶杯边缘果然有淡淡的口红唇印。
“呃……”沈丛不由尴尬。
“哈哈。”邓嘉欣捂嘴轻笑。
VIP休息室里的气氛，因此而活跃起来。
邓嘉欣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坐姿，藏青色长裙的裙摆垂落在地毯上，遮住了微微蜷起的脚尖。
现在，无疑是最适合谈正事的时候。
所以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夹，放到了沈丛面前：
“这是白云医药近三年的财务报表，还有目前几个核心项目的进展，沈先生你可以看看。”
沈丛没有立刻翻开，而是看了眼邓嘉欣手边的包。
那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公文包。
就这么一个包，就抵得上普通上班族的半年工资了。
可里面装着的文件，却承载着一家濒临崩溃的医药公司的未来。
沈丛目光扫过邓嘉欣。
这个女人的情况，似乎也是如此？
表面光鲜亮丽，实际破碎不堪？
他心念飘忽了一秒，便立刻收了回来。
拿起文件，仔细阅览。
十分钟后，他才放下文件。
“邓总不实在啊，给的这些东西都太‘刻意’了一点？”
“基本只提好的情况，至于不好的嘛……零星提了几处，还都是不痛不痒的。”
沈丛拿起茶杯，这次看清楚了，是他自己的。
轻呷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我知道商业转让，大多如此，我也理解，毕竟都想赚钱。”
“但邓总应该比我更清楚，白云医药的处境其实很不好。”
“去年营收同比下降18%，核心的心血管药物生产线因为原料问题停过三个月，还有三家子公司在亏损边缘挣扎。”
“这些数据，邓总给的文件里都没体现。”
“而这些数据，还只是我通过朋友查到的。”
“我想我能查到的数据，应该还不是最坏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白云医药的境况，比我刚才所说的还要差。”
邓嘉欣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以此掩饰眼底的复杂。
“白云医药情况确实不好，但底子还在。”
“我们有蜀地最完整的中药提取车间，还有三个在审的二类新药，其中一个是针对阿尔茨海默病的，临床数据很不错……”
沈丛抬手敲了敲桌上的报表，打断了邓嘉欣的话：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些东西，对一家风雨飘摇的医药公司而言，顶多是‘锦上添花’，绝非‘雪中送炭’，所以邓总想靠这些把价格抬高，多少有点不现实了。”
沈丛抬眼，目光锐利：
“邓总，你出个价吧。”
“中午你说我‘配合’，可以把价格优惠到三十亿。”
“现在我想听听，我不配合的情况下，邓总的底价是多少？”
听到“配合”，邓嘉欣耳尖微微泛红。
中午在锦江饭店，她就故意用暧昧的姿态试探沈丛，看看能否拿捏住这个男人，结果失败了。
本来以为是一次无成本的尝试，没想到……
短短一下午时间，情况就有了大变化。
沈丛切出4.6亿的帝王墨翠，得到樊成功的黄金名片。
意味着他不仅是古玩专家，赌石大师，还是樊家的座上宾。
而白云医药想要活下去，要么找人注资，要么被收购。
眼下最优的选择，无疑都是沈丛。
他有资金，有资源。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可能有能让白云医药起死回生的核心竞争力。
一番沉思之后，邓嘉欣放下了茶杯：
“四十五亿。”
“沈先生，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格。”
“再低，董事会那边没法交代。”
沈笑了笑，将报表推了回去：
“邓总这是没诚意，还是觉得我人傻钱多？”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愈发锐利：
“白云医药的固定资产加各项专利，撑死三十五亿，你说的那三个在审新药，最快的一个也要等两年才能上市，期间的研发投入、生产筹备，都是未知数。”
“四十五亿？邓总，你这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邓嘉欣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又很快压下去，“白云医药是我丈夫留下的心血，我不能把它贱卖，想当初，他耗费不知多少心血，才把白云医药从一个小作坊……”
沈丛再次打断她的话：“邓总，这和我没关系。”
感情牌在他这里，没有用。
商场从来不看眼泪，只看钱。
“三十五亿，这是我的底价。”
沈丛冷淡地说道：“我可以给你承诺，收购白云医药后，保留部分原有的团队。另外，我手里有能让白云医药起死回生的王牌。邓总既然对白云医药感情这么深，肯定想让白云医药好起来吧？”
起死回生的王牌？
邓嘉欣眼前一亮。
中午她就多次试探过，可沈丛守口如瓶。
所以现在她也不再白费口舌去打探，而是现实地说道：
“三十五亿太低了，四十二亿吧，我再把我手里持有的两家健康管理公司无偿转让给你。”
“这两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在锦城也有十家线下门店，能和白云医药形成联动。”
沈丛眸光微凝。
他知道邓嘉欣有两家健康管理公司，也提前做过了解。
这两家公司盈利不算多，但线下渠道是珍贵的。
医药公司想要触达终端消费者，线下门店是绕不开的一环。
要是能拿到这两家公司，后续的新药推广会省事很多。
不过四十二亿这个价格嘛……
茶水的温热透过古瓷传入掌心，却还是压不住心头骤然泛起的慌乱。
但她抿着嘴唇，并未出声。
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丛。
她在等，等沈丛停下脚步。
沈丛也在等，在等邓嘉欣叫住他。
不过他朝着门口移动的脚步却是毫无停留。
这是一场博弈。
菜场买菜，小商场买衣服，摊贩和顾客之间，这种博弈很常见。
但其实，类似的博弈在商业谈判时也屡见不鲜。
所谓的“小人物”和“大人物”，并没那么大的差别。
眼见着沈丛真要走出VIP休息室了。
邓嘉欣从抿嘴唇变为了咬嘴唇。
终于，她率先忍不住：
“沈先生请留步！”
她的语气明显软了许多。
没有了刚才的刻意挑逗，而是多了一丝急切。
