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86 场内的仪式者-《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茶话会的闯入无疑让泾渭分明的战场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这些身披金袍的教徒们不认为在‘均衡’与‘双面律法’的领域中,有谁能真正摆脱束缚,战胜他们呼唤而来的雷霆——

  而另一方面。

  这些教徒心里也无法不嘀咕。

  那可是‘千面人’。

  碎骨剥皮者。

  它并不像某些邪教,只找穷苦人的麻烦。

  茶话会最初登场…

  就干掉了一个‘克洛伊’。

  那可是贵族。

  紧接着。

  它们的狂犬和暴徒在伦敦城中大肆宣扬异神,自己那不合法、不道德的信仰,吊死了好几名年轻有为、绝对善良、仁慈的工厂主——这伙邪教徒在市民中有着不凡的声望。

  当某个组织制造混乱,却不为了仪式和仇敌。

  这就很让人恐惧了。

  “杀了他们!”

  为首的天秤教徒嚷道。

  一株雷浆洒在罗兰和哈莉妲之间,炸开的电火将主仆二人分开。他就地一滚,灵巧地翻进了那片‘藤蔓士兵’里,借着它们头顶巨大的树冠躲避飞石与火焰。

  哈莉妲则向另一边避开,离罗兰和那片士兵越来越远。

  女仆的双刀磕在碎石上炸出火花。

  她急于回奔,保护自己那个因懒惰丈夫而崴了脚的主人,却看对方垫着脚,在树丛里朝另一侧指了指。

  白昼般的火光中,哈莉妲看清了罗兰的口型。

  ‘仪式。’

  他说。

  哈莉妲紧了紧用布条缠过的刀柄。

  「战场信使」的升环仪式需要特殊的影响:战争。

  无论作为士兵,或者挑起战争的阴谋家——这并不区别「铁骑」或「刺客」,算是十分宽容的条件。

  哈莉妲却迟迟没有完成。

  “用枪!用枪!”

  一些半跪的教徒们在为首者的命令下中断了自己的仪式。

  突入的两个敌人让整个仪式变得更加难以维持——原本能够支撑到杀死入侵者的「场」,现在至少要缩短一半以上的时间了。

  这就是天秤最大的缺陷之一。

  畏惧‘意外’。

  咔嚓。

  子弹被顶进铁膛。

  这些二环或一环的教徒们高举长枪,对准了那张狰狞的犬面。

  嘭。

  子弹穿过灰色的烟雾,暴雨般铺了过去。

  雷与火的交织中,窈窕纤细的黑袍人忽而变得比烈日还耀眼——她‘炸’成了一团流泻的光斑,萤火虫群似的散又聚,在一片混乱与后退中,流光转瞬跨越数十尺。

  短靴踏出气浪。

  弯刀划破了硫磺,和一根正在转动中的颈骨。

  「场」中重叠的仪式让所有范围内的仪式者都被压制在低环——这是公正教会百试百灵的‘战术’:在面对一些高环敌人时,将突袭变成‘阵地战’,付出一些‘消耗品’,从而牵制、压缩敌人的力量…

  当「秘」被限制在相似的量级,数量就成为了克敌制胜的重要条件。

  只是。

  他们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有时候,同环之间…也会有相当大的差距。

  显然。

  子弹无法捕捉一个能够在空间中短途跳跃的影子。

  “靠拢!向我靠拢!”

  操纵雷霆的教徒大吼着,然而维持这个仪式,注定了许多人要被牺牲——他们没法移动,甚至都不能站起来。

  一颗颗绝望的头颅成了银色刀锋的祭品。

  在雷雨之祭开启的午夜,天秤的信仰者先为自己的神灵奉上了他们的热血。

  电浆滚过每一次炸散开的光斑。

  充斥着狂怒与哭嚎的染血之夜——罗兰扒着树冠,看的津津有味。

  他身后披着藤甲的黑袍人正在流血。

  “在仪式的压制下,不能展开对立的「场」,就没有逃离的可能——哪怕你杀光他们,邪教徒。这里是公正教会的老巢…”

  “用‘老巢’来形容冠神教派的圣所…你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萨克雷先生。”罗兰笑吟吟回过头,视线几乎穿透遮面的黑布,与兜帽下那双澄澈的蓝眸对视。

  黑袍人沉默着撕下炸碎的袍角,缠紧手臂上焦黑的伤口。

  “我做过占卜。看来,今夜的好运气并非在我自己身上…”

  罗兰轻笑:“五环的「不凋者」应该有本事逃掉——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都有在一瞬间提升力量的能力…绿骑士阁下。”

  …………

  ……

  「名称」:绿骑士

  「类型」:不凋者(五环)

  「描述」:步入自然的使徒。

  推开了高环之门的仪式者。

  能够从植物中获取情报。

  可以‘催熟’目标,使其在一瞬间抵达巅峰。

  他们是最优秀的园丁,培育者,甚至能够让难以生长之物成熟:提升环或现象力量,或催熟某个…

  想法。

  可以通过「秘」活化植物,使其为己方而战。

  绿骑士从不畏惧战争。

  哪怕在沙漠中,他们都有开辟绿洲的力量。

  ……

  …………

  罗兰说的不算正确。

  实际上,如果不是他和哈莉妲两位‘好运气’,公正教会的伏击是奏效且绝对有结果的——当仪式者抵达五环,还是「不凋者」这条在彼得·赫勒口中无比‘难杀’的道路,几个低环仪式者绝不会给他造成这种程度的麻烦。

  单三四条街内的植物,就足供他在短时间内拉起一只不惧死亡的小型军团了。

  更遑论罗兰还见过那阵‘风’:通过呼吸,将植物吹成刀刃风暴的力量。

  “我体内的「秘」只够维持眼前这些…”

  黑袍人——好吧,现在也没有必要隐瞒明摆着的事了。

  萨克雷扶着树皮站稳,过度挖掘本就干涸的力量让他摇摇欲坠,甚至都不敢通过汲取植物中的生命力恢复伤势——这座「场」里,快要没有植物可用了。

  “你该挑个更好的时机,萨克雷先生。”

  萨克雷微微摇头:“那是因为您不清楚公正教会最近发生了什么。”

  天秤的双仲裁人之一,托马斯·泰瑞失踪了。

  最近教派里人心惶惶,另一个仲裁人忙着打压泰瑞的弟子,安插人手——好不容易对手消失了,他当然要扶持一个自己人坐上天秤的另一端。

  在这关键时刻,没有人在意这些本该死的祭品…甚至凡妮莎案,另一位仲裁人乐见其成。

  萨克雷盘算的很好。

  可惜。

  “柯林斯先生,如果您有办法离开,就不必理会我了…”男人直起身,环望了一下周遭渐弱的雷霆,远处被搅乱了阵型、满地残肢断臂的仪式者。

  以及这座摇摇欲坠的「场」。

  杀了这些仪式者没有什么意义。

  场的外面…

  还有更多的猎人等着他们。

  “我会为您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柯林斯先生。带上您的朋友,在「场」消失后,立刻往西区去…”

  罗兰沉默半晌,静静转过身,背朝他,瓮声瓮气地吟道:

  “我不是罗兰·柯林斯,你认错人了,绿骑士。”

  萨克雷:……

  已经不在这个环节了,柯林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