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薄顾番外——烙花锁痛-《快穿:悲惨反派救赎计划》

  原来,人走起路来是这种感觉。

  复健的过程很辛苦,也确实很疼,不过和前半生的阴冷比起来,简直是一些小儿科。

  不过不管我怎么说,朝晕看我因为疼痛而皱眉的时候,还是会自己背过身去,蹲下去默默流泪。

  她经常这样,一哭起来,就忘乎所以了,甚至忘记自己在因为什么哭,总之就不停地哭。

  我习惯在这个时候靠过去,笑着问:“是哪棵向日葵掉花瓣了?”

  朝晕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哭了,就抱着我,一抽一抽地问我疼不疼。

  只要一被她抱着,就没有什么能让我疼了。

  我笑着去擦她的眼泪,拿出随身带着小镜子,惊叹着问:“是谁哭了也哭得这么好看?”

  朝晕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果然又开始自我欣赏了,她伸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是我。”

  对,是朝晕。

  不过我的复健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不是没有神经病来打扰我。

  薄建就是其中之一。

  薄霆老是来找我要钱,我还有时间陪他玩玩,找上朝晕就是他的不对了,还是要送他进局子里面冷静冷静。

  薄建这个货,和他的名字的一样,老是赶上门犯贱,我实在觉得烦,把私闯民宅的他打包一起送进去了。

  朝晕知道了之后,伸着倒拇指感叹道:“连局子都能想进就进,这对父子是俩人物。”

  没了其他人捣乱,我的复健很顺利,走路都是朝晕教我的,一步一步。我喜欢踩她的脚印,让我们两个的脚印像心意一样,都重合。

  我们终于可以去玩各种各样的游戏,去体味世界的气息,我们终于成为了正常的情侣,正常的夫妻——

  虽然朝晕一直都这么觉得。

  但是,我怎么可能这么觉得呢?

  朝晕呀,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不会觉得自卑呢?

  朝晕曾经说,因为我是好人,所以老天奖励我可以不用走路。

  现在,他把我不用走路的奖励收回去了,因为我有朝晕了。

  朝晕最喜欢的就是带我去做各种手工,就像她说的一样,幸福是靠手创造的,不是靠腿。

  不过,我们两个在这方面都是笨蛋,做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丑。

  如果非要说最丑的,那无疑是嘟嘟造型的陶瓷。

  唉,简直不能说是嘟嘟,我们两个捏的根本不是东西。

  陶瓷烤出来之后,我们两个在旁边,被丑得笑喷了,笑得喘不过气,嘟嘟在一边吐着舌头,看着那个小陶瓷歪了歪头,不认得它。

  朝晕把这个奇丑无比的小陶瓷放在我手里,说要给我拍照,我问她为什么不拍她自己,她沉默了两秒钟,又笑得弯下了腰,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太丑了!太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好不容易停了,她一笑,我也止不住地开始笑,过去揽住她的臂膀,就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要告诉她——不行,我们两个一起拍。

  最后,还是店员来帮我们拍的。

  照片里,有朝晕,有我,有嘟嘟,我和朝晕捧着这个丑雕塑,根本没看着镜头,一个仰头大笑,一个笑得直不起腰,没有人看向镜头,只有爱看向了。

  直到现在,这张照片还是我最喜欢的照片。

  朝晕还把它发在了朋友圈,配的文案是“朝晕和薄顾和朝晕和薄顾的嘟嘟和朝晕和薄顾的嘟嘟的雕塑”。

  她叉着腰哈哈大笑:“绝对不会有人看得懂我们的朋友圈文案在说什么!”

  我只觉得无比崇拜,并且连续用这个文案发了七天朋友圈。

  这么久了,朝晕还是喜欢那片花圃,就像她还喜欢我一样。

  她问过我——

  为什么会种花?

