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捉摸不透-《与卿谋》

  高公公在一旁喘匀了气,一手扶着腰,走到陆卿面前,对他摇摇头,有些无奈:“王爷,您也是糊涂!那梵地湿热,又都是些蛇虫鼠蚁,民风更是古里古怪,您怎么就想到要跑去那种地方的呢!

  而且这么多年了,咱们圣上的心思您还不知道么?几个藩国里面,虽然圣上对兵强马壮的羯国十分防备,但是最最忌讳的却是喜欢用些巫术毒物的梵国。

  您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那边去……这会儿还跟梵王的死有了牵扯,让人家侄子拉着尸首跑来讨说法……

  这就难怪圣上会如此不悦了。

  所以您也静静心,好好想想回头怎么跟圣上解释这事儿。

  这么多年来,圣上对您一直都是疼爱有加,到时候您只要能把这事儿解释清楚了,相信圣上一定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陆卿默默听着高公公的话,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枷禁所,淡淡一笑:“那我就借高公公您的吉言了。”

  这话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他说之前,扭头看看身后枷禁所的这个动作,就着实是有点嘲讽的意味了。

  饶是高公公这样圆滑的老宦官也依旧被他的反应搞得语塞,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时之间面露尴尬。

  “高公公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吧,圣上身边还需要人照应。”陆卿也不需要他有什么反应,对他点点头,转身跟着衙差进去了。

  陆卿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淡定,不过押送他们进去的枷禁所的差人可就不那么淡定了。

  虽然说他们这里依照规矩,是用来关押那些犯了罪,准备由皇上亲自审问的朝廷重臣的地方,但是多少年来,也没见锦帝真的把谁关押在这里,所以这儿基本上一直都是空置着的一种状态。

  一群连犯了罪的重臣都没有见过的差人,这会儿要看管一个根本不应该关在这里的皇子……

  这可把这些人给愁坏了,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拿他们这几个人怎么办。

  最后还是他们的头头儿拿了主意,给陆卿他们找了一间最大的牢房,在里面用干草铺了厚厚实实的一层,又丢了几条棉被进去。

  这个季节,就算夜间微凉,也用不上棉被。

  但是人家毕竟是皇子,是王爷,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惯了,万一嫌松软的稻草也还是扎人不舒服,那可怎么办?

  别说是他本人,就算是他身边的那几个亲随,在他面前是下人,在别人面前可也都是高攀不上的角色呢!

  换句话说,他们若是在这期间待这位逍遥王不好,回头万一圣上消了气,人家爷俩冰释前嫌,什么都不计较了,到那个时候清算起他们是如何虐待皇子,以下犯上的,他们有多少颗脑袋也不够掉。

  反过来,善待狱囚总不算是什么大罪过不是?

  于是在这样的考量下,除了那些稻草棉被之类的东西之外,没多久又有差人给他们送来了清水和布巾,好让他们能够简单擦拭洗漱一下。

  虽然说牢房怎么论都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和前些日子只能窝在里面的囚车比起来,已经好多了。

  在吃过了衙差们送过来,明显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牢饭之后,几个人没有多说什么,就早早歇下了。

  陆卿帮着祝余在牢房一角把稻草又铺厚了一些,上面加上一床棉被,就好像是有一个松软的垫子似的。

  其他四个人就要相对随意许多,严道心也给自己在牢房一角铺了一床棉被垫着,和衣而卧谈下了。

  符文符箓睡在靠近牢门的那边,两个人甚至连稻草的厚薄都不是很在意。

  在牢房里,陆卿也不好挨着祝余太近,连棉被也没垫地躺在了祝余几尺开外的地方。

  祝余躺在软软的棉被上,终于两只手都是自由的,腿也能伸展开,甚至夸张一点说,有这宫里的棉被垫在身下,稻草铺就的地铺甚至比那梵国小客栈里的床睡着都要更舒服。

  她这会儿也是一身疲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明明身体十分疲惫,困到让人烦躁,可是偏偏脑子里不停的有疑问冒出来,扰得她不得安生。

  不管怎么说,梵王侄子都是藩国来的人,就算不是奉诏入京的藩国来使,在南书房那么小的一个地方见他,多少也不太对得起天下共主的气派。

  所以为什么是南书房?

  锦帝叫高公公叫侍卫一路把他们押送到枷禁所来,这一路上并没有遮掩,遇到了不少的宫人,这会儿估计宫里宫外很多人都知道陆卿这个皇子,因为犯了错,被押送去了枷禁所这种地方。

  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到了明天一早就会引起不小的议论,风言风语只怕是要满天飞了。

  如果单从这方面来看的话,似乎锦帝是很怪罪陆卿这一次惹出来的麻烦,想要不讲情面地严厉处置,就光是把自己的养子关进枷禁所这一个举动,就已经足够让人寒心,也相当于把多年来的“父子”情分摔在了地上,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想要留。

  可是他们离开南书房之前,锦帝又让陆卿好好反省,想想清楚之后要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行为……

  这么看,又让人觉得他似乎还在给陆卿寻找退路,有心想要护他……

  祝余有些烦躁地又翻了一个身。

  锦帝对于陆卿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关于陆卿是给他带来后头子嗣的福星这些话,都是他对外说的,给人一种这个养子备受荣宠的感觉。

  可是封二字王、让他暗地里做金面御史,去替自己干得罪人的事情,甚至为了制造一种体恤老臣的假象,让侍卫拿着棍子将人打出去,一扭头又把陆卿的功劳都给了陆嶂的,还是他。

  现在又是用枷禁所“昭告天下”,让人觉得陆卿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外人,并没有被真正当做皇子去对待,又在人后对陆卿若有所指地提醒。

  再加上之前既是帮手也是耳目的尺凫卫,明明监督着陆卿的一举一动,偏偏在他们进入朔地之后,就再也没有跟过去。

  影卫都能去得了的藩国地界,若说尺凫卫没有那个能耐,祝余绝对不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背后的主子不许他们继续跟过去。

  这个人的心思还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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