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恩将仇报-《十三太保重生之白虎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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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阳城的风波在血腥中暂时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并未消散。李克用对图纸的下落耿耿于怀,对那夜神秘出手又迅速消失的“忠臣”李易,赞赏之余也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李易则愈发沉静,飞虎军在他铁腕整肃下,粮秣亏空案被彻底查清,相关蛀虫被连根拔起,军心士气为之一振。他将那半张真正的图纸深藏于帅帐内一处极其隐秘的机关暗格之中,如同守护着最危险的秘密。表面波澜不惊,暗流却在积蓄力量。

  就在晋阳城舔舐伤口、整军备武之际,来自北方的急报如同惊雷,再次炸响了河东!

  汴梁的刀锋,指向了幽州!

  朱温挟新败秦宗权、威震中原之势,亲率二十万梁军精锐,号称五十万,以“讨伐不臣”为名,悍然北上,兵锋直指盘踞幽燕、拥兵自重的卢龙节度使刘仁恭!

  战报雪片般飞入晋阳王府。

  “报!梁军先锋已克涿州!”

  “报!易州守将开城降梁!”

  “报!梁军主力围困幽州!刘使君告急求援!”

  李克用将一封封染着烽火气息的求援信狠狠摔在案上,须发戟张,怒极反笑:“刘窟头(刘仁恭绰号)!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快意。“当年你背信弃义,趁孤与朱温争锋之际,偷袭我云、蔚诸州,劫掠我河东子民,屠戮我守城将士!更可恨者,你竟暗中遣使向朱温老贼输诚,欲献我河东门户以求苟安!此等反复无常、忘恩负义之小人,如今被朱温这头更凶恶的豺狼撕咬,正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想让孤救你?做梦!”

  他环视帐下众将义子,金刀顿地,声如寒铁:“传孤王令!河东诸军,严守关隘,不得妄动一兵一卒!坐看朱温与刘窟头这两条疯狗,在幽州城下互相撕咬,流尽最后一滴血!”

  军令如山。晋军各部虽感唇亡齿寒之忧,却无人敢违抗晋王严令。河东与幽州边境,一时间壁垒森严,旌旗猎猎,却只作壁上观。

  幽州城下,战云惨淡。朱温大军如同黑云压城,投石机日夜不息地将燃烧的巨石砸向古老的城墙,箭矢如蝗虫蔽日。幽州守军在刘仁恭长子刘守光的督战下,凭借坚城苦苦支撑,但伤亡惨重,城垣多处崩坏,破城只在旦夕之间。刘仁恭困守孤城,惶惶不可终日,求援的信使一波波派往晋阳,言辞愈发卑微凄切,甚至愿割让易、涿等州,称臣纳贡,只求李克用念在昔日同属李唐藩镇的情分上,伸出援手。

  然而,晋阳王府依旧沉默如铁。

  晋王府,承晖殿。

  灯火通明,气氛凝重。李克用高踞主位,脸色阴沉。李存勖一身戎装,立于阶下,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焦灼与决绝。

  “父王!”李存勖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儿臣再次恳请父王,发兵救援幽州!”

  “哼!”李克用重重一哼,“存勖!你还要为那刘窟头说情?他背信弃义,屡犯我境,其罪当诛!坐视其亡,正合孤意!”

  “父王明鉴!”李存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刘仁恭反复小人,死不足惜!然其地,幽燕也!此乃河北屏障,锁钥之地!若幽州陷落,尽归朱温,则其势力将彻底贯通河北,再无掣肘!届时,我河东三面受敌,北有契丹虎视,东、南皆为朱温所围,如困牢笼!此乃唇亡齿寒之局!救刘仁恭非为救其人,实为保我河东门户,阻朱温鲸吞之势啊!”

  李克用眼神微动,但想起刘仁恭过往劣迹,恨意难消:“门户?刘窟头就是守在我河东门口的一条恶犬!救了他,焉知他明日不会反咬一口?”

  “父王!纵是恶犬,此刻亦可为我驱虎!”李存勖语速加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儿臣有一计,可解幽州之围,亦可不使我河东主力深陷幽燕泥潭,更可报刘仁恭昔日之仇!”

  “哦?何计?”李克用终于被勾起一丝兴趣。

  李存勖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点向一处要害:“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李克用皱眉。

  “正是!”李存勖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治所)的位置,“朱温倾巢而出攻幽州,其腹心之地——汴梁、洛阳看似稳固,实则兵力空虚!而其连接河东与河南的锁钥,便是这潞州!此地由朱温心腹大将丁会镇守,兵精粮足,乃梁军西进之桥头堡!”

  他目光锐利,继续道:“儿臣请命,亲率一支精骑,星夜南下,奇袭潞州!潞州乃朱温必救之地!一旦我兵临潞州城下,做出强攻态势,朱温后方必然震动!他若回师救援,则幽州之围自解!他若不顾潞州,我则挥师猛攻,断其西进之路,直逼河阳,威胁洛阳!此乃攻敌之必救,以解幽州之危!且此战由我河东主动出击,目标明确,进退自如,远胜于劳师远征,深入幽燕与朱温主力硬撼!”

