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房间内的囚徒-《一梦维艰》

  二十辆一窝蜂战车,上百门野战火炮,轮番的打击的打击之下,合勒部损失惨重,十万骑兵被打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连同王牌主力重骑兵铁浮屠在内,共被歼灭三万七千人,轻重伤兵共计三万余人,在天国超越时代的武器装备面前,草原人尚未接战,便损失一半以上的战力。

  李患之见对方损失惨重,士气降到冰点,于是下令大军全面出击,天国众将各领军兵如同潮涌一般向合勒部的残兵杀去,李患之纵马杀向对方的中军主阵,要亲自擒拿哈丹巴特尔。

  合勒部的败军在这样的连番攻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被士气如虹的天国大军杀得节节败退,真可谓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草原人见败局已定,各自四散奔逃,打算化整为零,借由骑兵的机动优势,甩开天国的追兵,返回自己的营帐驻地,再图后计。

  不想左英升、万历天、陆明义率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杀来,将合勒部的各路残军围在中央,一番激战之下,合勒部残军五万人又被歼灭大半,只余两万余跟随哈丹巴特尔左冲右突,期望能够入围而出。

  哈丹巴特尔正自指挥突围,只见天国军阵之中一员女皇纵马而来,手中的盘龙亮银枪寒光闪烁,看的他心惊胆寒,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国女皇无疑。

  战前他曾放下大言,要打败天国大军之后纳对方为自己的宠姬,不想此刻惨败如此,此时阵前相见,哈丹巴特尔是既羞又惧,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李患之纵马向前,来到近前也不答话,飞马挺枪直取哈丹巴特尔本人,哈丹巴特尔的近卫见对方女皇亲自前来,无不大惊,虽然战前他们一个个高声叫嚷,说的天国女皇好似娇弱女子一般,但是早就听说过对方的战绩,虽为女子,但其勇猛程度绝不亚于男子,甚至有人说她的武艺比之天明帝国的第一武将霍清明更加强大。

  此时见此女飞马而来,一条银枪梨花乱舞,挡者披靡,哪里还敢上去送死,但见李患之马到近前,无不应声而逃,纷纷作鸟兽散。

  哈丹巴特尔近卫尚且如此,其余众将更是各自顾及自己的性命,一哄而散之下,只剩哈丹巴特尔这位族长独身面对李患之。

  李患之马到近前抬手一枪直取哈丹巴特尔的前心而来,哈丹巴特尔见势不妙赶紧用弯刀拨挡,一来他气血攻心晕厥在先,醒来之后便失了力气,如今正在虚弱之际,二来他手中兵刃那时短兵器,重量又轻,三来他败军之际,胆气已失,再者他的武艺如何能够是李患之的对手,只是这一击之下,哈丹巴特尔的弯刀顿时脱手飞出,被李患之的银枪敲打了一个粉碎。

  他自己整个人都被李患之一枪震得摔落马下,当场口吐鲜血,人事不知。

  李患之一声令下,左近羽林齐齐上前将其绑缚了个结实,押送后方去了。

  合勒部其余军兵被霍清明、段雄威、云破军、许俦、顾俊川、蔺闻宇等将率军冲击,已经完全陷入包围之中,又将族长哈丹巴特尔被擒,于是再无顾忌,纷纷扔下手中兵器伏地乞降。

  李患之下令收缴草原人的兵器,并将重伤者送军医处诊治,其余全部押送会甘丘城等待发落。

  这场对战合勒部的草原大战,以天明帝国大获全胜而告终。

  两天后的甘丘城内,李患之一身绛紫色宫装罗裙,头戴金钗,脚踏云履,轻摇莲步来到一间房间门外,守门的两名羽林见她来到,赶紧单膝跪倒行礼,李患之摆手示意免礼,而后开口问道:“哈丹巴特尔好些了没有?”

