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暉被黑暗吞噬，海风裹挟著刺骨的寒意席捲整个沙滩。
林川站在高台上，黑色面罩下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扫视著下方疲惫不堪的特种兵们。
“嗶——“刺耳的哨声划破夜空。
“集合！“林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沙滩上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又来了我腿还在发抖...“
“上帝啊，我的胃已经贴到后背了...“
“这疯子难道不知道我们已经十二小时没吃东西了吗“
唐林咬著牙站起身，肌肉因过度疲劳而微微颤抖。
他看了眼身边的队友——朱翰林脸色有些泛白，镜片上蒙著一层水雾；
苏梅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陆小柔则安静地站著，只有微微发颤的睫毛暴露了她的疲惫。
“列队！“唐林低喝一声，华夏小队迅速站成一排，儘管每个人都十分疲惫，但军姿依旧挺拔。
其他国家的特种兵们慢吞吞地挪动著脚步，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沙地上。
林川冷笑一声，从高台一跃而下，战术靴重重踏在沙滩上。
“三十秒內没站好的，今晚加练五小时。“
这句话比任何鞭子都有效。
沙滩上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各国特种兵连滚带爬地排成了歪歪扭扭的队列。
“所有人，浅海区，一字排开。“
林川指向波涛汹涌的海面，“水深没过膝盖，间隔两米。“
“什么现在下海“一名北欧特种兵惊呼，“水温最多五度！“
“你有意见“林川转头看向他，眼神冷得像刀。
北欧特种兵立刻闭上了嘴，灰溜溜地走向海边。
唐林深吸一口气，带头走向海浪。
冰冷的海水浸透作战服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
“保持队形！“林川厉声喝道，“双腿分开，扎马步姿势！“
特种兵们艰难地在起伏的海浪中稳住身形。
有人刚想抱怨，却见其他教官已经扛著高压水枪走了过来，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这是要干什么“棒子国的金声音发抖。
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水泵启动声。
“轰——“
十几道高压水柱同时喷射而出，冰冷的水流如鞭子般抽打在特种兵们身上。
这水明显经过特殊处理，比海水还要冷上几分，打在皮肤上像刀割一般疼痛。
“啊！“有人忍不住惨叫出声。
“闭嘴！“林川的声音压过了水声和海浪声，“特种兵连这点寒冷都受不了你们是温室里的朵吗“
水柱重点照顾了华夏、鹰酱、倭国和棒子国的队伍。
唐林感到一股极寒水流直接衝击在他的胸口，呼吸为之一窒，差点跪倒在海水里。
“坚持住！“他对队友们喊道，声音被水声冲得断断续续。
朱翰林眼镜早已不知被衝到哪里去了，他眯著眼睛，嘴唇发紫，却依然保持著標准的马步姿势。
苏梅咬破了嘴唇，鲜血刚流出就被水流衝散。
陆小柔娇小的身躯在激流中摇晃，却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原地。
“报告！“鹰酱的“海豹“突然大喊，“已经到了晚餐时间！我们有权——“
他话还没说完，林川已经闪电般衝到他面前，一脚將他踹进海里。
“才训练了半天就想吃饭你们是饭桶吗“
林川的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嘲讽，“今天训练没完成，谁都没有饭吃！“
海豹狼狈地从海水中爬起来，刚想反抗，却被又一波高压水柱冲得东倒西歪。
“华夏的！“林川突然点名，“你们很得意是不是一个人打十一个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水管立刻调转方向，集中火力对准华夏小队。
四条水柱如同四条冰龙，疯狂撕咬著四人的身体。
唐林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极度的寒冷和疲劳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恍惚间，他注意到总教官走路的姿势——那种独特的、右肩微微前倾的步伐，像极了一个人。
“不可能...“他在心中暗道，却被一股水流迎面击中，呛了一大口海水。
“再加一条规矩，“林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倒下的人，加训一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已经有几个国家的特种兵坚持不住，被衝倒在海水里，立刻被教官拖到一旁，被迫做起了伏地挺身。
倭国的山本一郎突然大喊：“这不公平！为什么只针对我们几个国家“
林川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因为你们最弱。特別是你，连华夏的女兵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喊不公平“
山本一郎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
“继续训练！“林川重声音恢復冰冷。
水枪再次咆哮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华夏小队成了重点关照对象，四人被冲得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
“唐队...“朱翰林虚弱地喊道，“我...我不行了...“
“坚持住！“唐林咬牙道，“想想天狼的精神！想想林教官的教导！“
听到“林教官“三个字，林川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
“啊！“苏梅突然痛呼一声，她的腿抽筋了，整个人向海中栽去。
就在她即將倒下的瞬间，陆小柔突然环住她的腰，將她稳稳扶住。
“调整呼吸，拉伸小腿肌肉。“
苏梅重重点头。
三小时后，训练终於结束。
当林川喊出“解散“二字时，沙滩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连爬回营地的力气都没有了。
华夏小队互相搀扶著走上沙滩，每个人的嘴唇都冻得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著。
“唐队...“朱翰林像条搁浅的鱼一样趴在唐林右侧，他那副標誌性的黑框眼镜早不知被海浪卷到哪里去了.
