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天生牛马(三合一)-《百无禁忌》

  许源默默地帮申大爷装好一袋烟,把烟袋锅递给他。

  申大爷点着了深吸一口——

  有点吸不动。

  阿源这小子真实在,压了太多的烟丝进去。

  但是申大爷不介意。

  河工巷里这些人家,都是当年的起事的大小头目。

  能够从数十万人之中脱颖而出,当然都是十分杰出的人物。

  那一次的暴动,将来在史书上可能只有寥寥十余字。

  地方上给朝廷的公文中,说的也是轻描淡写。

  但实际上规模十分浩大。

  大家在河工巷里苦熬着,许家早就跟各家商议好了:一脉单传。

  比如许家这样有兄弟俩,只需要一个留在河工巷,另外的兄弟姐妹,可以自己出去闯荡。

  但每家都很有默契:留在巷子里的,必定是家中天分最高的那个孩子。

  几代下来,河工巷里虽然人越来越少,但天分、水准却是越来越高!

  丹修在外面难见中三流。

  在巷子里却并不少见。

  在外面,升五流的时候,将“真种”种在内丹中,初步融合应该是半成左右。

  这不光要看丹修自己的天分,也要看真种和丹修的契合程度,还要看真种本身的质量。

  但初步融合的越多,毫无疑问越成功。

  对于丹修来说,也就意味着能在五流这一水准上,节省下更多的时间。

  未来自然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河工巷里的人,初步融合的平均水平是两成。

  王婶年轻的时候,是两成半。

  别小看许源只提高了半成。

  当年巷子里的长辈们,已经有了一个共识:王婶的这个水平,已经是天才丹修的极限了。

  任何在极限上,更进一步的成就,都是伟大的!

  所以申大爷才会这么激动。

  就算是被王婶冷嘲热讽,他也毫不在意。

  烟丝塞得太紧,抽不大动,他也不埋怨许源,反而觉得这是孩子有孝心,给的实在。

  全因为……申大爷隐隐约约觉得,我老头子可能做了一个河工巷历史上最英明的决定!

  他“倚老卖老”的决定让许源参与家里的事情,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但现在看来……阿源真可能彻底解决老祖宗留下的问题!

  申大爷一袋烟没抽完,林晚墨已经做好了饭端上来。

  许源一看,全都是自己爱吃的,不由得笑了。

  大家又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许源悄悄问茅四叔:“我王姨是不是有些特殊的本事?”

  茅四叔一听“王姨”的名字就心虚,连连嘴里扒饭,含混不清道:“什么?我不知道呀,你问我做什么?”

  许源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她送给我的大福,很有些不同寻常,我想找个机会,再去问问她大福的底细。”

  茅四叔不吭声,更卖力的扒饭。

  但以往老实憨厚的眼睛,飞快乱转。

  许源道:“到时候四叔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的……”茅四叔吃着饭,声音很含混,那个“不”字许源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吃完饭,申大爷把没抽完的半袋烟抽了,然后背着手美滋滋的走了。

  还专门跟许源强调了一下:“走之前记得到我那去一趟。”

  “好咧。”许源跟长辈们从来不客气。

  长者赐,必然不能辞的。

  天黑之后,许源洗了碗回来,看到后娘又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许源敲门:“林晚墨。”

  后娘打开门,许源将这段时间攒的料子交给她:“你看着处理。有你能用得上的,你就留下。”

  林晚墨瞥了一眼那些料子,眼神动了动,都接了过去。

  许源正想趁机劝她两句,后娘一挥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源无奈摇摇头,回去睡了。

  大福在外面的院子里,顺着墙根的水渠翻砖头,找虫子吃。

  翻着翻着,一块石板被它掀起来。

  下面咕噜一声,像气泡浮上水面一样,冒出来一只鼠头蛇身的邪诡!

  大福一愣。

  对方吓的呆住了。

  好容易溜进了院子,让我遇到了什么东西!

  大福不喜欢吃这东西。

  并且因为在人厨婆的“烹生香”外面,看到了漫山遍野大耗子,所以现在看到跟老鼠有关的,大福就犯恶心。

  它呸的一口吐沫啐过去。

  那邪诡肉眼可见飞快生病,然后就病死了。

  尸体掉回了水沟里。

  从许源的窗户里,飞出来一点火焰,落在尸体上轰的一声,瞬息间就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许源责备大福:“以后不准乱喷口水!”