  “启禀陛下,哈丹族长已经醒了多时,只是茶饭不思,我们几次劝其进食,他都是闭目不答,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故而才敢惊动陛下前来。请陛下责罚!”那羽林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尴尬的向李患之奏报道。

  “恕你无罪,起来吧,这本就不是你们能够处理的,让朕亲自来会一会这位草原枭雄吧!开门!”李患之听闻羽林的禀报,轻笑着让羽林起身,而后示意他打开房门。

  羽林遵命,小心翼翼的为李患之打开房门,待李患之走进房内,他才小心翼翼的退出房外,轻轻关上房门,再次靠墙站好,肃目而立。

  李患之来到房内,房间内的光线有些阴暗,窗户紧紧的关着,本应点燃的壁灯已经熄灭,只有隔着窗纸照进屋内的几缕微光,让房间内不至于一片黑暗。

  房间不大,一侧是窗,一侧摆放着木质的书架,上面稀稀拉拉的摆放着几卷羊皮纸书写的书籍,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上面的灰尘都已经是厚厚一层。

  最后一面墙边,摆放着一张木质的床榻,但是样式一看便是草原人的家具,与天明帝国的床榻截然不同,并没有什么舒适的软榻,相反却是一层草垫铺满了整个床铺。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书案,却是天国的样式,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不过看样子没有人动过。

  床榻上坐着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倚靠在床榻之上,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草原人常用的酒囊,囊口没有盖上,而是敞开着,被一只粗大的手掌捏着垂在床边,不时向地上滴淌着烈酒,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酒气。

  那名男子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双目直直的看着前方的墙壁,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头发蓬乱,脸色有些病态的惨白,身上的衣服也是血污一片,如果合勒部的人看到此人,一定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邋遢的犹如乞丐的男人,就是当日号称枭雄的,草原三大部族之一,合勒部族长哈丹巴特尔。

  他自从那日战败,被李患之一枪打落马下,便晕厥过去,等他醒来便已经成了天明帝国的阶下之囚,他破口大骂,想要激怒对方将其斩杀,以免受辱,但是却没有人理他,只是将他带回到甘丘小城之内,便将他关在这间房内。

  虽说是关押,但是除了没收了他身上所有的武器之外,并没有捆绑他的手脚,还好吃好喝的招待,哈丹巴特尔疑是有计,便不吃不喝,甚至绝食抗争。

  后来李患之来到,一顿嘲讽连带臭骂,言说自己如果要杀他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周章,直接拉出去砍了便是一了百了,又讥讽哈丹巴特尔自视甚高,却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不仅自己被擒,反而连累麾下部众死伤殆尽,把个心高气傲的合勒族长生生骂的呆若木鸡,完全自闭了。

  这两天他茶饭不思,只是一味的和守卫的羽林要酒,羽林得到过李患之的命令,只要哈丹巴特尔不跑,就尽可能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于是也不敢怠慢,每日好酒伺候着。

  这哈丹巴特尔还特别的奇怪,连床铺都让羽林换成了草垫,说是他临死之前,要睡在草原人习俗的床上,而不是天国人的床上。

  就连装酒的酒囊,也一定要是草原人的东西,天国常用的酒具他一概不用。自从有了酒,他整日便是在房内喝酒,并未出现逃走的事情,而且一言不发,就连李患之派来给他看病的军医,他也不曾答过一句话,导致军医对他的病情诊疗极慢。

  两天过去,哈丹巴特尔依然是面色惨白,气血不旺,军医给他开了药方,安排人员熬药,可是送到他的面前,他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往往放在桌子上一天,直到羽林晚间前来送饭,还是一动未动。

  羽林们见他如此,怕这个女皇陛下亲自交代一定要照顾好的重要俘虏死掉,无奈之下也只能奏报女皇定夺,这才惊动了李患之亲自前来探望。

  李患之看着这形容枯槁,气势全无的合勒部族长大人,此时与之前在两军阵前的哈丹巴特尔简直形同两人,也是心中一阵唏嘘不已,她缓步走到床边,打量了一番这位已经成为自己阶下之囚的草原枭雄,开口轻声说道:“哈丹巴特尔族长,你这个样子,如果让那些还等待你回去统领他们的族人看到,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哈丹巴特尔听到李患之提起自己的族人,仿佛被触动了什么,他本无半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但是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过了半晌,他才声音嘶哑的说道:“希望你杀了我之后,能够放过我的族人,他们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的决定!这个罪魁祸首我还是当得起的!”

