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红绳断-《让我做外室?我另嫁你哭什么》

  天下起了瓢泼大雨。

  绵绵的雨幕,穿过青色的竹叶,落到孤坟上,落到失魂落魄地顾于景身上。

  后山的一声惊呼声,吸引了贺庆嘉的注意,他循声而来,看见顾于景扶着木牌,倒在地上,嘴角带血。

  心中一惊,当即将人背回马车上,返回县衙。

  大夫将人唤醒。

  “于景,节哀吧。”贺庆嘉在顾于景昏迷期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不信,我不相信。”

  她那么顽强的人,怎么就死了?

  她那千两黄金花完了吗?怎么就这样死了?

  顾于景挣扎着从软榻上爬起来,“我要去那村子里,查清楚。”

  他不顾劝阻,翻身上马,从县衙直奔村子里去。

  贺庆嘉摇了摇头。

  一个老伯告诉他,“江芙蕖是个好大夫,可惜英年早逝。”

  村里妇人告诉他,“江大夫离开时,是在一个多云的午后。”

  村长叹了一口气,“公子,逝者已矣,莫再扰人安宁了。”

  一个放牛娃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大哥哥,我想江大夫了。当年是她救的我。”

  淅淅沥沥的秋雨,带着薄薄的寒意,打在脸上,原本富贵的锦袍,在暴走中,变得皱巴不堪。

  这一刻,顾于景才相信,江芙蕖真的已经死了。

  他浑浑噩噩地上了马,在冒雨狂奔中,跌入泥泞水坑中,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他抬头,路的前方,没有人。

  六年前,也是一个这样的雨天,他赶走了了所有的大夫;

  她哄着他治手;

  可那时,他敏感自卑,不信任何人。

  他不仅不配合,还嘲笑她的医术,说她不过是哗众取宠,想用他做实验品。

  “世子,如果我今日就能证明我的医术不错,你当如何?”江芙蕖见他心有排斥,问道。

  “那本世子任你医治。”顾于景心中却是不信的。

  医术好坏没有一个界定的标准,最终,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那世子说话算话。”

  江芙蕖闻言,拉着顾于景来到了大雨中。

  冰凉的雨水滴落到身上,顾于景浑身起了寒颤,他大呵一声,“江芙蕖,你做什么?”

  “淋雨啊。判定医术好不好,只能亲身体会。以世子如今的身子骨,淋雨后,必定患上风寒,若用平常药方,少则五日,多则七日才能痊愈;”

  她黝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狡黠,“但,用我祖传药方,世子只消一日,便能痊愈。这样,世子就会相信我医术不错了。”

  事实果真如此。

  后来,她不仅给自己用药,又送红绳,又给自己针灸按摩;

  他的手,也逐渐有了知觉。

  他终于有勇气从卧房走向书房。

  可从今往后,再也没人哄着自己治手了。

  那个让他重拾自信的女人;

  那个跟他春风一度的女人;

  那个卷了一千两黄金离去的女人;

  那个骗了他的女人。

  终究是不会再回来了。

  意识模糊前,他看着空荡荡的手腕,忽然明白了以前在寺庙里看到的一句话:命运的红绳一旦断开,便难以再相连。

  雨幕远处,四个人撑着伞,看着顾于景倒在地上。

  “村长,怎么办?他怎么倒了?”

  “这个我们管不着。你们记住,凡是打探江大夫的人,我们都要远离。”

  村长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对着那放牛娃说道,“今日一早,我看到他乘坐县衙的马车而来,你去县衙报个信,莫让他死在村里,免得给江大夫惹麻烦。”

  “村长伯伯放心,我这便去。”放牛娃撑着伞,飞快地跑了。

  村里医馆的女大夫拽紧的手,终于放开,她朝着几人盈盈一拜,“今日,我替江大夫谢谢各位了。”

  “陈大夫,不用客气。江大夫对我们村子里的人有再造之恩,我们今日做的这些小事,不值一提。”

  陈大夫松了一口气。

  她对着几人点点头,回到了医馆。

  她叫陈念,认识江芙蕖是因为一场疫病。

  六年前,全村的人都感染了时疫,她也是。

  当时官府封了路口,只让进,不让出。

  全村都坐着等死之时,江芙蕖来了。

  第一次见到江芙蕖便觉得两人很像,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

  她花了半个月研制治疗时疫的药方,最终成功救下一村的人。

  村子解封后,村长要去县衙为江芙蕖表功,但是被她拒绝了,而且告诉他们,一定要对此事守口如瓶。

  他们都答应了。

  后来,江芙蕖在医馆里生下了儿子。

  坐完月子后,江芙蕖越来越白,身子也丰盈起来,凹凸有致,不再像以前那般干瘦。

  渐渐地,江芙蕖成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

  但这也引起了一个恶霸的注意。

  他想要纳江芙蕖为贵妾,还愿意替她养儿子。

  但是江芙蕖不愿意。

  这个恶霸便趁着无人的时候,对江芙蕖动手。

  被淳启哲撞到,拼命救了她。

  但那恶霸仍旧时不时来骚扰。

  有一天,江芙蕖救了一名落水的孩童。

  便借着此事,设计了一出假死的戏码。

  也彻底断了恶霸的心思。

  后来,江芙蕖也跟着淳启哲离开村子。

  陈念看着院子里的积水,叹了一口气。

  江芙蕖一走三年没有音信,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她有点想她。

  两人甚是投缘,已经义结金兰。

  这厢,在霁溪小镇。

  两天都没有见到顾于景,淳静姝很是放松。

  她特意抽空去村里的桂花上,摘了一小罐桂花。

  准备好晚膳后,她做了遇初喜欢吃的桂花糕。

  以桂花入味,白色的方糕上沾满糖霜,看着色泽诱人,闻着花香四溢。

  淳静姝尝了一口,满意极了。

  她将方糕切成小块,拿出食盒。

  离遇初下学还有一会,放在食盒里可以保温。

  可糕点还未放进去,门口便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

  紧接着,松烟背着顾于景来到大堂。

  对上淳静姝错愕的眼神,松烟连忙开口,“淳大夫,我家主子的手疾加重了,还发起了高热,麻烦您看看。”

  “之前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去了,弄得如此狼狈?”

  不是去见他妻子了吗?

  怎么胡子拉碴,面色惨白?

  淳静姝待顾于景躺好之后,拿出银针。

  “我家主子去玉县寻一位故人了,摔到了手。”

  松烟侯在一旁,语气客气了许多,“请淳大夫诊治,这次的诊治,我们会另外出诊金。”

  玉县的大夫,治不好顾于景。

  他只得驾着一辆马车,急匆匆地回到霁溪小镇。

  “玉县?”

  淳静姝发懵,他去玉县做什么?

  总不会是寻自己吧?

  扎针的疼痛,让顾于景睁开了眼睛。

  眼前人影晃动,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喃喃地喊了一声,“芙蕖。”

  淳静姝的银针,“啪”地一下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