湿漉漉的刘海黏在苍白的额头上，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我...我的视神经好像在抽搐...“
苏梅直接呈“大“字形仰面朝天，作训服被海水浸透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结实的肌肉线条。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著，嘴唇乾裂得渗出血丝：“操...这疯子...比老大当年还狠...“
唯独陆小柔还能保持坐姿，但那双总是含著笑意的杏眼此刻黯淡无光，指节因长时间浸泡在冷水中而泛著不健康的青白色。
“开饭！“
这两个字像一剂强心针，沙滩上顿时有了动静。
鹰酱的杰克猛地抬起头，喉结上下滚动，乾裂的嘴唇颤抖著挤出几个单词：“food...he said food...“
“上帝啊，终於...“一名北欧特种兵艰难地在胸前画著十字.
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负重泅渡、抗寒训练、沙滩格斗——加上冰冷海水的反覆冲刷，他们体內的能量早就消耗殆尽。
现在哪怕是一块压缩饼乾，也能让他们感恩戴德。
几个教官抬著盖著帆布的大箩筐从基地方向走来。
离著还有二十米，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就乘著海风先一步袭来。
那不是普通的海腥味，而是蛋白质腐败后特有的、带著甜腻感的恶臭。
“呕——“棒子国的金第一个有了反应，他佝僂著腰乾呕起来，黄褐色的胆汁顺著嘴角滴在沙地上，“什...什么鬼东西...“
唐林的鼻腔黏膜立刻传来灼烧感。
那是死鱼腐败的味道，而且不是新鲜的死鱼——是那种在烈日下暴晒了至少的死鱼。
苏梅条件反射地捂住口鼻，朱翰林则皱起眉头，他的嗅觉比常人灵敏，此刻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帆布被掀开的瞬间，沙滩上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咒骂。
“fuckg hell!“海豹直接跳了起来，他两米多高的身躯像座铁塔般摇晃著，“这他妈是餵狗的吗“
箩筐里堆满了形態各异的死鱼。
有的鱼眼已经浑浊发白，像蒙了一层乳白色的薄膜；
有的鱼鳃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色，边缘渗出可疑的黏液；
最可怕的是那些腹部鼓胀的，鱼皮被內部產生的气体撑得发亮，仿佛隨时会“噗“的一声爆裂开来。
“每人一条。“老鼠拿著名册开始点名，“领到的立刻吃掉，不准私藏，不准转让。“
沙滩上一片死寂，接著爆发出火山喷发般的抗议声。
“这是谋杀！“倭国的山本一郎脸色铁青，他指著一条腹部已经开裂的鱼，“这玩意儿吃了会死人的！“
“我们不是实验用的小白鼠！“一名北欧特种兵怒吼道，他的蓝眼睛里燃烧著愤怒的火焰。
“我要向日內瓦公约投诉！“
林川缓步走到人群前方，战术靴碾过沙滩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投诉“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沙哑，“在中东南区，难民为了一罐过期的午餐肉可以杀人；在索马利亚，母亲们用黏土混合麵粉餵给孩子；而你们——“
他踢了踢箩筐，几条鱼滚落到沙地上，“却嫌弃这些高蛋白食物“
“但这会引发严重的食物中毒！“一个鹰酱的特种兵喊道。
林川转向他，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林川的声音带著讥讽，“在战场上，你是选择饿死，还是赌那50%的生存机率“
他鬆开手，那鹰酱特种兵踉蹌著后退两步，“记住，想要成为顶尖的特种兵的第一课——就是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一句话，直接让一眾各国特种兵哑口无言。
“吃不吃隨你们。“林川冷冷地说，“每天只有一餐。下一餐是明晚这个时候。能撑住，就別吃。“
说完，林川便是径直离开了。
教官们开始分发那些散发著恶臭的死鱼。
当分发到华夏小队时，箩筐里只剩一条鱼了——那是一条约三十公分长的海鱸鱼，虽然已经死亡多时，但比起筐里其他“藏品“，这条至少保持著完整的形態，鱼眼只是轻微泛白。
“报告！“唐林的声音因乾渴而嘶哑，“我们华夏有四个人，只有一条鱼。“
林川走到唐林面前，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这位华夏队长。
“所以“林川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莫名熟悉。
“这不公平！“苏梅像只被激怒的母豹子般跳起来，她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其他国家都是一人一条！“