  殿内一片寂静。李克用盯着地图上潞州的位置,眼中精光闪烁。此计大胆,却也精妙!利用朱温大军北上的空档,直插其软肋!风险固然有,但收益巨大!既能解幽州之围,保住河东屏障,又能主动打击朱温,扬我河东军威!更重要的是,此计由存勖提出,若能成功,对其威望将是极大提升!

  “好!”李克用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存勖!此计甚妙!孤准你所请!”他目光扫向阶下,“李易!”

  “末将在!”李易(李存孝)踏前一步,抱拳应道。

  “命你精选飞虎军五千精锐铁骑,随同世子,星夜南下,奇袭潞州!务必打出我河东军威,搅他朱温一个天翻地覆!”

  “末将领命!”李易沉声应道,眼中战意升腾。他深知此战意义重大,亦是检验飞虎军成色的绝佳战场。

  “李存审!”

  “儿臣在!”

  “命你率鸦儿军三万,进驻邢、洺一线,做出东进策应存勖之势,牵制梁军魏博、成德方向可能之援兵!”

  “遵命!”

  军令如山,河东这台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是夜,星月无光。

  晋阳城南门悄然洞开。李存勖一身亮银甲胄,胯下神骏的白龙驹,英气逼人。李易则是一身玄甲,背负禹王槊,腰悬乌沉短匕,胯下乌骓马,如同暗夜中的杀神。身后,五千飞虎军精锐铁骑,人马皆覆轻甲,衔枚裹蹄,肃杀之气凝而不发,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巨龙。

  “出发!”李存勖低喝一声,一马当先。李易紧随其后。铁流般的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射入茫茫夜色,直扑东南方向的潞州!

  千里奔袭,兵贵神速!

  李存勖与李易率军,避开梁军主要布防的城池关隘,专挑山野小径,昼夜兼程。饿了啃干粮,渴了饮山泉,马歇人不歇。李易以其超绝的武力与敏锐的战场嗅觉,亲自担任先锋斥候,扫清沿途小股梁军哨探,确保大军行踪隐秘。

  仅仅五日,这支疲惫却杀气腾腾的河东铁骑,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了潞州城西三十里的浊漳河畔!

  潞州守将丁会,乃朱温麾下宿将,经验丰富。他虽知朱温大军北征,后方空虚,却万万没想到河东军敢如此孤军深入,直捣他的老巢!更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

  “报——!将军!城外发现大队河东骑兵!看旗号…是李存勖和李易!”探马连滚爬爬冲入帅府,声音都变了调。

  丁会大惊失色:“什么?!李存勖?李易?!他们怎会在此?!”他急忙登上城楼,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支黑色铁骑如同潮水般涌来,当先两员大将,一白一黑,气势如虹!那面迎风招展的“晋”字大纛和“飞虎”战旗,刺得他眼睛生疼!

  “快!紧闭城门!全城戒备!燃烽火!八百里加急向汴梁告急!向洛阳、河阳求援!”丁会嘶声力竭地吼道,心中冰凉。潞州虽城高池深,守军也有万余,但面对李存勖、李易这对威震天下的河东双子星,以及那支杀气冲霄的飞虎军,他毫无把握!

  李存勖勒马阵前,看着戒备森严的潞州城,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他并未立刻攻城,而是下令全军在城外扎下连绵营寨,伐木制造攻城器械,同时派出大量游骑,扫荡潞州四野,截断粮道,抓捕信使,将“大军围攻潞州”的消息,刻意放大了数倍,向四面八方散播出去!

  潞州告急!世子李存勖、飞虎将军李易兵临城下!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四面八方!

  消息首先传到正在幽州城下督战的朱温耳中。

  “什么?!李存勖小儿和李易那厮在打潞州?!”朱温接到八百里加急军报,惊得从帅椅上跳了起来,脸色瞬间铁青!潞州!那是他西进河东、连接河洛的咽喉要地!更是囤积了大量粮草军械的战略支点!若潞州有失,不仅西进之路被断,洛阳、汴梁都将直接暴露在河东铁骑的兵锋之下!更可怕的是,李存勖和李易的组合,其破坏力他心知肚明!

  “李克用老匹夫!好一招围魏救赵!”朱温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看着眼前摇摇欲坠、唾手可得的幽州城,心中充满了不甘。幽州近在咫尺,刘仁恭已是瓮中之鳖!可潞州…潞州更不能丢!

  “传令!”朱温猛地抽出佩剑,狠狠劈在案几上,“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撤围!全军回援潞州!快!务必保住潞州!”他心在滴血,幽州功败垂成,煮熟的鸭子飞了!但潞州的安危,关乎他整个战略布局,他不得不撤!

  梁军庞大的攻城部队,在朱温严令下,如同退潮般仓惶撤离幽州城下。丢下了无数攻城器械和来不及带走的粮草辎重,狼狈不堪地向南急退。

  幽州城头。

  守军看着潮水般退去的梁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的死寂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退了!梁狗退了!”