  “杀你?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杀了你!?”李患之饶有兴趣的歪着头,一双凤眼闪动着狡黠的目光,看着哈丹巴特尔问道。

  “你不杀我?我下令劫掠了天国的货物,又杀了你们天国的商人,你身为天国的女皇,不是来给他们报仇的吗?现在我这个首恶元凶已经束手,你不杀我,如何向你的国人交代?”哈丹巴特尔听到李患之的反问,有些不屑的沉声说道。

  李患之听完他的话,居然娇笑起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搞得哈丹巴特尔有些不知所措,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美的堪称妖孽的女人,冷声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呵呵,你的想法是草原人的思维,我天国的子民不可轻易被他人杀害,否则朕必要让其付出代价不假,但是天明帝国的皇帝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动用最为先进的武器为几个商人复仇,未免有些难以置信吧!?”李患之笑着对哈丹巴特尔说道。

  她踱了两步,来到那张书案近前,抽出书案后的椅子缓缓坐下身形,才又继续对着一脸诧异的哈丹巴特尔说道:“朕说过,犯我天国者,虽远必诛,但是对付你们,朕只需要派遣一员大将便可,何须亲往?”

  哈丹巴特尔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以草原人的思维,自己的族人被对方杀害,族长亲统大军前去复仇,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商榷的吗?

  他盯着一脸笑意的李患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突然有点看不透这个女人,这个心智过人的女人脑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他实在是无法猜透。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李患之却是再次开口说道:“朕是如何继承皇位的,你可知道?”

  “这...”哈丹巴特尔虽然对这位天国的女皇有所了解,不过也都是后来她统兵征战之事,至于之前她是如何继承了天明帝国这个庞大国家的皇位的,哈丹巴特尔却是一无所知。

  李患之见他语塞,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介意,继续开口说道:“朕初为皇女,被朕的父皇嫁与凉州季氏之子联姻,结果...”

  她一口气将自己是如何在出嫁凉州途中被截杀,后来又得知季云召已死,便秘密返回京城,协助老皇帝除去历王萧威,重掌朝纲,又机缘巧合之下路遇蔺闻宇,这才统兵抵御倭桑瀛人,开启自己的征伐之路,后来老皇帝临终将皇位传与自己,以及后来亲征冀北,一统凉州,又驱逐德玛拉大陆的外族,最后说到讨伐倭桑瀛将其征服,成为天明帝国永久海外属国之事,一一详细说与哈丹巴特尔听来。

  哈丹巴特尔一开始还保持着警惕之心,暗思这女皇给自己讲这些东西,是否是想要从自己身上达到什么目的,但听到后来,他居然被这个女人传奇的经历所吸引,甚至生出一股崇敬之情。

  “这才是天之骄子,所谓天子,正是如此吧!与其相比,我哈丹巴特尔算是什么?草原一隅之地,我尚且不能一统各部,成为大草原的主人,又何能与这位心雄天下的女皇相提并论?”他心中不由这样想到,这般潜意识中的想法,甚至让他自己有些震惊,震惊自己一向眼高于顶,此刻居然对这位二十余岁的年轻女皇生出崇敬之情。

  “朕的夙愿,是要天明帝国成为一个站在世界顶端的庞大帝国,让我天明帝国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让我天国的百姓为生而为天国人感到自豪,让我天明帝国的文化远播四海,让今后我天国人走过的任何地方,都能得到尊严和礼遇!这才是朕励精图治的原因!”李患之看着哈丹巴特尔,目光灼灼生辉,将自己心中所想如实相告。

  哈丹巴特尔听闻李患之的话语,半晌无言,他震惊对方的远大志向,就在他有些茫然之际,李患之又继续说道:“朕亲赴草原,就是想解决草原与我天国纠缠数百年的关系,之前草原强大便会南下入侵,天国强大则北上讨伐,为何不能冰释前嫌?双方握手言和,共同发展,互为屏障呢?若能如此,朕之所愿也!不知哈丹巴特尔族长愿助朕一臂之力否?”

  哈丹巴特尔听闻李患之的话语,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一无所有,即便有这个想法,又能如何助你?”

  “你看!”李患之听哈丹巴特尔的话语,站起身形,轻笑来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玉手指着窗外看向哈丹巴特尔说道。

  哈丹巴特尔来到窗边,有些好奇的顺着李患之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整个人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