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展奇谋,引争逐-《汴京酒楼大掌柜》

  雕花铜环叩响的脆响在麒麟大酒楼二楼回廊间回荡,众人交头接耳的声浪忽然像被掐住脖颈般戛然而止。

  鎏金云纹的掌柜室木门轻启,月白绸缎裹挟着龙脑香漫溢而出。

  宋青荷执鎏金缠枝莲纹步摇的纤手撩开湘妃竹帘,身姿如墨画中走出的仕女般盈盈而立。

  她身上那件月白长袍显然是苏绣坊的新裁,衣摆处银线绣着的九鳯衔珠纹样,随着步伐若隐若现,袖口处的鲛绡薄纱堆叠成莲花状,腕间羊脂玉镯碰撞出清泠声响。

  两条乌发编就的长辫被拆成数十条灵巧小辫,金丝缠绕的辫梢坠着南珠流苏,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在绯红织锦抹胸外轻晃,与腰间缀满珊瑚珠的宫绦相映成趣。

  "少东家来了!"小厮尖细的通报声划破寂静。

  宋青荷垂眸浅笑,眼尾丹蔻如点绛朱砂,将那张皎若秋月的面庞衬得愈发艳丽。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肩挑乌木扁担,檀木提箱四角包着鎏金云纹铜皮,箱盖上那朵红绸花不知用了何种手法,花瓣竟似能随风轻颤。

  都管房内众人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有人踮脚张望时碰翻了案上茶盏,青瓷碎裂声里,两个身着茜色襦裙的女工莲步轻移,手中黄绸包裹的长匣上金线绣着的牡丹栩栩如生,暗纹在烛火下流转出神秘的光晕。

  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中,有人压低声音道:"听说宫里新赏了套掐丝珐琅的食盒......"话音未落,便被更热烈的猜测声浪吞没。

  暮色初沉,雕花窗棂将最后一缕日光剪成细碎金箔,洒在都管房的檀木桌上。

  两个小厮垂首立在案几两侧,臂弯里的木质箱子还带着桐油清香,箱角铜扣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箱盖缝隙渗出的蜜蜡气息,混着屋内沉香袅袅,愈发勾得人喉头发痒。

  雕花木门忽地被推开,宋青荷月白色裙裾掠过门槛,腕间银铃轻响。

  向平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粗粝的手掌攥住她纤细手腕,连声道:"可算把你盼来了!"他将人径直拽到檀木桌主位,玄色外袍带起一阵风,案上宣纸都跟着簌簌抖动。

  满堂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宋青荷抬手理了理鬓边玉簪,目光扫过众人发亮的眼睛:"各位先前已说了不少,我便不再啰嗦。不如猜猜这箱子里藏着什么?"话音未落,底下顿时炸开锅。

  "少东家就别卖关子了!"账房老周急得直搓手,山羊胡都跟着发颤,"莫不是新采办的翡翠摆件?"

  "依我看,准是从杭州运来的云锦料子!"后厨王婶踮着脚伸长脖子,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前儿个听货郎说,那云锦绣着会变色的凤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高。

  宋青荷含笑望着喧闹的人群,忽然抬手轻叩桌面,鎏金护甲撞出清越声响:"既然各位无意猜谜,那便由我揭晓——"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划过木箱边缘,"这箱子里装的,是麒麟大酒楼特制的铜牌!"

  四下骤然安静,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

  宋青荷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牌,在烛光下缓缓转动。

  鎏金纹路勾勒的麒麟栩栩如生,爪下祥云竟嵌着细碎的夜光石,随着动作流转出幽蓝光晕:"此物既是身份凭证,也是荣耀象征。持有铜牌者,明日起可到账房领赏钱一千文!"

  话音未落,两个小厮已利落地掀开箱盖。

  霎时间,铜锈混着新铸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数十枚铜牌在丝绒衬布里泛着温润光泽。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有人伸长脖子张望,有人交头接耳窃喜,老周甚至激动得打翻了案上茶盏。

  "都别挤!按序来!"向平扯开嗓子维持秩序。

  宋青荷亲手将铜牌递给前排掌柜,指尖触到对方颤抖的手掌。

  当铜牌落入王婶布满裂口的掌心时,妇人忽然红了眼眶:"这可比云锦金钗金贵多了......"

  暮色渐浓,都管房里烛火通明。

  新得铜牌的众人或摩挲把玩,或相互打量,铜面上跃动的烛火映着他们眼角眉梢的笑意,将这方小小天地烘得暖意融融。

  铜牌的余温还在众人掌心萦绕,宋青荷已轻拍两下手,清脆声响惊得账房老周手中的茶盏当啷摇晃。

  窗棂外的暮色又深了几分,摇曳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各位稍安勿躁。”她指尖划过桌案上两个朱漆木箱,箱面贴着“文”与“问”的烫金篆字,“这便是第二轮的妙趣所在——左边箱内是选择题,勾叉见分晓;右边箱里是填空题,对错定乾坤。”

  话音未落,后厨王婶已扯着粗嗓门嚷起来:“少东家,没赏钱的营生,咱们可没闲功夫!”众人跟着哄笑,声浪震得梁上的蛛网都微微颤动。

  宋青荷垂眸轻笑,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倒像是给这喧闹谱了个尾音。

  “谜底总要留到最后揭晓才有趣。”她指尖绕着发梢,眼波流转扫过众人,“不过各位若信得过我,大可以试试手气。”

  这话倒让人群安静下来,有人捻着胡须沉吟,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老周第一个踱上前,瘦长手指在选择题箱口悬了悬,终究抓出三张纸条塞进袖中;王婶则双手叉腰,左右端详后哼着小调抱走两个箱子。

  角落里的年轻跑堂搓着手犹豫许久,最后只敢摸出一张填空题,像是怕惊扰了箱中沉睡的秘密。

  “切记!”宋青荷忽然提高声调,鎏金护甲叩在檀木桌上发出清亮声响,“答题后务必署上姓名,否则一概作废。”

  这句话如同一粒石子投入深潭,原本散漫的人群突然加快了动作,沙沙的书写声混着纸张摩擦声,在屋内织成细密的网。

  三刻钟转瞬即逝,两个木箱终于见底。

  宋青荷踩着满地碎纸站起身,裙裾扫过案上狼藉,烛光将她的侧影镀上一层金边:“现在公布赏格——选择题答对一题,赏铜钱两文;填空题答对一题,赏铜钱三文!”

  惊呼声几乎掀翻了房梁。

  王婶攥着纸条的手微微发抖,老周的山羊胡都竖了起来,而那些空手而归的人,有的跺脚叹气,有的呆坐在原地,目光直直盯着满地写满答案的纸片。

  宋青荷却不肯就此罢休,她拾起一枚铜牌轻轻抛起,接住时铜面映出狡黠笑意:“更妙的是,累计赏钱最多者,还有额外重赏。”

  这句话像一把火,将屋内残存的叹息声烧得一干二净,众人盯着她的眼神里,又燃起了新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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