“公平“林川突然笑了，面具下传出闷闷的笑声，“在中东战场上，我见过一个狙击手为了一包饼乾潜伏三天；更见过童子军为半瓶矿泉水互相残杀。“
他俯下身，面具几乎贴到苏梅脸上，“告诉我，什么是公平“
陆小柔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带著从未有过的寒意：“总教官是在用我们杀鸡儆猴“
林川转向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
奇怪的是，他並没有否认这个指控，只是冷冷地说：“如果我想杀鸡儆猴，大可以把这条鱼也收走。“
“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运气比较差，刚好就剩下一条而已。”
四人：“……”
其他国家的特种兵看著脚下的臭鱼，满是挣扎，但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肚子的飢饿，终於动手了。
海豹像嚼菸草一样把一块发绿的鱼肉塞进嘴里，喉结艰难地滚动著；
倭国和棒子国的则聚在一起，像原始人分食猎物般用匕首將鱼切成小块，闭著眼睛往嘴里塞。
唐林看著三个队友乾裂的嘴唇和凹陷的脸颊，做出了决定：“你们三个分著吃，我不饿。“
“放屁！“苏梅直接爆了粗口，“你扛著两根圆木跑了五公里！“
“我是队长，这是命令。“唐林强硬地说，儘管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不得不微微弯腰。
“別吵了！分成四份，大家一起吃！”
朱翰林沉声道：“咱们是一个团队，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苏梅点头道：“就是！”
“吃吧！不就是臭点吗当初参加天狼选拔的时候，咱们什么没吃过”
说著，苏梅已经拿出军刀，开始將鱼分成四份，开始吃了起来。
毕竟是曾经接受过林川的变態训练的，四人反应倒是不大。
其他国家的特种兵就没这么好运了。
棒子国的金在咬下一口鱼腹后突然脸色大变，衝进灌木丛呕吐起来；
其它国家的也有不少刚吃了几口，就全吐了出来。
不仅没填饱肚子，还把早上吃的，全吐出来了。
腐鱼的腥臭味在沙滩上瀰漫，特种兵们强忍著噁心，將散发著恶臭的鱼肉塞入口中。
这时，有人却闻到从教官休息区飞来阵阵香味。
“操...“杰克顺著香味传来方向看去，手里的鱼块啪嗒掉在沙地上。
教官们围坐在摺叠桌旁，桌上摆满了汉堡、炸鸡和烤肉。
教官们正在大快朵颐，油光顺著他们的络腮鬍往下滴。
“这帮畜生...“海豹咬牙切齿地说，喉结剧烈滚动著。
他手里的死鱼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倭国的山本一郎眼睛发直地盯著教官们手中的食物，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棒子国的金直接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西八...他们怎么能这样...“
陆小柔小口小口地咀嚼著分到的鱼块，甜美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
但当她看到林川拿著一根金黄酥脆的鸡腿朝这边走来时，那双杏眼还是微微眯了起来。
“味道如何“林川在她面前蹲下，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鸡肉。
浓郁的香料味混合著肉香飘散开来，陆小柔的胃袋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报告总教官，很好吃。“陆小柔甜甜一笑，仿佛嘴里的是和对方一样的炸鸡。
林川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故意將鸡肉在陆小柔面前晃了晃：“想吃吗“
“想。“陆小柔毫不犹豫地回答。
“求我。“
沙滩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小柔眨了眨眼，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鸡腿上撕下一小块肉，飞快塞进嘴里。
“谢谢总教官“她眯起眼睛，像只偷到腥的猫。
林川愣了一下，隨即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他站起身，將剩下的鸡腿扔给陆小柔：“赏你的。“
这一幕让其他特种兵眼红不已。
鹰酱的杰克忍不住喊道：“这不公平！为什么她能得到食物“
林川转头看向他：“因为她敢从我手里抢食。“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而你们，连条死鱼都吃不下去！“
说完，他大步走向教官区域，留下沙滩上一片压抑的咒骂声。
“狗娘养的...“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我发誓总有一天要把他那张面具塞进他的...“
陆小柔將鸡腿分成四份，递给队友们。