  这尸体,带着满身的恶病,掉进水沟了——只怕明天一早,整个七禾台镇的人,就全都病死了。

  大福摇头晃脑,两眼直愣愣的。

  听到了、也可能没听到。

  它把墙角的水沟整齐翻过了一遍,只能算是垫了垫肚子。

  现在食量极大。

  好在是前几天在鬼巫山里吃得很饱。

  大福缩到了屋角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许源也睡了。

  半夜的时候,后娘起来,给师父上了一炷香,然后在灵位前,怔怔的坐了半夜。

  想了很多。

  ……

  第二天除夕。

  许源自从吃了六月虫之后,到现在几个月了,难得有这样闲适的一天。

  一切传统和以往相同。

  小小的山合县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许源一大早就去把王婶他们都请了过来。

  小院里热热闹闹。

  然后,许源又出了巷子,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远远就看见一只羽毛鲜亮,色彩斑斓的大公鸡,雄赳赳的站在门头上方,抖着羽毛英武四顾。

  许源嘿地笑了:“阿花!”

  “喔喔!”阿花叫了两声,表示我还记得你。

  许源敲门:“太婆,太婆开门呀。”

  许久不见的英太婆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打开门眯着眼,似乎是眼神不大好使了。

  “阿源啊。”

  “太婆,去我家过年,大家一起热闹。”

  “不用了……”英太婆嘴上拒绝着,却把手臂微微抬起了,方便许源顺势搀住她,“硬”要把她请回家去。

  许源瞅了一眼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

  英太婆囤积的习惯依旧。

  有用没用的,攒了一大堆。

  阿花从门头上跳下来,跟在许源身后。

  它显然是忘了大福这狗东西。

  进了院子,两禽立刻一起大怒瞪眼,炸开翅膀,摆出一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架势!

  英太婆急忙抱住自己的阿花,申大爷一把揪住了大福的脖子。

  许源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过两禽相争,许源不慌不忙的放出了筋丹。

  兽筋绳落在了院子中央,向两侧延伸,一直顶到了院墙上。

  像一条“界线”将院子一分为二。

  英太婆和申大爷都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呢?

  而紧接着兽筋绳忽然飞快的自动编织,变成了一张大网,拦在了院子中间。

  英太婆和申大爷眼睛一亮,各自松开了阿花和大福。

  两禽隔着网对骂起来。

  但那张网,网眼细密,而且还不是一个平面的。

  而是层层叠叠、牵牵绕绕,有一个巴掌厚。

  两禽都有翅膀,还想飞跃过网。

  可是它们飞得高,那网就跟着升高。

  它们落下来,那网也跟着降低。

  阿花和大福没奈何了,对骂了一阵后,便觉得无趣,只好各自消停。

  将兽筋绳化为这种立体结构的网,是许源在晋升五流丹修的过程中,从那个“网我”的状态中,得到的灵感。

  那三个“我”,许源推测是自己的三道命格,在某种世界本源、或者说是规则基础层面上的具象表现。

  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网我”对应的是“八方伤煞”,所昭示的,似乎更像是一种事物、事件等等,彼此之间的复杂关联。

  许源一时间参不透这其中复杂的奥妙,却也有所收获,能够用兽筋绳,来模仿那“网”了。

  兽筋绳以前只能缠绕捆绑,现在有更多、更强的使用方法。

  而后,英太婆和申大爷一起,笑眯眯的进了屋子。

  今天过年,林晚墨也是拿出了真本事,整治了一大桌好吃的。

  许源吃了个肚皮溜圆,茅四叔胃口大开。

  许源便暗戳戳的想着,待会要不要给茅四叔来一句:我王姨在庙坡村独守空房,年节寂寞无人相伴……

  四叔会不会立时便觉得,吃什么都不香了?

