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彻底隔绝。
苏若雪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刚才那番爆发抽干了她所有力气，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一片空茫的冰冷。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一下都牵扯着酸涩的痛楚。
[演完了……怼是怼爽了，然后呢？]
愤怒的潮水退去，露出底下冰冷的现实礁石。
谢景渊最后那个沉默僵硬的背影，比任何咆哮都更清晰地宣告了一个事实——她亲手把她最大的保护伞给掀了。
现在，她真的只剩自己了。
还有那个躲在暗处、送花送命案、指名道姓要她“归来”的变态教团。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怕吗？当然怕。
但比起被蒙在鼓里当个随时可能被牺牲掉的糊涂鬼，她宁愿清醒地面对恐惧。
她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四肢都冻得发麻，才挣扎着爬起来。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提醒她从昨晚到现在颗粒未进。
[唉，生活再操蛋，饭还是得吃。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害怕，有力气……跑路？]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做贼似的探出头。
客厅空旷依旧，谢景渊书房的门紧闭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低气压和隔阂感，浓得化不开。
玄关柜上放着那个皱巴巴的纸袋，是谢景渊之前带回来的。
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碗还温着的、清淡的蔬菜粥，和一小份蒸点心。
[……最后的晚餐？还是断头饭？]她盯着那碗粥，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最终，饥饿感战胜了骨气。她拎起袋子，灰溜溜地窜回房间。
一边味同嚼蜡地喝着粥，一边脑子飞速运转。
谢景渊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
指望他主动透露情报？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谢景恒？那只狐狸……他倒是主动递过橄榄枝，方式还极其骚包。
但他动机成谜，真假难辨，他哥那句“他才是最大的危险”像根刺一样扎着。
而且刚刚经历那场兄弟互撕，他现在是啥状态也不好说。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个瑟瑟发抖的小白鼠……这配置，绝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信息！她必须掌握更多的信息！至少得知道那个“归墟教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那些符号！那朵见鬼的鸢尾花！
她猛地想起谢景恒上次那个神出鬼没的“越狱通道”。虽然手机被他远程弄走了，但……那条路径是不是还在？
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一个大胆又作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她屏住呼吸，赤着脚，像只猫一样溜进浴室，再次反锁上门（虽然锁芯没了，但聊胜于无）。她趴在地上，手指颤抖着，再次抠向洗手台下那块松动的瓷砖。
瓷砖应手而开。
里面依旧是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但这一次，里面空空如也。
[……果然。]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她不死心，伸手进去摸索。
指尖忽然触碰到一个极小的、冰凉坚硬的、像是金属片的东西，用透明胶带粘在洞壁内侧。
抠下来一看，是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银色金属U盘。
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条，上面是谢景恒那龙飞凤舞、骚气十足的字迹：
【惊喜2.0升级版！内含《小白鼠自救指南（绝密版）》及《如何优雅地给你的冰山监护人造反》.txt附赠地下情报市场VIP体验券一张~地址：‘蜃楼’酒吧，吧台第三个凳子底下。报暗号：‘狐狸推荐来买醉’。PS：我哥的监控盲区地图在压缩包密码里，自己悟~祝玩得愉快！——你亲爱的备用监护人】
苏若雪：“……”
[这狐狸……是属叮当猫的吗？！四次元口袋啊？！]她捏着那枚小小的U盘，感觉它烫手得要命。去？还是不去？
这明显是个坑！还是谢景恒亲手挖的！跳下去可能尸骨无存！
但不跳？难道真困死在这豪华牢笼里，等着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上门“接”她？
赌了！
她一咬牙，把U盘紧紧攥在手心。
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然后走出浴室。
整个下午，她都表现得异常“安分”。
乖乖待在房间“养病”，甚至主动把吃完的餐具拿到厨房洗干净。
谢景渊书房的门一直没开过，仿佛里面没人。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快到晚上换班时间，门口传来细微的交谈声，是安保人员在交接。
她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估摸着监控另一头的人可能也有些松懈时，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先是故意打翻水杯，弄湿了床单，然后抱着被子溜达出房间，对着客厅某个角落的摄像头，用不大但足够被收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唉……都湿了……算了，去客房沙发凑合一晚吧……”
她抱着被子，慢吞吞地挪到与主卧方向相反的客房。
[谢景渊绝对想不到我会主动睡他眼皮子底下]，关上门，还故意弄出躺下的窸窣声。
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她屏息等了几分钟，外面毫无动静。
[第一步，成功！]
根据谢景恒地图的提示，走廊靠近消防通道的那个摄像头，在晚上十点整会有一次十秒左右的信号切换间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点五十九分。
她脱掉拖鞋，赤着脚，手握在门把手上，手心全是汗。
十点整！
她猛地拉开门，像一道影子般蹿出，目标明确地扑向消防通道门！推开，闪身进去，轻轻合拢——整个过程几乎无声，耗时不到五秒！
消防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幽绿的光。
她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气，腿软得差点站不住。
[刺激……这特么比玩《逃生》还刺激！]
不敢多停留，她顺着楼梯飞快向下。
谢景恒的地图详细标注了所有监控盲区和安保巡逻时间。
她像个潜入敌营的特工，心跳如鼓，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二十分钟后，她从一条僻静的后巷钻了出来，重新呼吸到室外冰冷的、自由的空气时，差点哭出来。
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蜃楼酒吧”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穿着宽大卫衣、素面朝天、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慌的小姑娘，大晚上去那种地方？
“小姑娘，那地方……乱得很哦。”司机大叔好心提醒。
“没事……叔，我……我去找我哥。”她扯了个谎，声音还有点抖。
“蜃楼”酒吧藏在一片老城区的深处，门脸低调得几乎找不到，只有一个霓虹灯坏了一半的招牌，闪烁着“蜃……吧”两个字，鬼气森森。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酒精、烟草、廉价香水和某种奇异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光线昏暗，音乐声低沉暧昧，不像酒吧，倒像什么邪教据点前台。
她压低头上的卫衣帽子，心脏怦怦跳，硬着头皮走进去。
里面人不多，三三两两窝在卡座里，看不清面目。吧台后站着个擦杯子的酒保，眼神懒洋洋的，却透着股精明。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吧台，按照指示，选择了第三个高脚凳坐下。
凳子冰凉。
她手指微微颤抖地摸索到底部，果然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凹槽，里面藏着一个更小的、类似感应器的东西。
