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尸域燎原-《修仙:从炼器开始锤锻长生》

  未时,烽烟蔽日。

  护山的大阵突然崩塌。

  余波之间横扫百里,睦洲城上空积聚的尸云刹那间便裂开了血口。

  江白站在断崖边,看见地平线涌来的“东西”。

  那不是流民。

  而是眼眶燃着绿色火焰的尸群——它们此刻正啃食着同类的残躯。

  它们的骨骼在奔跑中扭曲成了兽形。

  “比三日前多了七种异变。”

  阿月扯下了染血的袖口包扎伤口。

  “前排的脊骨外翻,是噬魂士喂了兽丹。”

  黄庭锤在江白的掌心嗡嗡作响,鼎纹爬上他的右边脸颊。

  器灵的声音混着尸潮低吼。

  “东南角的尸将,是赵无痕那半截身子。”

  话音未落,一只三丈高的腐尸蜈蚣破土而出,赵无痕的上半身死死地镶嵌在蜈蚣头甲之中,脊椎延伸成腥臭的一节节肢体。

  “还我……剑穗……”

  腐尸喷出粘稠的毒液,青石地面瞬间便被腐蚀成了蜂窝。

  阿月用枪刺穿了那蜈蚣的腹节,脓血中爆发出数十只尸鼠。

  那些尸鼠此刻正在啃向她的脚踝。

  “闭眼!”

  江白低吼。

  鼎纹自他的胸膛炸开了一束金光,尸群如见烈阳的雪人般消融。

  赵无痕残躯发出了尖啸的声音,蜈蚣尾鞭扫塌了半座角楼——楼中逃出的百姓尚未落地,便被尸潮撕成碎片。

  申时,血饲凶兵。

  器堂地火室已然成为了最后的防线。

  江白撞开铁门时,三名器堂弟子正在熔炉前剜心取血。

  为首的青年将血浇在断剑上,剑身瞬间便浮现了饕餮纹。

  “江师兄,陈长老说你的血能唤醒祖器!”

  “胡闹!”

  阿月挥枪扫飞了血碗。

  “这可是月族的禁术!”

  那些青年突然暴起,断剑直直地刺入了江白左肩。

  鼎纹竟贪婪地吸食了剑身的血气,青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成了一个尸骸。

  “他们在用自身精血喂养凶兵。”

  器灵从染血的剑身渗出。

  “宗主在护山大阵里掺了癫蛊,这些人必然活不过三日。”

  的火突然暴涨,熔炉中浮起了九颗血珠——那正是被囚禁起来的月族器灵。

  阿月割破了自己的掌心按向了炉壁,就在灵血渗入的一刹,血珠化作了九道流光没入她的眉心之中。

  器堂外传来了山崩般的脚步声。

  那是尸潮开始撞击铁门。

  酉时,人兵合一。

  江白撕开了上衣,鼎纹如活物般游向了他腰间的黄庭锤。

  “以身为冢不是这么用的!”

  器灵试图压制住纹路的蔓延。

  “江白!你会被万兵残魂撕碎!”

  “那我就撕碎它们。”

  江白将锤柄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就在剧痛涌来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三百年前的月族战场。

  陈天罡立于尸山之巅,手中的鼎纹吞噬了万千凶兵。

  最终化作流光没入了一个婴儿襁褓中——那婴儿腕间系着褪色藤环。

  正是幼年时的阿月。

  现实中的铁门轰然炸裂。江白睁开金色的双瞳,他挥出的不再是铁锤,而是由凶兵残魂凝成的百丈虚刃。

  尸潮如麦浪般一排排倒下,赵无痕的蜈蚣躯干也寸寸断裂,最终露出来了核心处跳动的黑丹。

  “那是旱魃心核!”

  器灵发出一声疾呼。

  “吞了它,你我再无回头路!”

  阿月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江白,青女枪贯穿了二人的身躯刺入黑丹中。

  “要疯一起疯。要死也得死一块!”

