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撕破脸-《公主气运爆满,清冷首辅日日犯上》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偷,无所遁形。

  【呜呜呜……救救我……我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要不要我咬舌头制造一点小意外?】

  她几乎想拔腿就跑。

  可脚下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万春宫。

  秋姑姑低着头,把荷风宴上发生的事,一点不落地讲给了卫太后听。

  接连两次针对南溪的死局,全被她轻轻松松地破了。

  第一次是“醉酒失仪”设局陷害。

  第二次是“毒酒替身”险中求生。

  结果不仅毫发无伤,反而借机立威,震慑满座权贵。

  大起大落之下,卫太后的身子和心都受不住了。

  她本就体弱多病,常年服药调理。

  近来又因宫中风波日夜忧思,早已不堪重负。

  她歪在软榻上,披着厚厚的狐裘,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涣散。

  卫太后喃喃自语:“当众打宫妃、公主、命妇、官家小姐的脸又怎样?脑袋也没被打掉。就算真打掉了又能如何?那丫头都快飞上天了,咱们这些凡人,还能镇得住她?”

  “呵……就算她伸手抽我耳光,我也只能忍着。毕竟她背后站着陛下,站着北衙禁军,站着整个天机阁……我们这点子势力,在她面前,不过是风中残烛。”

  秋姑姑垂首不语,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跟随主子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颓败的模样。

  昔日威震六宫的卫太后,如今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逼到心灰意冷。

  承天门那一幕,确实把她主子给伤得不轻。

  那天,南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穿卫家勾结外臣、私调军饷的证据,一句“太后亲族,祸国殃民”,响彻宫城,震得朝野失声。

  而卫太后,只能跪坐在凤辇之上,听着百官唾骂,动弹不得。

  那一跪,跪碎了她的尊严。

  关键卫太后信佛,打心眼里相信南溪是九天玄女下凡那套说法。

  她自幼便受母亲熏黎,日日诵经礼佛,虔诚不辍。

  宫中佛堂常年香火不断。

  她每月初一十五必亲自焚香祈福,对神佛之事深信不疑。

  而南溪突然现身宫廷,举止神秘,气质出尘,又恰逢雷雨之夜降临皇宫,更有老尼姑口称“九天玄女降世”。

  这些巧合叠加在一起,便让卫太后愈发笃定。

  这少女,定非凡人。

  正因为她真心信,才更痛苦。

  信,所以敬畏。

  信,所以克制。

  信,所以连训斥一句都要斟酌再三。

  可越是敬畏,心中怨气越积越深。

  她身为太后,母仪天下,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种无力感如毒藤缠心,日夜折磨着她。

  她一把抓住秋姑姑的手,攥得紧紧的。

  “阿秋,你说说,她要是真是玄女娘娘转世,怎么长着长着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人间太脏,把神仙的性子也给染坏了?”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哽咽。

  她不是质疑神佛的存在,而是无法理解。

  既然是高洁无瑕的玄女,为何行事如此跋扈?

  为何目无尊长?

  为何对她的劝诫不屑一顾?

  难道清冷神圣的仙魂,真的会因尘世污浊而堕落变质?

  秋姑姑:……

  她垂眸不语,掌心仍残留着太后抓握的痛感。

  她知道这话不该接,也不能接。

  若附和,便是亵渎神明。

  若反驳,又伤了太后的心。

  于是她只能沉默,眼角微微低垂。

  望着地面青砖上的裂纹。

  又来了,还是忍不住要骂云衿公主。

  这已不是第一次。

  近几月来,太后每到夜深人静,或是独处佛堂之时,便会低声咒骂几句。

  起初只是嘀咕,后来渐渐放肆。

  秋姑姑早已习以为常,却仍不免心头微凛。

  毕竟,那可是当朝公主,身份尊贵。

  哪怕太后亲口所言,传出去也是大忌。

  这太后对公主,是真的打心底里嫌弃透了。

  从当年公主刚回宫时,她便看不惯。

  小小年纪,冷脸相对,不肯行跪拜之礼。

  后来更是屡屡违逆懿旨,擅自出行,结交外臣,甚至在朝会上公然顶撞皇帝。

  种种行为,在卫太后看来,无一不是骄纵无礼、目中无人的体现。

  这几天她常常这样,情绪一阵高一阵低。

  前一刻还在捻珠念佛,面容平静。

  下一刻便突然摔杯怒斥,声泪俱下。

  她的情绪像风雨中的烛火,忽明忽暗。

  夜里时常惊醒,梦到那女子站在云端冷笑,手持玉符,一道金光将她打入深渊。

  秋姑姑也不说话,只安静听着。

  她轻轻揉了揉被掐疼的手背,缓缓挪动脚步,靠近些以便随时递上帕子或热茶。

  她深知此刻的太后,并非需要安慰,而是急需宣泄。

  那些藏在心里不敢对旁人讲的话。

  唯有在她面前才能吐露一二。

  所以她只需立着,听着,偶尔点头。

  她知道,太后根本不需要她回话。

  就像庙里的菩萨,听千万信徒哭诉祈愿,却不曾开口回应。

  太后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容纳她委屈的容器罢了。

  只要她在场,哪怕一句话不说,太后也能感到一丝慰藉。

  果然,卫太后继续念叨。

  “现在她有了这个身份,我想教训她都不行了。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的话她当耳旁风。我坐这个太后位子,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越说越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从前我还能以长辈之名管教她,如今呢?她披着‘玄女’的皮,谁敢动她一根手指?连皇帝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我这个太后,反倒成了摆设,连个奴婢都比我有威风!”

  “阿秋,你也瞧见了,她见了我,连个礼都不愿行!”

  她说着,猛地拍了下扶手。

  “上次我在花园遇见她,明明看见我了,却只淡淡扫了一眼,转身就走!连驻足请安都不肯!这是什么规矩?这是什么孝道?”

  秋姑姑依旧沉默。

  其实她心里清楚,当年太后待云衿公主也并非慈爱有加。

  六岁前虽未曾苛待,却也从不曾抱过、哄过。

  每逢节庆家宴,都是让她独自跪在偏殿诵读《女则》。

  而其他皇子皇女则围坐嬉笑。

  要说起来,从前太后对云衿公主,也没真正能随心所欲地欺负她啊。

  真正能压制她的,也只有礼法规矩罢了。

  可那也只是表面文章。

  公主天生倔强,宁死不肯低头。

  六岁时一次罚跪三日,她昏倒在雪地里也不肯喊一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