唐林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出於寒冷或恐惧，而是过度消耗体力后的生理反应。
“吃吧。“她轻声说，“保存体力。“
朱翰林接过鸡肉，突然压低声音：“你们发现没有总教官对华夏的態度很矛盾。“
“一边针对我们，一边又给小柔食物...“苏梅皱眉咀嚼著这个发现，就像在咀嚼那块来之不易的鸡肉。
唐林的目光追隨著林川的背影，那个挺拔如松的轮廓与他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他摇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保持警惕，我总觉得他在计划什么。“
仿佛为了印证唐林的预感，林川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沙滩：“全体注意！五分钟后全副武装集合，进行20公里武装泅渡！目的地——魔鬼岛！“
沙滩上瞬间炸开了锅。
“现在！“
“我们刚吃完...呕...“
“我的腿还在抽筋！“
林川对骚动充耳不闻，继续道：“魔鬼岛是勇士学校的训练基地，风景优美，空气清新。“
他的声音带著恶意的愉悦，“我会带你们好好参观。“
“报告！“一个皮肤黝黑的中东特种兵举起手，“我...我不会游泳！“
林川看向他，是个中东的內陆乾旱国家。
不会游泳，也在常理之中。
“沙漠国家“林川点点头，“好办。老鼠，准备快艇和绳索。“
老鼠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突出的门牙：“明白，总教官！“
五分钟后，当其他特种兵背著超过30公斤的装备在浅水区列队时，他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十几个来自中东內陆国家。不会游泳特种兵被五大绑，绳索另一端系在快艇尾部。
“这样你们就能游过去了。“林川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放心，死不了。最多喝几口海水。“
快艇引擎轰鸣起来，十几个“人肉浮標“被猛地拖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水。他们的惨叫声很快被海浪吞没。
“魔鬼...“有人喃喃道。
“现在，下水！“林川一声令下，特种兵们被迫踏入冰冷的海水。
唐林感到沉重的装备正將他往海底拖拽。
他调整著呼吸，对身边的队友喊道：“保持节奏！翰林，你跟紧我！“
朱翰林脸色惨白，但他咬著牙点了点头。
苏梅和陆小柔一左一右护在他两侧，四人组成一个紧密的队形向前游去。
海面並不平静，两米高的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灼烧著喉咙和肺部。
前方的快艇早已不见踪影，只在海面上留下一条白色的泡沫轨跡。
“注意呼吸！“唐林在浪涛的间隙喊道，“每三次划水换一次气！“
一小时后，队伍已经拉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长线。
最前方是鹰酱和毛熊国的几名强健特种兵，华夏小队处於中上游位置，而棒子国和几个小国的特种兵则远远落在后面。
“报告！“一个东南亚国家的特种兵突然停下，在海水中挣扎著举起手，“我请求退出！“
林川乘坐的另一艘快艇立刻驶向他。
那个特种兵虚弱地说，“我...我不行了...“
“明智的选择。“林川冷冷地说，“上船吧，懦夫需要特別护送。“
这个词像一把尖刀，刺得其他特种兵心头一颤。
但紧接著，又有几个声音响起：
“我也退出...“
“够了，这根本不是训练，是谋杀！“
“我要向国际军事委员会投诉！“
一艘接一艘的快艇驶来，接走了那些放弃的学员。
林川站在高台上，黑色面罩下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扫视著下方疲惫不堪的特种兵们。
“嗶——“刺耳的哨声划破夜空。
“集合！“林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沙滩上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又来了我腿还在发抖...“
“上帝啊，我的胃已经贴到后背了...“
“这疯子难道不知道我们已经十二小时没吃东西了吗“
唐林咬著牙站起身，肌肉因过度疲劳而微微颤抖。
他看了眼身边的队友——朱翰林脸色有些泛白，镜片上蒙著一层水雾；
苏梅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陆小柔则安静地站著，只有微微发颤的睫毛暴露了她的疲惫。
“列队！“唐林低喝一声，华夏小队迅速站成一排，儘管每个人都十分疲惫，但军姿依旧挺拔。
其他国家的特种兵们慢吞吞地挪动著脚步，有人甚至直接瘫坐在沙地上。
林川冷笑一声，从高台一跃而下，战术靴重重踏在沙滩上。
“三十秒內没站好的，今晚加练五小时。“
这句话比任何鞭子都有效。