  戌时,旱魃泣血。

  黑丹入体的瞬间,天地失色。

  江白的七窍源源不断地涌出了黑血,鼎纹爬满了他的全身。

  阿月被震飞撞上了城墙,腕间的藤环寸寸断裂,露出底下暗红的“柒”字烙印。

  赵无痕的残躯在黑丹中重组,化作十丈高的旱魃真身。

  他的腐肉间伸出数百只人臂,每只掌心中都镶嵌了玉锁的残片。

  “圣女的血……”

  “我们要圣女的血……”

  旱魃的声音如同万魂般恸哭。

  “正好,呵”

  “正好让我补全这最后的一道尸纹!”

  阿月咳着血沫慢慢的爬了起来,青女枪吸尽了地脉的死气,绽放出了妖异的曼陀罗花。

  花蕊的中心浮现出了月族圣女的虚影,抬手便凝出了青铜巨弓。

  “月儿,借你心头血一用。”

  在箭矢离弦的一瞬间,江白体内的黑丹也同时瞬间暴走。

  旱魃的真身被贯穿了心口,万千人臂化作飞灰。

  睦洲城地动山摇,滔天的血浪从地脉里喷涌而出。

  亥时,兵冢葬魂。

  江白跪在血泊中,看着自己逐渐晶化的双手。

  阿月踉踉跄跄的着朝着他爬了过来,用最后一丝木灵催生着藤蔓缠住了他的脖颈。

  “醒过来!”

  就在藤蔓触及到鼎纹的刹那,晶化停止。

  器灵借机撕开了他神识。

  “看清楚了!这些不是你吞的凶兵,是月族英魂!”

  血浪中浮现出来无数的虚影。

  那是。

  那是月族工匠捶打兵器的身影。

  那是妇人将婴儿藏入地窖。

  那是少年持剑冲向青铜面具人……

  “原来我一直吃的是……”

  江白呕出了一大口黑血,血中裹着玉锁碎片。

  旱魃残躯突然暴起,用仅剩的头颅咬向了阿月的后颈。

  江白徒手便捏碎了那头颅,黑血溅上阿月眉心的红痣,一瞬间便凝聚成为了一道扭曲的尸纹。

  “哥……”

  她瞳孔泛起死灰。

  “我好像看不见颜色了。”

  子时,燎原星火。

  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器堂所幸存的十七名弟子点燃了烽火。

  江白背着昏迷的阿月登上残塔,看见了那一股子的尸潮正在啃食着旱魃的残骸。

  他们每吞噬一块血肉,尸群就异变一分,有些甚至长出了青铜鳞甲。

  “是宗主在养蛊。”

  器灵吸食着塔顶月光。

  “这家伙,他想炼出比旱魃更凶的玩意儿。”

  阿月忽然抽搐起来,腕间的“柒”字烙印亮如烙铁。

  她无意识地念出了那道古老的咒文,地脉中瞬间便钻出了万千条根须,将那尸群直接拖入了深渊。

  “古树灵体开始反噬了。”

  器灵叹息。

  “等到她全身爬满根须,就会……”

  江白扯下了藤环系住她手腕。

  “去剑域,现在就走。”

  残塔下传来了尸群嘶吼声,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候,江白挥锤狠狠地砸向了自己的天灵。

  鼎纹裹着神识刹那间便炸裂开来,为那些逃亡的弟子们辟出了最后的生路。

  卯时,陌路同途。

  阿月在马背上醒来时,此时已经离睦洲城有三百余里。

  江白半张脸覆满晶石,他握缰的手露出森森白骨。

  阿月摸向腰间,青女枪已断成两截,枪头刻着新生的饕餮纹。

  “器灵呢?”

  “吃了。”

  “疼吗?”