  “我们守住了!幽州守住了!”

  刘仁恭瘫坐在帅椅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得知是李存勖奇袭潞州,逼退了朱温大军,才解了幽州之围时,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掠过一丝阴鸷和怨毒。

  “李存勖…李克用…哼!”他低声冷笑,“假惺惺!若非尔等坐视不理,孤何至于此!如今不过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就想让孤感恩戴德?做梦!”他对李克用父子见死不救的怨恨,早已超过了朱温攻城的恐惧。此刻劫后余生,他想的不是报恩,而是如何报复,以及…如何在这乱世中,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

  潞州城下,李存勖和李易并未真的强攻坚城。他们的目的已然达到——朱温撤军了!当探马飞报梁军主力已撤离幽州,星夜南下回援的消息传来,李存勖抚掌大笑:“朱温老贼,中我计矣!”他果断下令:“撤军!回师晋阳!”

  飞虎军来如雷霆,去如疾风。在丁会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城外连绵的营寨一夜之间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堆未曾使用的攻城器械。李存勖和李易率军,押解着沿途俘获的少量梁军和缴获的物资,凯旋而归。

  河东军奇袭潞州,逼退朱温,解幽州之围!的消息传遍天下。李存勖的智谋,飞虎军的骁勇,再次震动四方。晋阳城张灯结彩,迎接英雄凯旋。李克用亲自出城迎接,看着英姿勃发的儿子和威名更盛的李易,老怀大慰,对李存勖的器重更上层楼。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蛇蝎反噬!

  凯旋的喧嚣尚未散尽,来自北方边境的急报,再次如同冰水,浇灭了晋阳城刚刚燃起的欢庆之火!

  “报——!王爷!大事不好!”边关信使浑身浴血,冲入王府大殿,声音嘶哑凄厉,“卢龙节度使刘仁恭,背信弃义,趁我大军回师,边境空虚之际,悍然撕毁盟约,命其子刘守光率精骑三万,突袭我蔚州!蔚州守军猝不及防,城池…城池已破!守将张将军…战死!城中百姓遭屠戮,府库钱粮被洗劫一空!刘守光正裹挟败兵流民,向我云州方向劫掠而来!”

  “什么?!”李克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转为极致的暴怒!他猛地站起,须发戟张,双目赤红如血,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几!杯盘碗盏碎裂一地!

  “刘——窟——头——!”一声蕴含着滔天怒火与刻骨恨意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狂龙,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孤救你于水火,解你灭顶之灾!你竟敢…你竟敢如此恩将仇报!屠我子民!掠我州郡!畜生!忘恩负义的畜生!”

  李存勖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刘仁恭竟能无耻卑劣至此!他上前一步,急声道:“父王!儿臣…”

  “住口!”李克用猛地打断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李存勖,充满了失望和狂暴的怒火,“都是你!都是你力主救他!说什么唇亡齿寒!看看!看看你救的是什么东西?!是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孤悔不听当初之言!我儿误我!误我河东啊!”

  李存勖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羞愧与愤怒交织。

  殿内众将义子,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和晋王的狂怒所慑,噤若寒蝉。

  唯有李易(李存孝),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立于李存勖身后半步。他玄甲染尘,面容冷峻,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刘仁恭的背叛,在他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此等小人,何谈信义?他更关心的是,刘仁恭此举,是否与朱温达成了某种默契?那灰衣人救走的李存信,是否也藏身幽州,在其中煽风点火?

  李克用胸膛剧烈起伏,狂暴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猛地拔出腰间金刀,狠狠劈在大殿的蟠龙柱上,火星四溅!

  “刘仁恭!孤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屠尽你刘氏满门,孤誓不为人!”他转向众将,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传孤王令!”

  “点集三军!鸦儿军、飞虎军、各镇兵马,悉数集结!”

  “李存勖!李嗣源!李存进!李易!”

  “尔等随孤亲征!目标——幽州!”

  “孤要踏平卢龙!活剐刘窟头!用他的狗头,祭奠我蔚州死难的将士和百姓!”

  “末将(儿臣)遵命!”众将轰然应诺,杀气冲霄!

  李存勖强忍心中屈辱,眼中也燃起复仇的火焰。李易抱拳领命,玄甲下的肌肉微微绷紧。他知道,一场席卷整个北方的复仇风暴,即将由晋阳城席卷而出,目标直指那恩将仇报的幽燕之地。而他怀中的那半张图纸,以及这乱世中更深沉的阴谋,也将在血与火的征途上,逐渐揭开其狰狞的面纱。

  晋阳城外,战鼓擂动,号角连营。黑色的鸦儿军旌旗与狰狞的飞虎战旗遮天蔽日。李克用金甲金刀,立于高大的战车之上,如同一尊复仇的金甲战神。他望着北方,眼中只剩下毁灭的寒光。

  幽州刘氏,自取灭亡!

  救幽反噬恨难平,铁骑如龙向北征。

  誓斩蛇颅酬血债,烽烟再起玉图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