  嘿嘿嘿。

  桌子上最能吃得就是许源和茅四叔。

  因而还剩了许多饭菜,都给了阿花和大福。

  这两个家伙,还都喜欢吃虫子,而且最喜欢邪祟虫子。

  寻常人家的饭菜,它们呢是看不上眼的。

  但林晚墨今日做的,它俩却吃得欢。

  城内城外的邪祟,今日也很给面子,没有出来作祟。

  也可能是因为……城内从早上开始,便有孩童时不时地放个鞭炮。

  到了傍晚城内鞭炮声大作。

  这种传说中驱赶年兽的传统活动,在这个时代忽然又有了真实的作用。

  一般的邪祟的确有些畏惧鞭炮响亮的声音。

  但也的确仅仅能起到“驱赶”的作用。

  一般的小民买一挂鞭炮,也是过年才能有的奢侈行为。

  所以这手段对邪祟虽然有些用处,但平常也用不起。

  许源又准备了东西,去巷子里另外四家,请陈叔、周姨他们吃了年夜饭。

  许源加入祛秽司之前,曾来过一次。

  那个时候以为过年回不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再吃一顿。

  许源一个人跟长辈们说说心里话。

  让大家伙儿有机会的话,帮自己劝一劝后娘。

  周姨没回话,陈叔倒是答应了下来。

  ……

  大年初一,许源就离开家门,回占城去了。

  许源的假期只有除夕和正月初一这两天。

  大年初二就要上值,只能今天提前回去。

  王婶不急着走。

  三娘会的那些人就在山合县陪着她。

  许源带回来的那些好料子,后娘还没有处理完。

  等做好了匠物,正好让王婶捎给他。

  许源刚走不久,之前的县尉、现在的县令大人,便穿着便服,领着四个拎着礼物的家仆,来拜会许大人了。

  可惜错过了。

  县令大人满怀遗憾,同林晚墨简单聊了几句,硬是留下礼物,告辞离去。

  这山合县中,自从陈老爷一家被祛秽司法办后,许源便成了城内目前在外任职的最大官员。

  这县尉混上县令,本就是侥幸的。

  他没什么靠山,很想抱住一条大腿。

  ……

  许源独自赶路,有马但是没字帖了。

  所以跑了一上午,也没赶到占城。

  “本大人手下也有文修,回头一定要让他们多做些字帖。”许大人心中暗暗决定。

  文修书写字帖,便是修炼。

  “所以本大人这不是在压榨部下,而是在督促他们上进!”

  “简直是一片慈父之心!”

  林晚墨给许源带了些干粮,许源放开缰绳,让马儿小跑一阵,从两座土丘之间穿过,又绕过了一片樟树林,前方不远的路边,有一座小村子。

  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声远远传来。

  田间有几头水牛,悠闲的踩过田埂,转着耳朵仰天发出一声长哞。

  村口有一家简陋的茶水铺,没有房子只搭了个草棚子。

  门前用一根长竹竿,挑着一道三角形的布幡。

  上面写了个大大的“茶”字。

  管道边有不少这样的茶水铺,给过路的人歇脚、吃饭的。

  一般的行路人进去,只需要三文钱,便能买来一碗热茶,将自己随身带的饼子之类,撕碎了泡着吃。

  顺便歇息一会。

  若是商队经过,铺子里也能提供一些现做的简单吃食。

  价格远比城里便宜。

  许源一打马,不多时便到了茶水铺门前。

  本以为大过年的,这铺子未必营业。

  却不想老远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穿着浆洗褪色的粗布衣衫,腰上系着围裙,早早地迎出来招手:“客官,歇歇脚吧,有现做的面条,还有咸菜、腌肉。”

  她有一双圆溜溜、黑漆漆、水盈盈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望着许源。

  许源下了马,却只说道:“来一碗茶。”

  那中年妇人不免失望,看到骑马的,还以为来了个有钱的。

  “只要茶吗,别的不要了?”

  许源摆摆手:“一碗茶足以,另外帮我喂一下马,多加豆子。”

  “好,您里面坐。”

  许源进了茶铺,里面空无一人。

  不过能看出来这妇人很勤快,桌椅板凳都擦得格外干净。

  地面也扫过了。

  靠后的一排炉子上,都坐着水壶,大部分水都已经烧开,咕咕冒着白气。

  旁边摆着四口大水缸,里面的水也都挑满了。

  许源便感慨:我皇明的官员也很辛苦啊,大过年连商队都歇了,我却还要赶路,这官道上只有自己一人。

  那妇人冲了一碗热茶给许源端上来。

  “客人先用,我去给您的马准备草料。”

  这茶铺内只有她一人,倒是格外能干。

  抱了一捆草料,到外面的马槽便用铡刀切草。

  嚓、嚓、嚓……

  一刀一刀切得细碎均匀。

  而后妇人悄悄瞥了许源一眼,发现他并未往这边看,便悄悄将自己的小拇指伸到了铡刀下。

  嚓!

  一截小拇指落进了草料中。

  妇人却不见一丝疼痛的样子,伤口也没有鲜血流出。

  切好了草料,妇人又去拎来一大桶炒熟的黄豆,然后一气子倒进去足有半桶。

  许源听到声音,笑道:“店家,你这般实在,要蚀本的。”

  妇人拌好了草料,将马儿牵过来。

  马儿吃着的时候,她轻轻抚摸着马脖子,柔声说道:“这些大牲口辛苦呀,应该给它们吃好点。”

  许源便不再多说,待会多给店家些铜钱。

  许源只要了一碗茶,因为深信后娘做的干粮,也比这些街边野店现做的好吃。

  不紧不慢的将干粮吃完,许源三两口就将一大碗茶喝干了。

  丹修虽然体魄不如武修,但是胃口几乎跟武修不相上下。

  七流的丹修几乎都是胖子。

  因为升不上去了,但是胃口还是那么巨大。

  不知不觉的就胖起来。

  马儿也吃完了,许源喊了一声:“店家会账。”

  那妇人开始算账。

  “一碗茶三文钱,喂马一文钱,加豆料十文钱,一共是……”

  她似乎是不大会算数,这简单的加法,还要掰着手指头来算。

  可她又很奇怪,明明一只手上有五根手指头,她却只用其中两个,其余三根似乎不存在一般。

  两只手只能用四根指头,显然是不够算的。

  她越数越乱,一乱就着急。

  有那么几次,她的眼神不停地瞄着自己的双脚——似乎是要忍不住,把两只脚上的趾头也加进来一起数。

  许源忽然一笑,道:“我这里有一套算筹,要不要借给你?”