  因为有人喜欢。

  我的母亲喜欢。

  她的名字是唯馥,她的人也和花一样,安静,秀气,温文尔雅。

  不过,我的出生把她的一切都搞砸了。

  小时候,我只能看她的背影,她看不得我的脸。她总是瘦骨嶙峋,儿时看高高的,现在回想起来,只能惊痛于——

  妈妈怎么能那么瘦。

  我总是觉得,我的降生对她来说是灾难,是她不幸的开始,是不散的阴云,是零碎的共感的痛。

  哪怕她也曾用柔软的指腹擦去我的泪水,哪怕她的眼睛看着我时,有时也如一泓水,我还是以为,她可能,像我曾经痛恨这个世界一样,痛恨着我。

  小小的我想,是不是只要我死了,她就会开心起来,幸福起来?

  可惜的是,我还没有想通,她就去世了。

  她自杀的前一天,其实拉着我和我说了几个字,但是那副场景我从未想起,在记忆深处,被覆上了密密麻麻的蛛丝。

  我想,大抵无外乎是“我恨你”之类。

  我想死,去赎罪,去买她的生。

  我又想活,如果我不活下去,天地之间,还有谁能记得她?

  我在死生之海间,浮浮沉沉,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朝晕把我从苦海里拉了出来。

  她抱着我,说,那么好的人,也一定是去天上当仙女啦。

  是吗?她在天上,会幸福吗?会像我有朝晕一样幸福吗?

  我带着疑问,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蛛丝被扫了个干净,她细雪铺成的眉眼望向我。

  轻薄的一片窗帘,被吹得沙沙作响,我看进了她的眼睛,我看到她温柔地弯唇,那些哀伤,有一瞬间,甚至被温情给打湿了。

  她轻启唇瓣,有萤火虫在我耳边打灯。

  我全身狠狠一颤,从睡梦中惊醒,我蜷缩起身体,我抱紧怀里的朝晕,我分不清我脸上的是泪还是汗了,我抖着唇,一句话说得破碎得不成样子,但是我还是想要说,拼尽全力说,哽咽着说,痛哭着说——

  “我想起来了,朝晕,”

  “我想起来了。”

  她说的是——对不起。

  她说的是——我爱你。

  朝晕也抱紧我的腰,轻轻拍着我的背,又有一只萤火虫在我耳边打灯——

  “我们都爱你,我爱你,妈妈也爱你。”

  是吗?

  是吗?

  原来,世界上有人爱我吗?

  原来,我爱的人,都爱我吗?

  后来,我终于有了胆量,带着朝晕去看我母亲的墓。

  朝晕精挑细选了很久的花,最后扎成了漂漂亮亮的一捧花。

  朝晕拉着我,和母亲说了很久的话,说了很多的话。

  回去的时候,下了雨,像是母亲慷慨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背着朝晕,她打着伞,我们慢慢地往回走。

  我喜欢背朝晕,让我知道,原来打在背后的,不止有刀光剑影,还可以是阳光,是朝晕。

  雨声淅淅沥沥,落在耳朵里,像是我们初遇时,秋叶被踩碎的声音。

  一步一步,我的脚印那么深,因为朝晕的脚印也在上面。

  我的一切都是她赋予的,我的恨,我的喜,我的悲与卑。

  我是说——

  “我爱你。”

  朝晕机敏地凑到我的脖颈边,笑着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也跟着笑,加大了音量,声音有两个人那么大,就像我的脚印有两个人那么深。

  “我说——”

  “我爱你!”

  朝晕,我爱你。

  我,深深地,卑劣地,淋漓地爱着你。

  曾经,我活下去的理由是记住我的母亲,是微信名的“W”。

  现在,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你,是我,是你们,是我们,是微信名的“C&b&d”。

  朝晕

  如果世界有你的话

  我愿意继续寻找活下去的千万缘由。

  ——

  癫狂的世界,折翼的蝴蝶。

  永升的金轮,恒落的月魂。

  你的眉眼边,我的命劫,我的锈锁。

  你的鬓发旁,我的救赎,我的解脱。

  我穷尽一生,只为等。

  等你的唇,落在我的伤疤之上。

  ——薄顾《赎迹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