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父皇您千万不要被太子给骗了啊!-《大唐:请陛下称太子!》

  魏征、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心中皆是剧震!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事实——这,好像是自贞观十一年,太子因腿疾而性情大变,君臣父子之间渐生嫌隙以来,这么多年里,陛下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决定国策的大朝会之上,如此明确地、公开地称赞太子!

  这其中代表的政治信号,让这些在官场宦海之中,沉浮了几十年的老臣,都感到了一阵心悸。

  天,要变了。

  李世民的赞许,并未停止。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又看向李承乾,以一种考较的口吻问道:“既有此宏观之策,那么,具体的章程与步骤,你可有想过?”

  这是一个帝王对储君的最后一道考题。

  一个宏大的战略构想,固然令人惊艳,但若没有切实可行的执行方案,那便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李世民要看的,是太子,是否兼具了战略家的远见,与实干家的细致。

  李承乾心中了然,他知道,这是父皇在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将威望彻底巩固的机会。

  他再次躬身一礼,姿态从容,不假思索,侃侃而谈,仿佛一切早已烂熟于心:

  “回父皇。具体措施,儿臣已有腹稿,可分三步而行。”

  “其一,可下明旨,令此前为躲避突厥之乱,而被我大唐安置于朔方、灵州、延州等地的突厥及诸胡部落,悉数渡过黄河,重返漠南故地。如此,既能减轻我朝腹地之压力,又能使其部众得以团聚,令其感恩戴德。”

  “其二,当从降众之中,择其首领,立为藩王。原东突厥突利可汗之子阿史那思摩,此人自归降以来,久居长安,对我大唐忠心耿耿,言行无差,且在突厥降众之中素有威望。可册封其为‘乙弥泥孰俟利苾可汗’,赐我大唐龙旗,赐其可汗鼓纛,令其统御漠南诸部,为我大唐北境藩篱。如此,名正而言顺。”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李承乾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当以天可汗之名,同时下两道国书。一道,送与薛延陀可汗夷男;一道,送与新立之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国书中,当明确告诫双方,划分疆界,各守本土,互为兄弟之邦,永世不得互相侵掠!若有违背,便是与我大唐为敌,天兵必至!”

  这三条措施,层层递进,环环相扣。既给了突厥人名分和地盘,安抚了降众之心;又用大唐的无上威严,给双方都套上了一道名为“和平”的枷锁。

  而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道枷锁,名为“和平”,实则,却是点燃他们之间冲突的导火索!因为两个世仇部落,被强行按在了一起,却又被命令不许打架,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矛盾!任何一方的任何小动作,都可以被另一方,以及作为“裁判”的大唐,解读为“违背盟约”!

  李世民听完,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他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将目光,扫向了因为这番详尽的阐述,而彻底陷入沉寂的满朝文武。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余意见?”

  “臣,魏征,附议!”

  魏征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手持笏板,躬身一礼,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太子殿下此策,高屋建瓴,远见卓识,刚柔并济,一劳永逸,乃万全之策!老臣,心悦诚服!”

  “臣,房玄龄,附议!”宰相房玄龄紧随其后,“此策不耗国库,不疲士卒,而能安北境百年,实乃上上之策!”

  “臣,鸿胪寺卿崔仁善,附议!”

  一时间,朝堂之上,附议之声,此起彼伏。先前还争论不休的两派,此刻,竟在太子殿下的方案之下,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那张威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此事,关乎国本。容朕,再思量思量。”他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目光,却在李承乾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退朝!”

  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这场足以载入大唐史册,决定了未来数十年北境格局的朝会,终于结束。

  百官躬身行礼,恭送圣驾离去。

  李承乾转身,正欲离去,一个清瘦而倔强的身影,却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魏征。

  这位以“犯颜直谏”而闻名,连皇帝都敢当面顶撞的老臣,此刻,脸上却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欣赏、感慨与一丝惭愧的神情。他对着李承乾,极为郑重地,深深一揖。

  “老臣,今日方知太子殿下胸中丘壑,远非我等所能及。昔日,老臣或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他的声音,竟有些沙哑,“大唐有储如此,乃社稷之幸,万民之幸!”

  这番话,其分量之重,让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官员,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面对这位昔日对自己多有批评的“帝之名镜”,李承乾只是平静地还了一礼,那张清秀的脸上,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骄傲。

  “魏公,过誉了。孤,亦受教良多。”

  说罢,便转身,在一众早已欣喜若狂的东宫属官的簇拥下,缓缓离去,步伐依旧平稳。

  而另一边,太极殿的后殿,甘露殿内。

  李世民刚刚换下繁复的朝服,穿上了一身舒适的常服,魏王李泰便如同一条受了惊的家犬,一路小跑着跟了进来,完全不顾内侍的阻拦。

  “父皇!父皇您千万不要被太子给骗了啊!”他一进殿,便带着哭腔,重重地跪倒在地,那肥硕的身体,让殿内的地毯都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小心翼翼地,又开始了那套重复了无数遍的、碎碎念的诋毁。

  “他那个计划,听上去天花乱坠,可实际上风险太大了!父皇您想,万一……万一那阿史那思摩是个白眼狼,他得了地盘和人马,非但不与薛延陀为敌,反而与之合流,那我大唐岂不是……”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