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放学铃刚响，田合艳把书包扔给向星霖。“帮我拿回宿舍。”他语气平静，但眼神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艳哥，真不用我们跟你去？”彭冲梗着脖子，一脸不放心。吴德远站在旁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担忧地看着田合艳。滕林更是缩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用。”田合艳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子，“记住，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下午上课没回来，去找班主任，就说我肚子疼去卫生院了。”他这话主要是对相对稳重的向星霖说的。
向星霖重重地点了点头，胖脸上满是紧张：“艳哥，你小心点……我早上偷偷问了下街口卖烟的老刘，他说王立华那人……手挺黑的，在南门二桥那边都有点名号。”
“知道了。”田合艳拍拍他肩膀，没再多说，转身逆着涌向食堂和宿舍的人流，独自朝校门外走去。
华鑫职高在县城的另一头，靠近老旧的火车站，周围环境比一中这边杂乱得多。低矮的民房、喧闹的台球室、散发着异味的小餐馆，墙上满是斑驳的广告和涂鸦。田合艳走到华鑫职高门口时，正好是午休时间，学校铁门开着，进出的学生打扮明显比一中学生社会气更重，不少人都叼着烟，眼神放肆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县一中校服的不速之客。
田合艳站在门口对面一栋民房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挑衅，有不屑。他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强迫自己冷静。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疤子哥和另外三四个人簇拥着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看起来很结实的男生走了出来。那男生留着平头，穿着件紧身黑色T恤，露出的胳膊上能看到模糊的纹身，眼神阴沉，透着一股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老练和狠戾。他就是王立华。
疤子哥一眼就看到了田合艳，指着他对王立华说了几句。王立华停下脚步，隔着马路，目光冷冷地投射过来。
田合艳深吸一口气，径直穿过马路，走到王立华面前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几个华鑫的学生都围了上来，形成半包围之势。
“你就是田合艳？”王立华先开口，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压迫感，“胆子不小，一个人敢过来。”
“华哥，”田合艳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直接切入主题，“为我兄弟滕林的事来的。钱，他认，但现在拿不出五百。”
“拿不出？”王立华嗤笑一声，“拿不出就别玩啊。规矩懂不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规矩我懂。”田合艳目光直视王立华，“但五百块不是小数目，他一个学生，一下子拿不出来。逼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我是他兄弟，这事我扛了。给个期限，我们凑钱。”
“你扛？”王立华上下打量着田合艳，眼神玩味，“你拿什么扛？就凭你县一中那名头？在我这儿不好使。”
“不凭名头，凭这个。”田合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意思是为兄弟担当的义气，也暗指不怕事的狠劲，“华哥你在道上混，讲的是个面子和里子。今天我来，是给你面子，也是替我兄弟争个里子。你把滕林逼得退学或者出了什么事，这钱更打水漂。让我们缓一缓，钱一分不少你的。”
王立华没说话，盯着田合艳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似乎在掂量他的话。周围的小弟都蠢蠢欲动，只等他一声令下。
“有点意思。”王立华突然笑了，但那笑容里没多少温度，“行，看你是个角色，我给你这个面子。钱，可以缓。”
田合艳心里稍稍一松。
但王立华紧接着说：“不过，利息不能少。一个星期，连本带利，六百。下个星期这个时候，还是这里，见不到钱，或者见不到你……”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那就不是找滕林那么简单了。我亲自带人去县一中找你聊聊。”
六百！又涨了一百！田合艳的心沉了下去。这分明是吃定他们了。
但他知道，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能争取到时间，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他咬了咬牙，点头：“好，六百，下周一，就在这里。”
“爽快！”王立华拍了拍手，像是欣赏一出好戏，“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走了。”他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田合艳没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走。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着他，但他挺直了腰板，步伐稳定，直到拐过街角，确认脱离了华鑫那帮人的视线，才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次谈判，他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也背上了更沉重的枷锁。六百块，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仅卷住了滕林，也把他也牢牢拖了进去。他知道，真正的难题，现在才刚开始。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湘西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有些刺眼。
