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人与牛古今奇谭-《稗宋反骨仔》

  范希文有些起床气,害得有为挨了蜀地独有的“阴阳法咒”。

  起因是有为告诉七爷,偷牛贼抓到了。

  “抓到了唛,你去认个亲戚嘛~龟儿子!”

  虽然骂骂咧咧,范希文还是起身来瞧,毕竟算是自己给一方同胞做了点好事。

  树林距村落不过几百米。

  偷牛贼可不怕这些,先前有人家中的牛都被偷了去,可见其技术之高超。

  范希文一路走来,路上尽是些奇怪、害怕的眼神。

  啥子意思?难道七爷脸上有疮?很久没熬夜了啊。

  正奇怪间,已经到了树林。

  “偷牛贼喃?长啥样子?”

  高胡赶紧让开,用手往地上一指。

  根本没有偷牛贼,只有一头蔫气的牛。

  牛也能蔫气?

  范希文再看,原来是一张牛皮,而牛皮之下有两个奄奄一息的人,衣衫尽毁。

  由于现场过于“干净”,差点没发现这两人。

  “甚情况?被牛踩了?”

  范希文发问,旁边的人表情更加古怪。

  高胡附耳道:“这两人被牛给...嗯了~”

  说得很有技巧,七爷没懂。

  再看去,恍然大悟,这简直是人间之惨剧,奇而谭之。

  谁能想到,这时节,正是黄牛发情期。

  “你这是甚表情?又不是我干的!”

  范希文气鼓鼓地回了村子。

  自有人将偷牛贼冲洗一番再带上来问话。

  “先生真乃神机妙算,怪不得不让我等在树林旁设点。”

  “对对对,先生之大才,算尽世间种种,连这等牛马发春的事也能涵盖其中,堪比武侯。”

  皇城司与念七队的居然交谈起来,更神奇的是,旁边的村民也加入其中。

  神人的名号,七爷轻易得手。

  范希文哪里是神机妙算,只是觉得小时候见过牛打人的场面,生怕手下人着了无妄之灾。

  不曾想这些人越发把范先生妖魔化起来,准确说应该是神仙化。

  老脸有些发烫,又觉得事情似乎太污了些。

  偷牛贼一共四人,都无生命之忧,但体力丧失。

  喝了点米汤之后才逐渐恢复力气。

  “你们犯了这等大事,还不从实招来!”

  高胡是审讯高手,拿捏这些架子分外轻松,直把下跪的四人又吓出一身冷汗来。

  其中一人有些虚胖,却恢复得最快,抓紧时间坦白。

  “大人容禀,小的们都是荆湖南北两路来的农人,只因到了贵地,遭了劫匪,不得已才偷牛卖的。”

  在场的哪能相信,本地被偷了不少的牛,这些人口气却像是头一遭。

  “你当我是粧(zhuang,三声)的?看你们样子都是惯犯,况且牛皮又是哪里来的?”

  高胡接过范希文的话头:“再不说清楚,小心我的刑罚!”

  他抽出一把小刀,寒光一闪,便将四角的木桌变成了五角。

  这玩意要是拿来割肉,估计挨了二百五十刀还落不了气。

  虚胖贼身体颤抖,直接匍匐在地,险些来了个五体投地。

  “我说我说,大人不要用刑。”

  身后三人也突然来了精神,同样的动作和话语。

  “我等原是荆湖两路的农人,因听说襄州有重宝,故想去瞧瞧,在路上又遇到很多好汉,他们让我等出来寻吃的。

  我等无法,偷了一头牛回去,但他们人太多,又要拿牛肉制些肉干,实在没法,我等又多偷了几头。

  但他们贪得无厌,想要以此赚些酒钱,又命我等再偷。恰好在路上看见有不少牛往这边走,我等便一路闻着味道来了,

  至于牛皮是我四人伪装所用,身披牛皮既可在夜里隐藏行踪,又可以亲近耕牛。

  只是昨夜那些牛不知如何发疯,竟将我等...当成...当成了母牛。”

  说到此处,那四人尽皆啜泣起来,好像失去了此身最为珍贵的东西。

  人群传来一阵哄笑声,还有人恬不知耻地问。

  “四位感受何如?”

  “这四个夯货怕是披错了母牛皮吧?”

  又逗得四人放声大哭。

  “好了!再哭还将尔等丢在牛堆中。”

  有农人补话道。

  “大人,我家牛老,估计经不起这几人折腾了,待我回家寻些锁阳喂了再说。”

  此话一出深得左右好评。

  偷牛贼吓得半死,蜷曲在地,不断哀求。

  “既然大人已经抓住这几人,不如交给我等收拾。”

  这却是要不得,农人们正在气头上,说不定就要将这四人打死。

  “你们准备如何处理?”

  “自然是送往官府,不过道路泥泞不好走。”

  哪里是道路不好走,分明是规划了一条阴间路。

  明理的人,范希文是尊重的,不过一心只有热血仇怨的,他却不太喜欢。

  既然有规则,那么大家都应该按照某个规则来做事,都不守规则,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

  范希文在山上作恶,祸害了这里的百姓。

  如果这里的百姓也不守规则,说不定下一次就该他们的子女来承担。

  “如果大家信得过我,不如将他们交给我处置。”

  这个提议不但村民不买账,四个偷牛的也不赞成。

  莽子上前提起一个就问。

  “七爷亲自收拾你,还敢不满意?”

  那人又怕又忧。

  “好汉爷爷,我知昨晚是这位大人的手笔,只怕落在他手中,我等连个人都做不成了。”

  农人壮着胆子道:“大人,我们的牛被偷了,总要去跟官府交代一番,你拿走了偷牛贼,我们又当何如?”

  范希文叫了高胡,细问了几句。

  “这样,照价,我赔给你们。至于官府那边,你们带了牛皮去结案,就说贼人跑了。我还得靠这四个东西去寻吃牛的人。”

  农人这才了然,纷纷说范希文高见,要把吃牛的都收拾了才能安定。

  况且有人赔钱,哪里不愿意。

  按宣和五年市价,一头牛价格最高在十贯左右。

  范希文大度,直接给了十二贯,至于其中有无冒领者,也懒得管了,左右二百贯不到。

  “大人~”

  偷牛贼一看,果然落到了范希文手中,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哭笑都难。

  “你们看到了,我还了牛债,这要算到你们头上,如今先收点利息,带我们去找那些匪人。”

  “叮叮叮~”

  一连串铜钱落地的声音响起,足有一二十文,在地上乱滚。

  “四位昨夜辛苦了,这些钱就当是我等牛儿的过夜费。”

  偷牛贼欲哭无泪。

  “大人,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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