  妇人大喜:“好,快借我用用,我给客人免一文钱。”

  许源便将那一套五流匠物算筹丢在了桌子上。

  妇人伸手去拿,手指刚碰到算筹,算筹便“呼”的一声飞起来,飞快的绕着妇人旋转,一根根的落下去,钉在了她的身上!

  “哞——”妇人吃痛,张口惨叫,却是发出了一声牛鸣。

  这五流的匠物钉在了身上,她便再也动弹不得。

  急的她对不远处的马儿喊道:“快来帮我。”

  马儿鼻中打了个响喷,充耳不闻,看都没看她一眼。

  妇人疑惑不已:“你吃了……应该觉醒了呀。”

  许源一抬手,一根细如发丝的绳子,缠着她的那一截断指升起来。

  “你说的是这个吗?它并没有吃。”

  妇人圆溜溜的大眼睛,变得凶恶起来。

  面容也有些变化,虽然看着还是人脸,但已经有三四分像牛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源颇有些无语,道:“经常干活的人,的确会系着围裙——可你的围裙系到了后面!为什么呢?盖住你的牛尾巴?”

  一枚算筹划过,围裙的绳子被切断,围裙滑落下去,妇人身后果然卷盘着一条牛尾巴。

  妇人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许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想一想这家伙刚才算账的样子……确实不大聪明。

  许源又指着远处,那几头牛还在田埂上散步。

  悠闲地吃着野草。

  却没有一头牛去碰田里的秧苗。

  “虽然是在过年,但也不会有人就这么把牛放在田里。”

  “牛对于农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资产,一定要小心看护照顾。”

  妇人吼道:“那都是为了让我们多干活!不是真的对我们好!”

  她又对田埂上的那些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骂道:“一群死心眼!到现在还像以前一样,不敢吃一口秧苗。”

  “秧苗嫩口,比那些野草好吃多了!”

  许源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下,不见一点灰尘:“你又何尝不是呢?你觉得牛马辛苦,可你已经诡变成了诡异,干活还是这么勤快……”

  许源的手指,又一一指向了那火炉、水缸。

  妇人一愣。

  她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完全闲不下来,只要看到了有活儿就马上干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间茶水铺,在她手中,可要比原主人的时候,干净整洁太多。

  她深恨自己曾经的主人,每日鞭笞自己,让自己劳累不堪。

  可是这几日,没人在身后拿鞭子抽着自己……但是活儿自己好像是一点没少干!

  怎么会这样?!

  妇人觉得天都塌了……

  许源远远望见这村子便觉得古怪。

  看似生机勃勃,却没有人气。

  再到了这茶水铺,遇到妇人一眼便看出问题了。

  “村里的人呢?”许源寒声问道:“都被你吃了?”

  “没有!”妇人高声叫道:“我怎会吃了他们?他们并没有想吃了我。我将他们挂上了鼻环,拴在了牛棚里。

  以后他们种地,养活我们。

  毕竟我只会犁田,种地还是你们人在行。”

  妇人神情上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甚至眼神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鄙夷,觉得如此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解释?

  许源心头不爽,被这头笨牛在智力上鄙视了?!

  许大人便悄悄控制着那些算筹,扭动了两圈。

  “哞——”妇人惨叫一声。

  这次,远处田埂上那些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它们围在一起,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慢慢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它们都被你诡变了?”

  妇人颇为苦恼:“我也给它们吃了我的一块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虽然有些变化,却不能像我一样变化成人的样子。”

  许源哼哼一声,骂道:“蠢货!因为你喂给它们的肉太少了。”

  兽筋绳还缠着那一截断指。

  这分量的确足够让牲口诡变了,但是诡变的程度有限。

  这妇人本身就远不如普通的邪祟“疯狂”。

  她的血肉中蕴含的阴气量不够大。

  这让许源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这妇人又是因为什么诡变的?

  似乎和正常的兽类诡变并不相同。

  “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妇人虎着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上翻看天,就像是没听到许大人的问题。

  “你骂我笨,我不跟你说话了!”

  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