沙滩上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各国特种兵连滚带爬地排成了歪歪扭扭的队列。
“所有人，浅海区，一字排开。“
林川指向波涛汹涌的海面，“水深没过膝盖，间隔两米。“
“什么现在下海“一名北欧特种兵惊呼，“水温最多五度！“
“你有意见“林川转头看向他，眼神冷得像刀。
北欧特种兵立刻闭上了嘴，灰溜溜地走向海边。
唐林深吸一口气，带头走向海浪。
冰冷的海水浸透作战服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
“保持队形！“林川厉声喝道，“双腿分开，扎马步姿势！“
特种兵们艰难地在起伏的海浪中稳住身形。
有人刚想抱怨，却见其他教官已经扛著高压水枪走了过来，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这是要干什么“棒子国的金声音发抖。
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水泵启动声。
“轰——“
十几道高压水柱同时喷射而出，冰冷的水流如鞭子般抽打在特种兵们身上。
这水明显经过特殊处理，比海水还要冷上几分，打在皮肤上像刀割一般疼痛。
“啊！“有人忍不住惨叫出声。
“闭嘴！“林川的声音压过了水声和海浪声，“特种兵连这点寒冷都受不了你们是温室里的朵吗“
水柱重点照顾了华夏、鹰酱、倭国和棒子国的队伍。
唐林感到一股极寒水流直接衝击在他的胸口，呼吸为之一窒，差点跪倒在海水里。
“坚持住！“他对队友们喊道，声音被水声冲得断断续续。
朱翰林眼镜早已不知被衝到哪里去了，他眯著眼睛，嘴唇发紫，却依然保持著標准的马步姿势。
苏梅咬破了嘴唇，鲜血刚流出就被水流衝散。
陆小柔娇小的身躯在激流中摇晃，却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原地。
“报告！“鹰酱的“海豹“突然大喊，“已经到了晚餐时间！我们有权——“
他话还没说完，林川已经闪电般衝到他面前，一脚將他踹进海里。
“才训练了半天就想吃饭你们是饭桶吗“
林川的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嘲讽，“今天训练没完成，谁都没有饭吃！“
海豹狼狈地从海水中爬起来，刚想反抗，却被又一波高压水柱冲得东倒西歪。
“华夏的！“林川突然点名，“你们很得意是不是一个人打十一个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
水管立刻调转方向，集中火力对准华夏小队。
四条水柱如同四条冰龙，疯狂撕咬著四人的身体。
唐林感到意识开始模糊，极度的寒冷和疲劳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恍惚间，他注意到总教官走路的姿势——那种独特的、右肩微微前倾的步伐，像极了一个人。
“不可能...“他在心中暗道，却被一股水流迎面击中，呛了一大口海水。
“再加一条规矩，“林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倒下的人，加训一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已经有几个国家的特种兵坚持不住，被衝倒在海水里，立刻被教官拖到一旁，被迫做起了伏地挺身。
倭国的山本一郎突然大喊：“这不公平！为什么只针对我们几个国家“
林川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因为你们最弱。特別是你，连华夏的女兵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喊不公平“
山本一郎脸色铁青，却无言以对。
“继续训练！“林川重声音恢復冰冷。
水枪再次咆哮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华夏小队成了重点关照对象，四人被冲得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
“唐队...“朱翰林虚弱地喊道，“我...我不行了...“
“坚持住！“唐林咬牙道，“想想天狼的精神！想想林教官的教导！“
听到“林教官“三个字，林川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
“啊！“苏梅突然痛呼一声，她的腿抽筋了，整个人向海中栽去。
就在她即將倒下的瞬间，陆小柔突然环住她的腰，將她稳稳扶住。
“调整呼吸，拉伸小腿肌肉。“
苏梅重重点头。
三小时后，训练终於结束。
当林川喊出“解散“二字时，沙滩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连爬回营地的力气都没有了。
华夏小队互相搀扶著走上沙滩，每个人的嘴唇都冻得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著。
“唐队...“朱翰林像条搁浅的鱼一样趴在唐林右侧，他那副標誌性的黑框眼镜早不知被海浪卷到哪里去了.
