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未完~-《我不过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

  沈归灵扬起的拳头骤然僵在半空。

  那声音如同冰锥撞碎在炽热的烙铁上,瞬间将他满身的暴戾之气刺穿了一个口子。

  他猛地转头,循声望去。

  教堂残破的入口处,姜花衫正站在那里。她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身前是废弃教堂里弥漫的尘土,她就站在明暗交界处,像一道劈开混沌的光。

  沈归灵瞳孔剧烈收缩,揪着白密衣襟的手不自觉地松开。

  白密从没觉得姜花衫的声音如这一刻悦耳过,简直就是神迹的福音。

  眼看着头顶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他终于缓了口气,态度嚣张:“看见没,我都说了……”

  话没说完,沈归灵滞空的拳头毫无预兆地落下。

  砰的一声巨响,白密的头猛地撞向一边,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

  “沈……”

  姜花衫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沈归灵已彻底松开了白密,大步向她走来。

  他眼里的血色一时还没褪尽,锐利全开的气场看着有些吓人。

  姜花衫眼神一飘,忽然有些心虚。

  沈归灵这么聪明,她这个时候出现,他一定反应过来刚才的绑架是个恶作剧。这么久没见面了,见面第一件事就是耍人,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厚道。

  “咳……”她虚拳抵着唇边,轻咳了一声,“你听我解释……”

  这话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声音就湮没在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里。

  沈归灵大步跨过最后几步距离,没有停顿,没有迟疑,伸出双臂,猛地将姜花衫整个人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力道大得惊人,几乎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确认感。

  沈归灵将脸轻轻贴着她的发梢,声音极轻,“没关系,不用解释。”

  姜花衫僵在他怀里,一时忘了反应。她能感觉到沈归灵的怀抱在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他环在她背后的手臂收得极紧,就像是在确认她的真实。

  “……”

  不用解释?

  白密捂着变形的半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热烈相拥的恋人,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姜花衫咆哮怒吼:“解释!姜花衫你必须给老子解释清楚!!!”

  “……”姜花衫看着气得五官扭曲的白密,嘴角抽了抽。

  这是被沈归灵打出毛病了?

  不过,念在白密这次帮了她不小的忙,姜花衫决定还是讲一回义气。

  她轻轻拍了拍沈归灵的后背,“其实,是我……”

  “我知道,但不重要。”沈归灵偏头吻了吻她的发间,语气温柔得不行。

  姜花衫好像明白了什么,迟疑了一下,终是慢慢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沈归灵紧绷的脊背。

  “呵~?”

  不重要?

  白密莫名被气笑了,原来沈归灵没聋啊,刚才他那番解释这狗东西根本听进去了?

  那为什么打他,就是因为想打他?!

  “好!好、得、很!”白密只觉自己像个笑话,咬牙切齿:“你们厉害!我走!我他妈就不该多管闲事!”

  说完,他踉跄着转过身,背影写满了悲愤和决绝。

  然而,刚走出没两步,白密忽然想到什么,身形一顿,猛地刹住了脚步。

  不对!不能就这么走了!要这么轻易走了,今天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念此,白密瞬间通透了,恶狠狠地转过身,双手抱胸,斜睨着不远处的两人。

  他就在这等着!等沈归灵抱完,高低得让他过来道个歉!

  *

  此刻,废弃教堂更高一层的残破廊柱阴影里,另一道身影早已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沈清予斜倚着一根斑驳的石柱,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轮廓,那双惯常含笑的丹凤眼里却没什么温度,只有一片沉静的审视。

  他比沈归灵稍晚一步追踪至此,恰好目睹了方才那场激烈的冲突,原本还在因为沈归灵与白密互斗而幸灾乐祸,直到姜花衫突然出现……

  沈清予看着月下相拥的两人,嘴角的笑意带着些许自嘲。

  原来当自己不是主角的时候,所谓的美好事物也这么地碍眼。

  *

  混乱的一夜终将过去,黎明星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与城郊的破败混乱截然不同,王宫区域灯火通明,卫兵肃立,处处彰显着皇家的秩序与森严。

  沈兰曦用一封代表沈家主家的信函敲开了女王寝殿的大门,侍卫官破格招待了他,将他安置在招待贵宾的翡翠阁。

  翡翠阁内,沉香袅袅。

  沈兰曦端坐在华丽的丝绒扶手椅上,手边是一杯早已不再冒热气的红茶。

  窗外,王宫的花园在渐亮的晨光中显露出朦胧轮廓,但室内依旧灯火通明,保持着夜晚的仪式感。

  内侍官将他引入此处时,言辞恭敬地表示女王陛下即刻便到。然而,“即刻”变得无比漫长,沈兰曦已经被晾了超过一个小时。期间只有一名低阶侍女进来为他换过一次茶,动作轻悄,低眉顺目,对于女王的迟来没有任何解释。

  沈兰曦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的神色,依旧坐姿挺拔,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墙壁上一幅巨大的王室祖先油画上。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节奏平稳,看不出丝毫焦躁。

  高止见他看得专注,不由被吸引了目光,不觉脱口而出:“少爷,没想到白家这位传奇帝王长得还挺帅的,跟沈归灵一样帅。”

  沈兰曦皱了皱眉,偏头看向高止,“你说谁?”

  “完了!”高止吓得立马捂住嘴,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沈归灵就是个小白脸,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哪比得上少爷您超凡脱俗、气质出尘!”

  沈兰曦,“你的意思是,我没他好看?”

  “……”高止瞳孔地震,这要是回答不好可是送命题啊。他几乎不带犹豫,斩钉截铁道:“少爷,听话,咱不跟沈归灵比脸,咱就跟他比谁有钱,实在不行,比谁有权也行。”

  沈兰曦沉默片刻,转过头,淡淡道,“我不听你的,你连清虚观的母猴子都说好看,能有什么眼光?”