她凑近那个感应器，用气声飞快地说出暗号：“狐狸推荐来买醉。”
酒保擦杯子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皮，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评估一件货物。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杯子，同时用下巴极其轻微地朝吧台侧面一扇不起眼的、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门点了点。
苏若雪的心跳更快了。
她滑下凳子，尽量自然地走向那扇门。
手握上门把的瞬间，她甚至觉得这会不会是个陷阱，打开门就是谢景渊冷着脸等着她。
咬咬牙，拧动门把。
门后不是房间，而是一条向下的、更加昏暗狭窄的楼梯。潮湿的、带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涌上来。
楼梯尽头，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一种奇怪的、像是电子干扰的嗡嗡声。
她一步步往下走，仿佛一步步踏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楼梯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像是废弃防空洞改造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
灯光更加昏暗摇曳，空气浑浊。到处都是人！奇装异服，有的甚至戴着面具！
摊位杂乱无章，卖的东西更是匪夷所思——奇怪的矿石、干枯的植物、泛黄的古籍、甚至还有装在玻璃罐里蠕动的未知生物！
交谈声、讨价还价声、古怪的仪器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的感官。
[我滴妈……diagonalley（对角巷）魔改版？还是生化危机黑市？！]
她感觉自己像不小心闯进狼窝的小白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恐惧和好奇同时拉扯着她。
一个穿着斗篷、看不清脸的人忽然凑近她，声音嘶哑：“小姑娘，新来的？需要‘护身符’吗？刚到的货，绝对能屏蔽低级追踪术……”
她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撞到另一个摊位上，那摊主正在展示一截像是某种生物指骨的东西。
就在她手足无措、快要被这超现实场景淹没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回头——
不是谢景渊，也不是谢景恒。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
穿着皮夹克，头发染了一撮骚包的蓝色，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带着点玩世不恭和审视，笑眯眯地看着她：
“生面孔啊？狐狸介绍来的？”他压低声音，“跟我来吧，菜鸟。这地方水很深，乱逛容易淹死。”
苏若雪警惕地看着他，没动。
蓝毛啧了一声，像是觉得她这警惕样很好笑：“放心，我跟那只狐狸虽然不对付，但生意归生意。他付了‘导游费’的。你不是想知道‘归墟’和‘鸢尾’的事吗？”
他居然知道她的来意！
苏若雪心脏一紧。
是谢景恒安排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再三，对信息的迫切渴望最终还是压倒了警惕。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蓝毛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行，跟上。带你去见个‘明白人’。”
他转身挤入人群，苏若雪咬咬牙，紧跟了上去，心跳如雷。
这条自己选择的路，再危险，也只能走下去了。
至少，她不再是那只只能等待投喂的金丝雀了。
苏若雪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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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呼吸，赤着脚，像只猫一样溜进浴室，再次反锁上门（虽然锁芯没了，但聊胜于无）。她趴在地上，手指颤抖着，再次抠向洗手台下那块松动的瓷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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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她屏息等了几分钟，外面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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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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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气，腿软得差点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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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多停留，她顺着楼梯飞快向下。
谢景恒的地图详细标注了所有监控盲区和安保巡逻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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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那地方……乱得很哦。”司机大叔好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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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吧台，按照指示，选择了第三个高脚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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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微微颤抖地摸索到底部，果然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凹槽，里面藏着一个更小的、类似感应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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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回头——
不是谢景渊，也不是谢景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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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雪警惕地看着他，没动。
蓝毛啧了一声，像是觉得她这警惕样很好笑：“放心，我跟那只狐狸虽然不对付，但生意归生意。他付了‘导游费’的。你不是想知道‘归墟’和‘鸢尾’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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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雪心脏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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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毛咧嘴一笑，打了个响指：“行，跟上。带你去见个‘明白人’。”
他转身挤入人群，苏若雪咬咬牙，紧跟了上去，心跳如雷。
这条自己选择的路，再危险，也只能走下去了。
至少，她不再是那只只能等待投喂的金丝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