湿漉漉的刘海黏在苍白的额头上，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我...我的视神经好像在抽搐...“
苏梅直接呈“大“字形仰面朝天，作训服被海水浸透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结实的肌肉线条。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著，嘴唇乾裂得渗出血丝：“操...这疯子...比老大当年还狠...“
唯独陆小柔还能保持坐姿，但那双总是含著笑意的杏眼此刻黯淡无光，指节因长时间浸泡在冷水中而泛著不健康的青白色。
“开饭！“
这两个字像一剂强心针，沙滩上顿时有了动静。
鹰酱的杰克猛地抬起头，喉结上下滚动，乾裂的嘴唇颤抖著挤出几个单词：“food...he said food...“
“上帝啊，终於...“一名北欧特种兵艰难地在胸前画著十字.
十二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负重泅渡、抗寒训练、沙滩格斗——加上冰冷海水的反覆冲刷，他们体內的能量早就消耗殆尽。
现在哪怕是一块压缩饼乾，也能让他们感恩戴德。
几个教官抬著盖著帆布的大箩筐从基地方向走来。
离著还有二十米，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就乘著海风先一步袭来。
那不是普通的海腥味，而是蛋白质腐败后特有的、带著甜腻感的恶臭。
“呕——“棒子国的金第一个有了反应，他佝僂著腰乾呕起来，黄褐色的胆汁顺著嘴角滴在沙地上，“什...什么鬼东西...“
唐林的鼻腔黏膜立刻传来灼烧感。
那是死鱼腐败的味道，而且不是新鲜的死鱼——是那种在烈日下暴晒了至少的死鱼。
苏梅条件反射地捂住口鼻，朱翰林则皱起眉头，他的嗅觉比常人灵敏，此刻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帆布被掀开的瞬间，沙滩上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咒骂。
“fuckg hell!“海豹直接跳了起来，他两米多高的身躯像座铁塔般摇晃著，“这他妈是餵狗的吗“
箩筐里堆满了形態各异的死鱼。
有的鱼眼已经浑浊发白，像蒙了一层乳白色的薄膜；
有的鱼鳃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色，边缘渗出可疑的黏液；
最可怕的是那些腹部鼓胀的，鱼皮被內部產生的气体撑得发亮，仿佛隨时会“噗“的一声爆裂开来。
“每人一条。“老鼠拿著名册开始点名，“领到的立刻吃掉，不准私藏，不准转让。“
沙滩上一片死寂，接著爆发出火山喷发般的抗议声。
“这是谋杀！“倭国的山本一郎脸色铁青，他指著一条腹部已经开裂的鱼，“这玩意儿吃了会死人的！“
“我们不是实验用的小白鼠！“一名北欧特种兵怒吼道，他的蓝眼睛里燃烧著愤怒的火焰。
“我要向日內瓦公约投诉！“
林川缓步走到人群前方，战术靴碾过沙滩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投诉“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般沙哑，“在中东南区，难民为了一罐过期的午餐肉可以杀人；在索马利亚，母亲们用黏土混合麵粉餵给孩子；而你们——“
他踢了踢箩筐，几条鱼滚落到沙地上，“却嫌弃这些高蛋白食物“
“但这会引发严重的食物中毒！“一个鹰酱的特种兵喊道。
林川转向他，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林川的声音带著讥讽，“在战场上，你是选择饿死，还是赌那50%的生存机率“
他鬆开手，那鹰酱特种兵踉蹌著后退两步，“记住，想要成为顶尖的特种兵的第一课——就是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一句话，直接让一眾各国特种兵哑口无言。
“吃不吃隨你们。“林川冷冷地说，“每天只有一餐。下一餐是明晚这个时候。能撑住，就別吃。“
说完，林川便是径直离开了。
教官们开始分发那些散发著恶臭的死鱼。
当分发到华夏小队时，箩筐里只剩一条鱼了——那是一条约三十公分长的海鱸鱼，虽然已经死亡多时，但比起筐里其他“藏品“，这条至少保持著完整的形態，鱼眼只是轻微泛白。
“报告！“唐林的声音因乾渴而嘶哑，“我们华夏有四个人，只有一条鱼。“