  高止,“……”

  怎么回事,几日不见,菜鸡怎么变样了?

  一股子酸味。

  *

  晨曦为女王寝殿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白朱拉有早起的习惯,今日甚至比平日更早。

  此刻女王正对镜梳理着那头保养得宜的白发,印着沈氏族徽的信件被随意丢在妆台上,甚至连信封都未曾撕开。

  帕塔妮躬身,将一支镶嵌珍珠的发簪递到女王手中,白朱拉摇了摇头,越过珍珠发簪,选了一枚更为庄重的祖母绿。

  “沈家那位小家主等多久了?”

  帕塔妮微微欠身,“已经一个小时了。听奉茶的侍女说,那位少爷处变不惊,很有风度。”

  “沈家这位继承人,倒是沉得住气。”白朱拉神色淡淡,“难怪在沈园,处处都能压制阿灵一头。”

  女王陛下从不说废话,帕塔妮抬眸,默默扫了白朱拉一眼,心领神会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殿。

  *

  帕塔妮退出寝殿后,直接去了翡翠阁。

  她步入主厅时,沈兰曦对着白普大帝的画像看得入神。帕塔妮主动上前,微微躬身,语气恭谨:“兰曦少爷,万分抱歉,让您久等了。”

  沈兰曦站起身,目光从墙上的油画缓缓移向帕塔妮。

  帕塔妮是白朱拉最得力的近侍,虽然沈兰曦气场压制,但她并不受影响,不卑不亢:“陛下原本已准备动身前来,不料突然接到边境传来的紧急军务,不得不即刻召见几位大臣商议,现在不便接见。”

  “陛下深感歉意,特命我前来致意。陛下对贵宾在S国遭遇的袭击事件深感抱歉,请沈少爷放心,王室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高止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凑近沈兰曦,“少爷,您说这女王是什么意思?她不见咱们,干嘛让咱们坐在这空等一个小时?”

  沈兰曦只当没听见,微微颔首,用一口流利的S语回道:“多谢,还请替我转达对陛下的问候。”

  帕塔妮优雅回礼:“沈少爷有心了。”

  沈兰曦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出了主厅。

  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帕塔妮脸上程式化的恭敬笑容慢慢收敛,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她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转身看向身后那幅巨大的肖像油画。

  画中的少年帝王目光如炬,威严地俯瞰着空荡的大厅。

  帕塔妮走近几步,双手合十,对着画像俯身鞠躬,行了敬礼才直起身,双手击掌。

  两名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卫应声而入,垂手听命。

  帕塔妮:“把这幅画取下,仔细些。”

  侍卫们训练有素,动作轻缓而专业地将沉重的油画从墙上取下。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疑惑:“帕塔妮大人,这幅画不是陛下特意吩咐挂在这里,以示对沈家贵宾的敬重吗?”

  帕塔妮淡淡扫了那名侍卫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后者立刻噤声低头。

  她没有解释,只是命令道:“挂回主殿大厅。”

  *

  西郊荒废教堂。

  漫长而用力的拥抱过后,沈归灵终于渐渐松懈下来,那双眼尾泛红的瑞凤眼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有没有受伤?”

  姜花衫摇头。

  沈归灵笑了笑,抬头转向白密,目光落下的瞬间笑容淡去,上挑的眼睑如同出鞘的刃,“你刚刚说,要绑架衫衫的另有其人?人在哪?”

  “……”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白密俨然已经忘记自己还站在这的初始目的,面对血脉压制,不争气地咽了咽唾沫,指着十米开外的教堂,“在里面。”

  沈归灵侧身,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姜花衫披上,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商量口吻:“等我一下?”

  “好。”

  姜花衫偶尔的‘乖巧’让沈归灵很受用,指尖在她发梢最后流连了一瞬,才转身面向白密。

  当他目光移开时,那份温柔如同潮水般退去。

  “带路。”

  白密被他这变脸速度噎了一下,憋着一肚子火和委屈,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揉着仍然作痛的脸颊,转身朝教堂深处走去。

  沈归灵步履沉稳地跟在他身后,仿佛刚才那个失控暴怒的人不是他。

  *

  教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月光透过残破的彩绘玻璃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菌的味道。

  几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人歪倒在一堆废弃的长椅旁,嘴里塞着布团,看到白密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场更冷、眼神更骇人的男人时,顿时惊恐地挣扎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密有种想要爆发又爆发不出的窝囊感,顺脚踢了踢离他最近的那个绑匪头子,“人都在这了,要问什么自己问。”

  沈归灵掀眸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落满灰尘的木椅,指尖轻轻掸去浮尘,慢条斯理坐下。

  他的坐姿很随意,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则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椅子的木质扶手。

  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在他身上投下一半星辉的光影。

  “白密,你跟姜花衫说了什么?”

  白密猛地一下清醒,他终于知道沈归灵为什么要揍他了!

  上次女王软禁姜花衫,让沈归灵对白家所有人都心生警惕。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一个白家人接近姜花衫,因为他怕他们会因为对他有所企图而逼走姜花衫。

  他怕。

  *

  夜风吹过,带起一阵凉意。

  姜花衫目送沈归灵和白密的身影消失在教堂幽深的入口处,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

  怎么感觉沈归灵那口气还没消?白密不会有事吧?

  可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一声震动。

  这个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

  姜花衫掏出手机,在看见“嫡长闺”三个字时微愣了一下,想也没想便按下了接听键。

  很快,傅绥尔俏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钻了出来:“歪!衫衫!快看我给你发的邮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