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从不会阻人奔赴高枝-《公主当年欲占春》

  正是因为知道崔四娘厉害,所以魏娘子才迟疑。

  魏娘子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当初她一双手是被裴渡伤的。

  她不知是裴渡对崔四娘有意,还是裴渡背后的谢尚书对崔四娘也动了心。

  又或是,崔四娘与谢尚书有合作。

  也可能……因崔四娘是长公主心腹,所以谢尚书对崔四娘多加照拂,哪怕崔四娘与谢尚书为敌,谢尚书也能因崔四娘曾深得长公主信重,而宽容崔四娘。

  魏娘子跟元扶妤也不是一日两日,她知道崔四娘对谢淮州有意。

  她也曾给崔四娘出谋划策过。

  可魏娘子通过上一次教训,已然确定,崔四娘并非那种只沉溺于情爱的女子。

  她能在京都操纵风云,从容应对每一次危机。

  情感一事上,崔四娘也会遵从内心,坦然接受爱欲但不沉沦,仿若会永远清醒地,在每一个战场上厮杀。

  崔四娘的世界里,情爱是排在争权夺利之后的。

  魏娘子相信,若虔诚转投翟国舅,翟国舅命虔诚做出有损崔四娘利益之事,崔四娘绝对会利用她来对付虔诚,毋庸置疑。

  “别犹豫了!闲王殿下一死……崔四娘的靠山就倒了!”虔诚很是焦急,“我还会害你吗?你我是一体的……”

  “铛铛铛——”

  琼玉楼的小花娘敲门,吓了虔诚一跳。

  “魏娘子,崔姑娘到了后院,让您过去一趟……”

  闻言,虔诚猛然挺直脊背。

  “知道了,这就来。”魏娘子应声,面色却不怎么好看。

  虔诚沉默片刻,瞧向紧紧攥着团扇的魏娘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一会儿……找个借口离开琼玉楼吧!”

  魏娘子看着虔诚,那双桃花眼在烛光映衬下格外沉静。

  她未答应,但也未拒绝。

  “姝儿!”虔诚伸手握住魏娘子的手,“你若为崔四娘办事,她那样心机深沉之人,一定会利用你来掣肘我!你想清楚,现在闲王已经没了,她一个商户女再能耐还能在京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可翟国舅……那可是小皇帝的亲舅舅,自古以来都是亲舅手握大权替外甥守江山的!你可千万别在这关键时刻糊涂!”

  魏娘子从虔诚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离开时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平日里极长的廊道,今日魏娘子却觉得极短,短到她还没想清楚是走是留,便到了。

  跨入后方清幽的院子,朝主屋走去,她透过敞开的隔扇和窗棂瞧见元扶妤坐在常坐的那张矮桌之后,正与锦书交代些什么。

  魏娘子紧握手中的团扇跨入屋内,与锦书擦肩而过,看到灯下一夕之间憔悴万分的元扶妤时,魏娘子终是下定了决心。

  “姑娘。”魏娘子立在门口同元扶妤行礼。

  凉风从窗外灌进来,桌案上书页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元扶妤用镇纸拂过书册,将书页压住,头也未抬问:“王家十三郎可还好?”

  “姑娘放心,一切安好。”魏娘子应声后在元扶妤对面坐下。

  “你安置王十三郎的那个宅子,若是有心人去查,能查到和你的关系吗?”元扶妤问。

  魏娘子摇头:“查不到,对外人来说……那就是一个出过人命,且闹鬼的宅子,原本的主人也已经没了。”

  闻言,元扶妤将矮桌上的一个檀木雕花的匣子推到她面前。

  魏娘子抬眼望着正瞅着她的元扶妤:“姑娘,这是……”

  “你的宅子,我买下来了。”元扶妤说,“王家的事你应当也已听说,王十三郎现在是通缉犯,别牵连到你。”

  魏娘子视线再次落在那檀木雕花匣子上,半晌之后抬头看向元扶妤,将匣子推了回去。

  元扶妤抬眉。

  “这个宅子,送姑娘了。”魏娘子低声说,“当做,我有愧于姑娘的补偿。”

  元扶妤借着摇曳烛火,上下打量了魏娘子一番:“虔诚,又转投翟国舅了。”

  魏娘子知道崔四娘聪慧,却没想到她如此敏锐。

  “崔姑娘,当初你告诉我……我为你办事,就是为你背后的闲王办事,我便可以不只是仰赖虔诚脱籍,可如今闲王殿下没了。”魏娘子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崔姑娘,你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知道!我也知道崔姑娘是长公主心腹,谢尚书也一定会多加照拂,可……我与虔诚一体,他为求翟国舅去救闲王,与翟国舅虚以委蛇,没想闲王殿下殁了,金吾卫节制权又回到了翟国舅的手中。虔诚人在金吾卫,为了虔诚的前程,我只能避嫌,自然是不能再为崔姑娘效力了。”

  魏娘子这话说的坦诚,满目的歉意。

  “请姑娘相信我!我与虔诚也是迫于无奈。”

  尽管她要与虔诚共进退,也不想多崔四娘这么一个敌人。

  “人往高处走,这是自然的。”元扶妤点了点头,“我从不会阻人奔赴高枝。”

  反而,元扶妤很欣赏野心勃勃之人身上那蓬勃的生命力。

  魏娘子很是诧异崔四娘的大度,她以为来同崔四娘说这件事,崔四娘或许会恼火,或许会挽留,不成想她竟就这样轻飘飘点头放她走。

  皇帝震怒,下令御史台彻查。

  早朝刚下不久,奉命去探听消息的锦书便回到崔宅,对元扶妤禀报详情。

  “那姓林的贡生身上,携带着此次殿试中几位贡生,按照王十三郎给的十个题目所做文章,御史台已经请谢尚书调出此次殿试所有贡生的文章,要按照文章字迹比对挨个抓人了。”

  屋内供着元云岳和林常雪、李芸萍牌位的桌前,燃着半截蜡烛。

  元扶妤抽出香,点燃:“此案没说是谁亲审?”

  烛芯一跳,似是元云岳他们也知道此事的回应。

  “御史中丞陈钊年,陈大人。”锦书回道。

  谢淮州的人,那元扶妤便放心了。

  元扶妤三拜,将香插入三脚香炉之中。

  “只是陛下震怒,御史台查案还不够,得让天下寒窗苦读的学子都知道此事,鼓动国子监的学子宫门前跪请皇帝给他们一个重考的机会。”

  元扶妤望着元云岳的牌位缓声道。

  只有让学子们觉得,去宫门前闹大此事,皇帝或许会为了平息天下学子愤怒,在明年给他们一个重考的机会,不必再等三年。

  对这些寒窗苦读十余年,只等一朝金榜题名的学子来说,尤其是这一次没有考中的学子来说,是天大好处。

  他们必定是乐见其成的。

  也只有这样,谢淮州科举改革之事才能顺利推行。

  “人呢?难道不在?”

  外间传来余云燕的声音。

  余云燕来崔宅从来不走寻常路,正常登门拜访。

  “是余姑娘。”锦书望向元扶妤。

  元扶妤从内室出来,就见余云燕和杜宝荣立在檐下,四下寻人。

  见元扶妤出来,余云燕跨入屋内:“崔四娘,我有话问……”

  瞧见元扶妤鬓边混在乌发之中的银丝,余云燕略显错愕,话音顿住。

  杜宝荣也跟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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