林川走到唐林面前，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这位华夏队长。
“所以“林川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莫名熟悉。
“这不公平！“苏梅像只被激怒的母豹子般跳起来，她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其他国家都是一人一条！“
“公平“林川突然笑了，面具下传出闷闷的笑声，“在中东战场上，我见过一个狙击手为了一包饼乾潜伏三天；更见过童子军为半瓶矿泉水互相残杀。“
他俯下身，面具几乎贴到苏梅脸上，“告诉我，什么是公平“
陆小柔突然开口，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带著从未有过的寒意：“总教官是在用我们杀鸡儆猴“
林川转向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
奇怪的是，他並没有否认这个指控，只是冷冷地说：“如果我想杀鸡儆猴，大可以把这条鱼也收走。“
“我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运气比较差，刚好就剩下一条而已。”
四人：“……”
其他国家的特种兵看著脚下的臭鱼，满是挣扎，但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肚子的飢饿，终於动手了。
海豹像嚼菸草一样把一块发绿的鱼肉塞进嘴里，喉结艰难地滚动著；
倭国和棒子国的则聚在一起，像原始人分食猎物般用匕首將鱼切成小块，闭著眼睛往嘴里塞。
唐林看著三个队友乾裂的嘴唇和凹陷的脸颊，做出了决定：“你们三个分著吃，我不饿。“
“放屁！“苏梅直接爆了粗口，“你扛著两根圆木跑了五公里！“
“我是队长，这是命令。“唐林强硬地说，儘管胃部传来的绞痛让他不得不微微弯腰。
“別吵了！分成四份，大家一起吃！”
朱翰林沉声道：“咱们是一个团队，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苏梅点头道：“就是！”
“吃吧！不就是臭点吗当初参加天狼选拔的时候，咱们什么没吃过”
说著，苏梅已经拿出军刀，开始將鱼分成四份，开始吃了起来。
毕竟是曾经接受过林川的变態训练的，四人反应倒是不大。
其他国家的特种兵就没这么好运了。
棒子国的金在咬下一口鱼腹后突然脸色大变，衝进灌木丛呕吐起来；
其它国家的也有不少刚吃了几口，就全吐了出来。
不仅没填饱肚子，还把早上吃的，全吐出来了。
腐鱼的腥臭味在沙滩上瀰漫，特种兵们强忍著噁心，將散发著恶臭的鱼肉塞入口中。
这时，有人却闻到从教官休息区飞来阵阵香味。
“操...“杰克顺著香味传来方向看去，手里的鱼块啪嗒掉在沙地上。
教官们围坐在摺叠桌旁，桌上摆满了汉堡、炸鸡和烤肉。
教官们正在大快朵颐，油光顺著他们的络腮鬍往下滴。
“这帮畜生...“海豹咬牙切齿地说，喉结剧烈滚动著。
他手里的死鱼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倭国的山本一郎眼睛发直地盯著教官们手中的食物，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棒子国的金直接哭了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西八...他们怎么能这样...“
陆小柔小口小口地咀嚼著分到的鱼块，甜美的脸庞上看不出情绪。
但当她看到林川拿著一根金黄酥脆的鸡腿朝这边走来时，那双杏眼还是微微眯了起来。
“味道如何“林川在她面前蹲下，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鸡肉。
浓郁的香料味混合著肉香飘散开来，陆小柔的胃袋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报告总教官，很好吃。“陆小柔甜甜一笑，仿佛嘴里的是和对方一样的炸鸡。
林川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故意將鸡肉在陆小柔面前晃了晃：“想吃吗“
“想。“陆小柔毫不犹豫地回答。
“求我。“
沙滩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小柔眨了眨眼，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鸡腿上撕下一小块肉，飞快塞进嘴里。
“谢谢总教官“她眯起眼睛，像只偷到腥的猫。
