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二叔阴谋,暗中使绊-《修罗神骨》

  楚星雨站在演武场边缘,脚下碎布随风轻扬。他没有立刻退回休憩区,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在掌心那道裂开的旧伤上轻轻划过。血已经干了,皮肤绷得发紧,像一层薄茧裹着未愈的裂口。

  他目光低垂,看似在调息,实则神识如细丝般蔓延而出,悄然笼罩执法台四周。

  方才那一战,他本可一招制敌,却故意留了余地。不是为了示弱,而是为了观察——观察那些藏在规则背后的眼睛。楚煞倒下后,全场寂静,唯有偏席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那声音刻意压低,却逃不过他敏锐的耳力。紧接着,一道身影从楚天雄身旁起身,匆匆绕向后台。

  那人是执法堂执事之一,平日负责登记比试名单。楚星雨记得他,三年前族中一次小比,有子弟偷换灵符作弊,正是此人当众揭发,还因此得罪了旁支长老。那时他说话斩钉截铁,眼神清明,是个宁折不弯的角色。

  可刚才宣布更改规则时,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手背青筋突起,像是强行压抑着某种情绪。更反常的是,他在说出“生死擂台”四字时,眼角不由自主地瞥向偏席方向。

  楚星雨收回手,指尖沾了点血,在袖口内侧轻轻一抹。

  果然是他。

  那名弟子去了后台不到半盏茶工夫,执事便走出帷幕,面带异样地宣布新规。时间太巧,动作太顺,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已安排好的一步棋。

  他不动声色地退到休憩区石凳旁,却没有坐下。黑袍残破,肩头露出一块暗红纹路,那是修罗神骨与肉身契合后的痕迹,此刻正隐隐发热。他知道这是力量即将突破的征兆,但此时绝不能暴露。

  远处,楚天雄坐在偏席,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脸上依旧维持着淡然神色,可每当有人望向楚星雨,他的视线就会不自觉地扫过执法台,仿佛在等待什么信号。

  楚星雨察觉到了。

  他也看见了执事后台角落里那只青铜铃——那是执法堂用来传递紧急指令的信器。按规矩,只有族老下令才能动用。而现在,铃绳被人动过,末端有细微刮痕,像是匆忙拉扯所致。

  一切都说得通了。

  楚天雄不敢再让他继续赢下去。三连胜已是震慑,第四场若再胜,年轻一辈无人敢上台,连族老都不得不正视他的地位。所以他要改规则,逼他杀人,逼他在全族面前背上“嗜杀”的罪名。

  只要他在生死擂台上出手重了,哪怕对方自愿应战,也能被扣上“残害同族”的帽子。届时,执法堂出面问责,族老即便想保他也难。

  好一招借刀杀人。

  楚星雨嘴角微动,却没有笑。

  他只是轻轻将手掌贴在石凳边缘,一丝极细的灵流顺着掌心渗入石缝,沿着地下灵脉悄然延伸。这是他在闭关时摸索出的新法子——以神识为引,借地脉传导感知。虽不如亲眼所见,却能避开他人探查。

  片刻后,一股杂乱的气息自后台传来。

  两名执事正在争执。一人声音低沉:“……你疯了?这等规则岂能由外人定?”另一人喘着气回应:“我也不想……可他拿出了令符,说是老祖特许……”

  令符?

  楚星雨眸光一凝。

  楚家执法令符共有三枚,分别由族长、大长老和老祖持有。楚天雄既非族长也非长老,哪来的资格动用?

  除非——

  那枚令符是假的。

  可若伪造令符都能畅通无阻,说明执法堂内部早已有人被收买。真正可怕的不是阴谋本身,而是它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执行。

  他缓缓撤回灵流,掌心离开石面时留下一道浅浅湿痕。

  现在揭穿?不行。证据不足,反而会被反咬一口,说他质疑执法权威。况且,楚天雄既然敢动手,必然留有后招。贸然出击,只会打草惊蛇。

  那就等。

  等他们把局布满,等那只暗箭射出,再一击毙命。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扫向执法台。执事已退回帷幕后,身影在帘布间晃动,似在整理文书。可楚星雨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插在袖中,指节不断抽搐,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不肯松开。

  是那枚假令符吗?

  还是……下一场比赛的名单?

  楚星雨不动声色地靠在石柱边,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腰侧。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像是放松身体,实则是他在用节奏传递信息——这是他与冷月约定的暗语方式,若她还在观礼台,一定能察觉异常。

  但他没有抬头去看她。

  他知道她会懂。

  风忽然大了些,吹起他残破的衣角。一名年轻子弟抱着兵器箱走过休憩区,脚步略显慌乱。楚星雨眼角余光捕捉到,那人经过执法台时,曾短暂驻足,与守卫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快步离去。

  奇怪。

  比试尚未结束,兵器箱不该提前回收。

  他正欲细察,忽听后台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木盒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灰影闪出帷幕,竟是方才那名争执中的执事,怀里抱着一个漆黑木匣,疾步朝主台走去。

  匣子不大,约莫一尺见方,表面刻着封印纹路。这种样式他见过——用于盛放高阶灵器或禁术卷轴,开启需双人合印。

  可现在比试仍在进行,为何启用此匣?

  楚星雨眯起眼。

  那执事走到主台前,将匣子放在案上,双手颤抖着解开锁扣。里面赫然是一块玉牌,正面雕着猛虎咆哮,背面刻着“破境”二字。

  破境玉?

  这是一种激发潜能的秘物,可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战斗力,但副作用极大,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神魂错乱。家族比试严禁使用,违者逐出族籍。

  执事捧着玉牌走向挑战者候场处,低声交代了几句。那名即将上场的青年脸色微变,却很快点头接过。

  楚星雨瞳孔微缩。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不是改规则,不是设陷阱,而是让对手服用禁物,在失控状态下与他死战。一旦他被迫下重手,无论胜负都会落人口实。若他手下留情,则会被讥为怯战,声誉尽毁。

  好狠。

  不仅算准了他的反应,还利用规则漏洞,把脏水泼得滴水不漏。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抚过掌心裂痕。这一次,他没有压抑体内涌动的力量,任由一丝煞气自指缝溢出,在空气中凝成几乎不可见的霜线。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但他仍没有动。

  他要看着这场戏演完,看着楚天雄如何得意,看着执事如何颤抖着递出玉牌,看着那个被蛊惑的族人如何走上擂台,眼中燃起不属于自己的狂热。

  然后——

  他会让所有人看清,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风停了。

  那名青年已站上擂台,手中握着破境玉,呼吸急促。执事举起令旗,声音沙哑:“第四场,生死擂台,开始!”

  青年仰头,将玉牌塞入口中。

  楚星雨站在原地,终于抬起了脚。

  第一步落下时,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轻微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