“我不是来和你演对手戏的，我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白云医药。”
沈丛背对着邓嘉欣，驻足站定，嘴角微扬。
只是转过身时，脸上笑容已经敛去，只剩从容冷静：
“邓总早该如此。”
他重新落座，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我非常好奇，邓总为何如此？”
“中午是对我的试探，刚才呢？第二次试探？”
邓嘉欣眼波流转：“嗯……是吧，不说这个了。”
她轻飘飘避开沈丛这个问题，随后指着沈丛手边的茶杯：
“沈先生，你喝的，是我的茶。”
沈丛一愣。
低头一看。
茶杯边缘果然有淡淡的口红唇印。
“呃……”沈丛不由尴尬。
“哈哈。”邓嘉欣捂嘴轻笑。
VIP休息室里的气氛，因此而活跃起来。
邓嘉欣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坐姿，藏青色长裙的裙摆垂落在地毯上，遮住了微微蜷起的脚尖。
现在，无疑是最适合谈正事的时候。
所以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夹，放到了沈丛面前：
“这是白云医药近三年的财务报表，还有目前几个核心项目的进展，沈先生你可以看看。”
沈丛没有立刻翻开，而是看了眼邓嘉欣手边的包。
那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公文包。
就这么一个包，就抵得上普通上班族的半年工资了。
可里面装着的文件，却承载着一家濒临崩溃的医药公司的未来。
沈丛目光扫过邓嘉欣。
这个女人的情况，似乎也是如此？
表面光鲜亮丽，实际破碎不堪？
他心念飘忽了一秒，便立刻收了回来。
拿起文件，仔细阅览。
十分钟后，他才放下文件。
“邓总不实在啊，给的这些东西都太‘刻意’了一点？”
“基本只提好的情况，至于不好的嘛……零星提了几处，还都是不痛不痒的。”
沈丛拿起茶杯，这次看清楚了，是他自己的。
轻呷一口茶水，然后说道：
“我知道商业转让，大多如此，我也理解，毕竟都想赚钱。”
“但邓总应该比我更清楚，白云医药的处境其实很不好。”
“去年营收同比下降18%，核心的心血管药物生产线因为原料问题停过三个月，还有三家子公司在亏损边缘挣扎。”
“这些数据，邓总给的文件里都没体现。”
“而这些数据，还只是我通过朋友查到的。”
“我想我能查到的数据，应该还不是最坏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白云医药的境况，比我刚才所说的还要差。”
邓嘉欣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以此掩饰眼底的复杂。
“白云医药情况确实不好，但底子还在。”
“我们有蜀地最完整的中药提取车间，还有三个在审的二类新药，其中一个是针对阿尔茨海默病的，临床数据很不错……”
沈丛抬手敲了敲桌上的报表，打断了邓嘉欣的话：
“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些东西，对一家风雨飘摇的医药公司而言，顶多是‘锦上添花’，绝非‘雪中送炭’，所以邓总想靠这些把价格抬高，多少有点不现实了。”
沈丛抬眼，目光锐利：
“邓总，你出个价吧。”
“中午你说我‘配合’，可以把价格优惠到三十亿。”
“现在我想听听，我不配合的情况下，邓总的底价是多少？”
听到“配合”，邓嘉欣耳尖微微泛红。
中午在锦江饭店，她就故意用暧昧的姿态试探沈丛，看看能否拿捏住这个男人，结果失败了。
本来以为是一次无成本的尝试，没想到……
短短一下午时间，情况就有了大变化。
沈丛切出4.6亿的帝王墨翠，得到樊成功的黄金名片。
意味着他不仅是古玩专家，赌石大师，还是樊家的座上宾。
而白云医药想要活下去，要么找人注资，要么被收购。
眼下最优的选择，无疑都是沈丛。
他有资金，有资源。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可能有能让白云医药起死回生的核心竞争力。
一番沉思之后，邓嘉欣放下了茶杯：
“四十五亿。”
“沈先生，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格。”
“再低，董事会那边没法交代。”
沈笑了笑，将报表推了回去：
“邓总这是没诚意，还是觉得我人傻钱多？”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愈发锐利：
“白云医药的固定资产加各项专利，撑死三十五亿，你说的那三个在审新药，最快的一个也要等两年才能上市，期间的研发投入、生产筹备，都是未知数。”
“四十五亿？邓总，你这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邓嘉欣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又很快压下去，“白云医药是我丈夫留下的心血，我不能把它贱卖，想当初，他耗费不知多少心血，才把白云医药从一个小作坊……”
沈丛再次打断她的话：“邓总，这和我没关系。”
感情牌在他这里，没有用。
商场从来不看眼泪，只看钱。
“三十五亿，这是我的底价。”
沈丛冷淡地说道：“我可以给你承诺，收购白云医药后，保留部分原有的团队。另外，我手里有能让白云医药起死回生的王牌。邓总既然对白云医药感情这么深，肯定想让白云医药好起来吧？”
起死回生的王牌？
邓嘉欣眼前一亮。
中午她就多次试探过，可沈丛守口如瓶。
所以现在她也不再白费口舌去打探，而是现实地说道：
“三十五亿太低了，四十二亿吧，我再把我手里持有的两家健康管理公司无偿转让给你。”
“这两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在锦城也有十家线下门店，能和白云医药形成联动。”
沈丛眸光微凝。
他知道邓嘉欣有两家健康管理公司，也提前做过了解。
这两家公司盈利不算多，但线下渠道是珍贵的。
医药公司想要触达终端消费者，线下门店是绕不开的一环。
要是能拿到这两家公司，后续的新药推广会省事很多。
不过四十二亿这个价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