  “比饿肚子强。”

  途径枯树林时,他们发现了一块残碑。

  碑文已经被风沙所侵蚀,唯有“剑域”二字清晰如新。

  阿月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呕出了一朵带血的曼陀罗。

  花蕊中浮现幅残卷:剑域圣女画像,与她眉心血痣分毫不差。

  辰时,荒原剑痕。

  沙砾拍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疼痛,阿月蜷缩在江白后背,他们静静地听着风中有金铁摩擦声。

  “是剑气。”

  江白突然侧身,一道无形的气刃擦着耳际掠过,在黄沙的大地上劈出了十丈沟壑。

  远处地平线上,无数剑气凝成的龙卷风正在移动,所到之处连着沙丘都被削成齑粉。

  器灵残留的意识在江白识海中波动。

  “剑域边界到了,这是护域罡风。”

  阿月摸向了腰间的断枪,发现饕餮纹正在吞噬罡风余劲。

  “你的锤子……在吃剑气?”

  话音未落,第二道罡风劈面袭来。

  江白挥锤格挡的刹那,鼎纹突然暴走,将整道剑气通通吸入了体内。

  他踉跄地跪倒在地上,指缝间渗出了晶化的血珠,就在沙粒沾上的刹那间,就被碾成琉璃。

  “东南三十里有块残碑。”

  阿月突然指向风沙中的阴影。

  “碑文说'过剑坟者,需断一肢为祭'。”

  江白撕下衣摆裹住晶化的右手。

  “我断得够多了。”

  巳时,剑坟试炼。

  残碑下埋着半截青铜剑柄。

  阿月用断枪挑开浮沙时,剑柄突然暴起,刺入她的脚踝。

  鲜血渗入沙地的瞬间,方圆百里的剑气突然静止,凝聚成了个戴斗笠的虚影。

  “活祭品。”

  虚影拔出腰间木剑。

  “或者接我三招。”

  江白抡起锤头砸向虚影,却被木剑轻飘飘的就架住了。

  剑气顺锤身窜入经脉,鼎纹竟如遇天敌般蜷缩退避。

  “第一招,挑灯。”

  木剑点向眉心。

  阿月突然甩出藤蔓缠住了剑尖,叶片在触及木剑时瞬间枯黄粉碎。

  “他的剑在吸生机!”

  虚影手腕翻转起来,藤蔓寸寸断裂。

  “第二招,折柳。”

  剑气化作万千细丝缠住了江白的四肢,将他直接吊在了半空中。

  他晶化的右手开始龟裂,碎屑如雪般纷扬起来。

  “第三招……”

  虚影的剑势忽然顿住。

  阿月将断枪刺入自己心口,枪头饕餮纹吸饱心头血,竟凝成柄血色短剑。

  “用这个打才公平。”

  午时,血剑问心。

  血色的短剑与木剑相撞的刹那,剑坟震动起来。

  无数古剑破沙而出,剑柄皆系着一个褪色的布条——每道布条都写着名字与生辰,最早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八百年前。

  “这些都是祭剑者。”

  虚影的木剑出现裂痕。

  “你可知剑域为何需要活祭?”

  阿月一个旋身避开了剑芒,断枪在沙地里划出了一道血符。

  “因为你们的剑饿了。”

  江白挣断了剑气,晶化的右臂插入了剑阵的核心。

  鼎纹如蛛网蔓延,古剑们发出了一声声的悲鸣,剑身浮现出了月族的密文——正是阿月族徽的变体。

  虚影的斗笠被一阵劲风猛地掀开,露出与剑域圣女七分相似的面容。

  “月族罪血,也配执剑?”

  血色短剑突然脱手,贯穿了虚影的心口。

  阿月踉跄的跪在地上,瞳孔彻底化作死灰。

  “现在谁更脏?”

