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冥屋诡话二-圣诞债契-《九幽刑典》

  我一听老头这么说,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旗袍的衣角

  “我……我在‘丽华夜总会’做女招待。”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三年前,有个叫龙哥的江湖大佬,常来捧我的场。”

  她顿了顿,眼神飘忽,像是回到了那个雨夜。

  “那晚,龙哥喝醉了,硬要带我出去……我不肯,他就……”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就打我。“然后呢?”林振强皱眉。

  “然后我拼命反抗,跑到厨房拿了一把刀。”王艳萍苦笑,“把他捅死了。”

  “那一夜真的好恐怖啊”一想起那夜,我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

  我记得我当时握紧染血的菜刀,胸口剧烈起伏。

  龙哥瘫在厨房地板上,脖子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血从太阳穴汩汩流出,在老旧的花砖上漫开一片暗红。

  “死佬……早该斩死你……”我喘着粗气,手指发抖。

  龙哥虽然是大佬但也是个烂赌鬼,今晚又喝得烂醉,他把我当成他老婆,一进门就揪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骂我生不出儿子,骂我克夫命。我忍了很久,但实在忍不下去了。

  厨房的挂钟“滴答、滴答”响着,窗外是1978年圣诞夜的香港,深水埗唐楼外传来阵阵《Jingle bells》的音乐声,远处霓虹招牌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

  我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要执手尾……”我喃喃自语,拖着阿雄的尸体往地下室走。

  刚拖到一半,突然——

  “咚、咚、咚。”

  敲门声。

  我浑身僵住。

  “哪个?!”我厉声问,声音却抖得不像话。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痰:

  “rry christs!我系圣诞老人啊,送礼物来咯!”

  我寒毛直竖。

  圣诞老人?深更半夜?这栋破唐楼哪来的圣诞老人?

  我屏住呼吸,没敢应声。

  门外沉默了几秒,忽然又响起“嘿嘿”的笑声,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慢慢绕向窗户。

  我猛地蹲下,缩在窗台底下。

  “沙、沙……”窗外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

  我缓缓抬头——

  一张扭曲的丑脸贴在玻璃上!

  青灰色的皮肤,血红的眼睛,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尖牙,头上歪歪戴着一顶脏兮兮的圣诞帽。

  “阿芬……我见到你啊……”那张脸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尖叫一声,连滚带爬扑过去,“唰”地拉上窗帘。

  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跳了下去。

  我不敢再耽搁,拼命把龙哥的尸体拖进地下室。

  地下室阴冷潮湿,堆满杂物,一盏昏黄的灯泡摇摇晃晃,照出墙上斑驳的霉迹。

  我把龙哥塞进一个旧衣柜,用麻绳捆紧,又撒了把石灰粉盖住血腥味。

  “你死了就不要搞我……”我咬牙骂道,转身要走。

  突然,我听见头顶传来“吱呀”一声——

  是我的女儿房间的木板声。

  我猛地抬头,透过地下室的窄窗,我看见二楼的栏杆上,挂着女儿阿玲的红色连衣裙,在风中轻轻晃动。

  “阿玲?!”我心头一紧。

  女儿明明早就睡了,怎么会……

  我冲上二楼,推开阿玲的房门——

  空无一人。

  床铺凌乱,玩具散落一地,窗户大开着,冷风灌进来,吹得窗帘“哗啦”作响。

  “阿玲!出来!不好玩啦!”我声音发颤,翻遍衣柜、床底,甚至打开玩具箱查看。

  没有。

  女儿像是凭空消失了。

  我腿一软,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

  “沙、沙……”

  窗帘后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我猛地转头,死死盯着那幅绣着卡通图案的窗帘。

  窗帘微微鼓起,像是藏着什么……

  我颤抖着伸手,猛地拉开——

  “妈咪!”阿玲笑嘻嘻地跳出来。

  我长舒一口气,一把抱住女儿:“死女!吓死妈咪啊!”

  阿玲歪着头,笑容天真:“妈咪,圣诞老人来过啊,佢话要带我走……”

  我浑身一僵:“……哪个圣诞老人?”

  阿玲指向我身后:“这个啊。”

  我缓缓回头——

  窗帘后,缓缓探出一张青灰色的丑脸,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嘴角越咧越大……

  “rry christs!”它尖笑着扑了过来。

  我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我听见阿玲“咯咯”的笑声,和那个怪物沙哑的低语:

  “我看见你把龙哥杀了,不过你可以陪我,我不告诉别人,哈哈哈哈。”

  怪物把我扑倒在地,他爬在我身上,我的指甲在怪物青灰色的后背上抓出十道血痕。

  圣诞帽的绒毛蹭着我的脸颊,那双长着倒刺的手正一颗颗挑开我棉麻睡衣的纽扣。

  “唔...你会遭报应的...“我咒骂着。

  腐烂的怪物发出闷笑,从红绒布袋里抽出一条真丝腰带——正是龙哥上个月从上海带回来的那根。当冰凉的绸缎缠上脖颈时,我正在挣扎。

  收紧的刹那我看见走马灯。

  龙哥在油麻地地下赌场押庄,荷官戴着同样的圣诞帽。当第七张牌掀开时,墨汁般的血从牌面渗出,赌桌突然变成我家的双人床。怪物当时就站在床头数钱,而龙哥正哆嗦着把我的肩带往牌堆里推。

  真丝在喉结交叉收紧时,我在濒死的白光中,听见女儿在门外哼《平安夜》的歌声越来越近。

  晨光透过铁窗照进停尸间时,法医发现女尸颈部的勒痕里嵌着几根红色人造毛。沾满浊液的丝绸腰带内侧,绣着“丽都夜总会1976“的金线商标。

  看守老伯咂着牙花说:“第三单啦,都是赌鬼的女人。“他踢了踢暖气片,头顶忽明忽暗的灯泡上,有双穿着圣诞袜的脚在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