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诀镇之,水鬼求饶-《凡童降妖录》

  夜色像块浸了水的黑布,压得村子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叶被风刮得“沙沙”响。林凡刚把晒干的艾草收进灶房,丹田处的清阳之气突然猛地一跳,不是平日的暖,而是带着尖锐的刺痛——像是有阴邪在撕扯阳气,比傍晚的黑气凶戾数倍。

  “不好!”林凡抓起灶台上的桃木枝(白天特意削的,浸过艾草水),拔腿就往村东跑。刚拐过田埂,就看见老井方向泛着一团浓黑的雾,比昨晚的更沉,还裹着道扭曲的白影,正往一个蹲在井边的身影扑去——是虎娃的爹,他放心不下,想来井边看看虎娃的骸骨有没有被惊扰。

  “叔!躲开!”林凡大喊着冲过去,同时将桃木枝往前一递,指尖凝出的淡金阳气顺着枝桠窜出去,“滋啦”一声撞在黑雾上。黑雾被阳气烫得往后缩,白影却露了出来——还是虎娃的模样,可眼睛又变成了黑洞,脸上沾着水渍,嘴角咧开,竟带着股凶戾:“别拦我!他是我爹,跟我走,就没人会忘了我!”

  虎娃爹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儿子,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虎娃……爹没忘你,爹天天想你……”可这话没管用,黑雾像藤蔓一样,又往虎娃爹的脚踝缠去。

  林凡知道,虎娃是被残留的阴邪之气缠上了——白天找到骸骨时,他只驱散了表面的黑气,却没察觉到虎娃心里还藏着执念:他怕爹娘日后再无牵挂,怕自己在土里孤单,竟被阴邪钻了空子,成了半疯半戾的模样。

  “虎娃!你清醒点!”林凡往前一步,将桃木枝横在虎娃爹身前,同时闭上眼睛,默念《清心诀》的镇邪口诀——“清阳入体,邪祟勿近;心定如镜,执念皆散……”随着口诀声,他丹田处的阳气不再是零散的微光,而是聚成了一团淡金色的光晕,顺着他的指尖往井口铺去,像一张薄而韧的网,将整个井口罩住。

  光晕碰到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冰遇上火。虎娃的白影开始剧烈挣扎,黑雾被光晕一点点压缩,他的嘶吼声里满是痛苦:“好热……别烧我!我冷……我只是想让爹娘记着我!”

  “记着不是靠拉人陪你!”林凡睁开眼,声音稳而有力,光晕又亮了些,“你爹娘把你葬在向阳的地里,每天都去给你送花,怎么会忘你?你若真为他们好,就该看着他们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让他们再尝一次失去的痛!”

  虎娃的挣扎慢了些,黑雾也淡了些,他看着不远处瘫坐在地、哭得直抽气的爹,黑洞似的眼睛里闪过丝清明,却又被阴邪拽了回去:“可我怕……井里好黑,土里也冷……没人陪我……”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哭腔,不再像之前那样凶戾。

  林凡见状,将光晕收得柔了些,不再用阳气灼他,只是轻轻裹住黑雾:“我让村民在你坟前种上你喜欢的野枣树,每年你生辰,大家都去给你送野枣,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你爹娘年纪大了,你若拉着他走,谁来替你看野枣树结果?”

  这话像根针,扎破了虎娃的执念。他的白影晃了晃,黑雾开始一点点消散,露出他原本的模样——穿着干净的短褂,头发也不再湿淋淋,眼睛里有了孩童该有的光亮。他往虎娃爹那边挪了挪,却不敢靠近,只是小声说:“爹,对不起……我不该吓你……”

  虎娃爹撑着身子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想摸他却摸不到,只能哭着说:“虎娃,爹不怪你,爹知道你苦……你放心,爹会好好活,会替你看野枣树……”

  林凡看着虎娃眼里的阴邪之气渐渐散了,便收了《清心诀》的光晕,只留一缕淡阳护在虎娃周围:“现在,你可以安心走了。你的执念散了,阴邪也缠不住你了。”

  虎娃看着林凡,又看了看爹,突然对着林凡跪了下去,小小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谢谢林凡哥……我不该听那黑气的话,差点害了我爹……求你别让我再回井里,我想跟爹娘告个别……”这是他第一次求饶,不是怕阳气的灼痛,是怕再失去跟亲人告别的机会。

  林凡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虎娃起身,慢慢飘到虎娃爹身边,用虚幻的手碰了碰爹的脸,轻声说:“爹,我走了,你多穿点衣服,别着凉……”虎娃爹哭着点头,伸手想抱住他,却只抱住了一团微凉的风。

  说完这话,虎娃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白光,顺着月光往他的坟地飘去——这次没有黑气,只有柔和的光,像他小时候提着的灯笼。

  林凡扶着虎娃爹,往村西头走。夜里的风还是凉,可井边的黑气已经彻底散了,只剩下月光洒在井沿的粗砂上,泛着温和的光。虎娃爹擦了擦眼泪,对林凡说:“多亏了你,不然我这老骨头,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林凡摇摇头,心里却明白——《清心诀》的“镇”,从来不是强行压制,而是用清阳化执念,用真心解怨怼。就像这口老井,要先看清水里的邪祟,再懂邪祟背后的苦,才能真正镇住不安,守住村里的平静。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就跟着虎娃爹去了虎娃的坟地,种下了几棵野枣树苗。林凡站在坟边,看着阳光下的树苗,又看了看远处清澈的老井,丹田处的清阳之气暖得格外踏实——他知道,这一次,老井是真的太平了,虎娃也真的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