  未时,剑冢遗秘。

  在剑坟崩塌的地方升起了一座青铜剑台。

  江白抠出了镶嵌在台心的玉简,简上刻着《养剑诀》,末尾却被人用血划去数行。

  阿月抚过划痕,她指尖沾上的血渍突然沸腾。

  “是我娘的血。”

  “这是我阿娘的血。”

  器灵残存的波动在玉简中苏醒。

  “剑域以活人养剑灵,你娘当年带着族徽玉锁出逃,就是为毁掉……”

  波动戛然而止。

  阿月突然挥枪劈碎了玉简,碎片中迸出一幅星图——七颗凶星环绕剑域,每颗星旁标注着器灵名讳。

  “黄庭锤在吞星位。”

  江白按住了还在持续晶化的右臂。

  “接下来要去的,是标注‘无锋’的那颗。”

  远处传来马蹄声,沙尘中浮现巡道宗的黑旗。

  申时,追兵至。

  为首的铁骑摘下了他的面盔,露出那个已经烧焦了的半张脸。

  竟是本该死在睦洲城的赵无痕。

  居然又是赵无痕。

  “师尊赐的替身傀好用吗?”

  他甩出钩锁死死地缠住了江白的脖颈。

  “把星图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阿月掷出了断枪,枪身在半空解体成藤网。

  赵无痕挥刀斩断藤蔓,刀锋却沾上晶化的碎屑,右臂迅速石化。

  “你吃了旱魃心核?”

  他惊怒后撤。

  “疯子!”

  “你们都是疯子!”

  江白趁机扯断钩锁,晶化的右手插入了马腹中。

  战马嘶鸣着化作石雕,鼎纹顺着缰绳爬向赵无痕心口。

  “你们宗主还喂不饱你?”

  “该死。”

  沙地突然塌陷,剑坟残留的剑气形成了一个漩涡。

  阿月拽住江白跃向了剑台,她瞥见赵无痕被石化的右腿瞬间便崩裂了,露出了底下的青铜义肢。

  那纹路。

  那纹路与月族玉锁如出一辙。

  酉时,剑域门开。

  剑台升起光柱时,阿月手腕间的“柒”字烙印开始发烫。

  江白将星图按在光柱中央,七颗凶星依次亮起。

  当“无锋”星亮到极致时,光柱中浮现道青铜门,门环是交叉的双剑。

  “抓紧。”

  江白晶化的右臂开始崩解。

  “门后可能是……”

  阿月突然咬破了他手腕,吸了口晶化血液。

  “江白,要死一起死。”

  青铜门开启的刹那,赵无痕掷出的爆裂符在身后炸响。

  气浪直接将二人掀入了门内,江白最后看见的,是赵无痕已经被剑气削去了半张脸皮的狰狞笑容。

  戌时,剑域孤城。

  寒风卷着雪片拍在脸上,阿月发现这里没有天空。

  天空?

  无数巨剑倒悬天际,剑尖垂下的冰棱,仿佛形成了笼罩着这个城池的牢笼。

  街道上游荡着一个个持剑的傀儡,他们每具的心口都镶嵌着一块碎玉。

  江白靠在冰墙上,晶化已经蔓延至他的锁骨。

  “找把剑,刺我膻中穴。”

  “你会死。”

  “没事,最少现在死不了。”

  阿月扯开他衣襟,发现膻中穴处镶嵌着一块青冥甲碎片。

  断枪刺入的瞬间,碎片炸成了一片粉末,晶化停止,鼎纹褪成了暗红色。

  街角突然传来金铁交击的声音。

  一具傀儡突然暴起,锈剑直指阿月后心。

  “检测到月族血脉……清除!”

  江白徒手便捏碎了傀儡头颅,取出来心口的碎玉。

  玉上刻着“剑奴七号”,背面是行小字:

  “圣女历三百九十七年制。”

  亥时,圣女画像。

  闯过第七波傀儡袭击后,他们撞开了一间藏书阁。

  阿月点燃火折子的瞬间,火光映亮整面墙的画卷。

  三百幅圣女画像神态各异,最新那幅的落款是:

  “天启元年,摹自剑域禁地。

  画中圣女手持青藤长枪,手腕系着一个褪色的藤环,就连脚踝的旧疤都与阿月一模一样。

  江白抚过画卷,指尖沾上未干的墨渍。

  “有人比我们先到。”

  阁外忽然响起环佩叮咚,有个声音轻笑出声。

  “月妹妹,这替身游戏还要玩多久?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