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脱身前夕-《恶女行事录》

  “阁下是?”顾一澈问道。

  男子从马车上下来,步行至顾一澈面前,拱手道:“在下陆慕言,安南王正是家父。”

  “原来是世子殿下!”顾一澈连忙道,“世子殿下,舍妹她……”

  陆慕言抬手打断:“顾公子不必多言,今日相遇便是缘分,我身后百名安南军,尽可听凭调遣,请带路吧。”

  顾一澈又惊又喜,翻身上马:“多谢世子殿下!”

  他与顾上在前引路,陆慕言嫌马车太慢,也换乘了马匹,紧随其后。

  一行人赶回营地时,顾老爷一眼便看见了他们,快步迎上前来。

  顾一澈忙将陆慕言引荐给父亲。

  顾老爷拱手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顾大人不必多礼。”陆慕言回礼。

  顾一澈转头问道:“爹,那个盘龙坞的匪徒呢?让他给我们带路。”

  “在这儿。”窦明嫣应声,将被捆着的瘦猴拎了出来,一把推到顾一澈面前。

  显然,上次窦明嫣那一手把瘦猴吓破了胆,此刻在她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头埋得快要抵到胸口。

  顾一澈将瘦猴交给顾上看管,转头对顾老爷道:“爹,您带着车队先去驿站,我们随后到那里汇合。”

  顾老爷明白,继续留在此地并不安全,盘龙坞若真动起手来,这里难免会被波及。

  他点头应道:“好,你们万事小心,务必把珍儿平安带出来。”

  顾一澈重重点头,随即与陆慕言一同领着安南军,押着瘦猴往盘龙坞方向赶去。

  这边,顾老爷立刻吩咐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前往驿站。

  顾老爷轻轻握了握顾夫人的手,眼神里带着无声的安抚,会没事的。

  窦明嫣登上老夫人的马车,轻声道:“外祖母,陆世子带着安南军来了。”

  老夫人点点头,声音平静:“听到了。”

  窦明嫣见她脸色依旧沉郁,不禁疑惑:“可外祖母,您的脸色怎么不太好?陆世子来了,不是正好能救珍儿吗?”

  老夫人抬眼看向她,反问:“你觉得,这是好事?”

  窦明嫣迟疑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老夫人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且不说阿澈怎么就这么巧遇上了他们,单说这条路是往京城去的,这位陆世子进京,便意味着安南王的势力要有所动作了。这京城,怕是要不安稳了。”

  安南王势力、党权之争……这些窦明嫣都不甚了解。她只清楚一点:有安南军在,珍儿定能平安归来。

  墨书骑马靠近陆慕言问道:“世子,我们真的要跟着去救人?”

  陆慕言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道:“吩咐下去,一会儿攻寨,看到那个顾家养女,直接杀了。”

  “那……不等拷问出廖鸿昌在被抓前,有没有泄露什么?”

  “不等了,杀。”

  宝珍缩在菜桶里,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听动静约莫是两个人。

  果然,两辆马车被分别驾起,轱辘转动着往外走。马车刚一动,便晃得厉害,宝珍死死抵住桶壁,才没让菜桶滚下去。

  她能感觉到马车顺利出了盘龙坞,又走了一段路后,悄悄将桶盖掀开一条细缝。

  外面天色微明,她所在的马车走在前面,后面那辆紧紧跟着。

  失策了,此刻若有异动,后面驾车的人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她不懂功夫,耍些计谋尚可,硬碰硬绝无胜算。可也不能等,等马车到了采买的地方,她自然会暴露。

  宝珍指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脑子却在飞速盘算着脱身的法子。

  宝珍不知道,她刚离开盘龙坞没多久,大寨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一脚踹开柴房门,只见秋娘被捆在地上,嘴里塞着布团,正“呜呜”地挣扎求饶。

  大寨主一把扯掉她嘴里的布,怒声喝问。

  “大寨主!那丫头跑了!”秋娘声音发颤。

  大寨主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厉声骂道:“这还用你说?我没长眼吗?”

  秋娘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是秋娘多嘴,是秋娘蠢笨……”

  大寨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眼神阴鸷:“你确实蠢,到底哪里露了破绽,让那丫头反将一军?”

  秋娘哭着辩解:“不关我的事啊大寨主!那丫头太精了,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我,是我被她骗了……”

  “废物!”大寨主又甩了她一巴掌,怒火更盛,“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买家那边怎么交代?说好要看住人,结果让她提前跑了!”

  说着,他抬脚狠狠踹了秋娘好几下,踹得她蜷缩在地。

  秋娘哭得撕心裂肺,大寨主却转头对手下道:“解开她的绳子。”

  手下依言照做,秋娘以为他要饶过自己,连忙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谢大寨主!谢大寨主开恩!”

  话音未落,大寨主突然抽出腰间长刀,狠狠扎进她的右手。

  “啊——!”秋娘痛得尖叫,身体剧烈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大寨主抽出刀,刀身滴落的血珠溅在地上,他冷冷道:“给你长个记性。”

  说完,他不再看抱着手惨叫的秋娘,带着手下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吩咐:“继续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丫头找回来!”

  宝珍望了眼车外,瞥见路边有个陡坡,一个念头在脑中渐渐清晰。这法子很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可她向来敢赌。

  她将短刀别在腰间,用腰带系紧,免得待会儿滚落时掉落。随后双手撑住菜桶内壁,稳住身体。

  时机一到,就在马车行至坡边时,她猛地发力撞向桶壁。菜桶顿时失衡,“哐当”一声从车上翻落,顺着陡坡滚了下去。

  前面驾车的男人连忙勒住马:“怪了,这桶怎么自己掉了?”

  后车的人不耐烦地催:“赶紧捡回来,别耽误事!”

  “知道了知道了。”驾夫嘟囔着,慢悠悠走下坡。

  他看见菜桶的盖子早已摔飞,刚弯腰想扶,却见桶里缩着个人。

  他刚要惊呼,喉咙已被宝珍手中的短刀刺穿。

  鲜血瞬间涌上,堵住了喉咙,他连半个字都发不出——气管破裂的瞬间,气流无法振动声带,人只会在窒息中闷死。

  宝珍伸手扶住他的尸体,让他趴在菜桶边缘。

  从坡上看下来,正好挡住了她的身影。

  后车的人远远望着,只瞧见同伴趴在桶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在磨蹭。

  “喂,磨磨蹭蹭的,好了没有?”

  后车的男人扬声催促,可坡下的人再也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他不耐烦地下了车,顺着坡走下去,嘴里骂骂咧咧:“让你捡个桶都能磨磨蹭蹭的,真是废物……”

  他伸手推了前面的人一把,那具尸体便软软地倒在地上,脖颈处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后车男人瞳孔骤缩,惊得愣在原地,正是这片刻的失神,让他错过了唯一的逃生机会。

  宝珍从菜桶里猛地探手,短刀寒光一闪,精准扎进他的小腿。

  剧痛让他下意识弯腰捂腿,就在这时,宝珍已从桶中跃出,手中短刀直刺他胸口。

  他反应极快地侧身躲闪,这一刀没能致命,却也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踉跄后退,宝珍已站直身子,一刀不成,便再来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