“艳哥，真不用我们跟你去？”彭冲梗着脖子，一脸不放心。吴德远站在旁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担忧地看着田合艳。滕林更是缩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用。”田合艳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子，“记住，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下午上课没回来，去找班主任，就说我肚子疼去卫生院了。”他这话主要是对相对稳重的向星霖说的。
向星霖重重地点了点头，胖脸上满是紧张：“艳哥，你小心点……我早上偷偷问了下街口卖烟的老刘，他说王立华那人……手挺黑的，在南门二桥那边都有点名号。”
“知道了。”田合艳拍拍他肩膀，没再多说，转身逆着涌向食堂和宿舍的人流，独自朝校门外走去。
华鑫职高在县城的另一头，靠近老旧的火车站，周围环境比一中这边杂乱得多。低矮的民房、喧闹的台球室、散发着异味的小餐馆，墙上满是斑驳的广告和涂鸦。田合艳走到华鑫职高门口时，正好是午休时间，学校铁门开着，进出的学生打扮明显比一中学生社会气更重，不少人都叼着烟，眼神放肆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县一中校服的不速之客。
田合艳站在门口对面一栋民房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挑衅，有不屑。他攥了攥拳头，又松开，强迫自己冷静。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疤子哥和另外三四个人簇拥着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看起来很结实的男生走了出来。那男生留着平头，穿着件紧身黑色T恤，露出的胳膊上能看到模糊的纹身，眼神阴沉，透着一股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老练和狠戾。他就是王立华。
疤子哥一眼就看到了田合艳，指着他对王立华说了几句。王立华停下脚步，隔着马路，目光冷冷地投射过来。
田合艳深吸一口气，径直穿过马路，走到王立华面前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几个华鑫的学生都围了上来，形成半包围之势。
“你就是田合艳？”王立华先开口，声音不高，但带着一股压迫感，“胆子不小，一个人敢过来。”
“华哥，”田合艳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直接切入主题，“为我兄弟滕林的事来的。钱，他认，但现在拿不出五百。”
“拿不出？”王立华嗤笑一声，“拿不出就别玩啊。规矩懂不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规矩我懂。”田合艳目光直视王立华，“但五百块不是小数目，他一个学生，一下子拿不出来。逼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我是他兄弟，这事我扛了。给个期限，我们凑钱。”
“你扛？”王立华上下打量着田合艳，眼神玩味，“你拿什么扛？就凭你县一中那名头？在我这儿不好使。”
“不凭名头，凭这个。”田合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意思是为兄弟担当的义气，也暗指不怕事的狠劲，“华哥你在道上混，讲的是个面子和里子。今天我来，是给你面子，也是替我兄弟争个里子。你把滕林逼得退学或者出了什么事，这钱更打水漂。让我们缓一缓，钱一分不少你的。”
王立华没说话，盯着田合艳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似乎在掂量他的话。周围的小弟都蠢蠢欲动，只等他一声令下。
“有点意思。”王立华突然笑了，但那笑容里没多少温度，“行，看你是个角色，我给你这个面子。钱，可以缓。”
田合艳心里稍稍一松。
但王立华紧接着说：“不过，利息不能少。一个星期，连本带利，六百。下个星期这个时候，还是这里，见不到钱，或者见不到你……”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冷，“那就不是找滕林那么简单了。我亲自带人去县一中找你聊聊。”
六百！又涨了一百！田合艳的心沉了下去。这分明是吃定他们了。
但他知道，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能争取到时间，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他咬了咬牙，点头：“好，六百，下周一，就在这里。”
“爽快！”王立华拍了拍手，像是欣赏一出好戏，“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以走了。”他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田合艳没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走。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着他，但他挺直了腰板，步伐稳定，直到拐过街角，确认脱离了华鑫那帮人的视线，才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次谈判，他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也背上了更沉重的枷锁。六百块，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仅卷住了滕林，也把他也牢牢拖了进去。他知道，真正的难题，现在才刚开始。
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湘西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