林川愣了一下，隨即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他站起身，將剩下的鸡腿扔给陆小柔：“赏你的。“
这一幕让其他特种兵眼红不已。
鹰酱的杰克忍不住喊道：“这不公平！为什么她能得到食物“
林川转头看向他：“因为她敢从我手里抢食。“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而你们，连条死鱼都吃不下去！“
说完，他大步走向教官区域，留下沙滩上一片压抑的咒骂声。
“狗娘养的...“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我发誓总有一天要把他那张面具塞进他的...“
陆小柔將鸡腿分成四份，递给队友们。
唐林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不是出於寒冷或恐惧，而是过度消耗体力后的生理反应。
“吃吧。“她轻声说，“保存体力。“
朱翰林接过鸡肉，突然压低声音：“你们发现没有总教官对华夏的態度很矛盾。“
“一边针对我们，一边又给小柔食物...“苏梅皱眉咀嚼著这个发现，就像在咀嚼那块来之不易的鸡肉。
唐林的目光追隨著林川的背影，那个挺拔如松的轮廓与他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他摇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保持警惕，我总觉得他在计划什么。“
仿佛为了印证唐林的预感，林川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沙滩：“全体注意！五分钟后全副武装集合，进行20公里武装泅渡！目的地——魔鬼岛！“
沙滩上瞬间炸开了锅。
“现在！“
“我们刚吃完...呕...“
“我的腿还在抽筋！“
林川对骚动充耳不闻，继续道：“魔鬼岛是勇士学校的训练基地，风景优美，空气清新。“
他的声音带著恶意的愉悦，“我会带你们好好参观。“
“报告！“一个皮肤黝黑的中东特种兵举起手，“我...我不会游泳！“
林川看向他，是个中东的內陆乾旱国家。
不会游泳，也在常理之中。
“沙漠国家“林川点点头，“好办。老鼠，准备快艇和绳索。“
老鼠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突出的门牙：“明白，总教官！“
五分钟后，当其他特种兵背著超过30公斤的装备在浅水区列队时，他们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十几个来自中东內陆国家。不会游泳特种兵被五大绑，绳索另一端系在快艇尾部。
“这样你们就能游过去了。“林川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放心，死不了。最多喝几口海水。“
快艇引擎轰鸣起来，十几个“人肉浮標“被猛地拖入海中，溅起巨大的水。他们的惨叫声很快被海浪吞没。
“魔鬼...“有人喃喃道。
“现在，下水！“林川一声令下，特种兵们被迫踏入冰冷的海水。
唐林感到沉重的装备正將他往海底拖拽。
他调整著呼吸，对身边的队友喊道：“保持节奏！翰林，你跟紧我！“
朱翰林脸色惨白，但他咬著牙点了点头。
苏梅和陆小柔一左一右护在他两侧，四人组成一个紧密的队形向前游去。
海面並不平静，两米高的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灼烧著喉咙和肺部。
前方的快艇早已不见踪影，只在海面上留下一条白色的泡沫轨跡。
“注意呼吸！“唐林在浪涛的间隙喊道，“每三次划水换一次气！“
一小时后，队伍已经拉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长线。
最前方是鹰酱和毛熊国的几名强健特种兵，华夏小队处於中上游位置，而棒子国和几个小国的特种兵则远远落在后面。
“报告！“一个东南亚国家的特种兵突然停下，在海水中挣扎著举起手，“我请求退出！“
林川乘坐的另一艘快艇立刻驶向他。
那个特种兵虚弱地说，“我...我不行了...“
“明智的选择。“林川冷冷地说，“上船吧，懦夫需要特別护送。“
这个词像一把尖刀，刺得其他特种兵心头一颤。
但紧接著，又有几个声音响起：
“我也退出...“
“够了，这根本不是训练，是谋杀！“
“我要向国际军事委员会投诉！“
一艘接一艘的快艇驶来，接走了那些放弃的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