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雨杀机-《病骨逢春》

  “女侠,姑奶奶……”

  陈三毛哭丧着脸,“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就是路过那破庙看见那人瘫在地上,觉得这玩意儿值钱就扒拉来了,就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碰上你们了。”

  谢晚宁眉头紧蹙,“所以照你这么说,你第二次回来想再找点值钱的东西,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是的。”陈三毛答得毫不犹豫,“当时那人还没死,突然呻吟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就跑了,再返回来的时候,地上只有滩血迹,那人已经不见了。”

  闻言,谢晚宁陷入沉思。

  今天这些事情实在有些蹊跷。

  那人是谁,又为何出现在破庙?

  思索片刻,谢晚宁突然想起来,转头问身侧的许淮沅,“对了,今日那死士头领说他们要杀的是许夫人,可又不知道我是乌鹊,可见只是为了这个身份而来……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若是说得罪人,‘许夫人’唯一也不过是得罪了三房,”许淮沅淡淡开口,“可是他们现下被族老们围攻,肯定是顾不上这边。”

  “那……”谢晚宁眉间跳了跳,“会不会是叶景珩?”

  “叶景珩……若真是他,他肯定嫌这些人麻烦,还不如他亲自动手,”许淮沅沉思片刻,“而且,最近他不知怎么,从那日从许府回去便闭门不出,听说是身体有恙,正在静养。”

  身体有恙……

  谢晚宁突然想起自己那日让小薇给他上的茶,猥琐的笑了笑。

  莫不是拉肚子拉虚脱了吧?

  “姑奶奶,女侠……”眼见着谢晚宁没有再盘问他,陈三毛立刻凑过来,脸上堆着笑开口,“您要问的问完了,小的可以走了吗?”

  谢晚宁看他一眼,突然笑了笑,“自然是……”

  陈三毛眼底亮出希望的光芒。

  “不可以。”

  看着陈三毛哀怨的抱头哀嚎,谢晚宁笑了笑,转过脸。

  她还得让陈三毛帮她找到那个破庙里的人。

  “前面就是客栈了,”冬生伸着脖子瞧了瞧,又望了望天空,“这天气闷的慌,怕是马上要下雨了。”

  谢晚宁也抬头看了看那远处的天色。

  层云堆叠,星月不见,空气中潮湿湿的,一丝风也没有。

  是快下雨了。

  到了客栈,许淮沅还是那副拒谢晚宁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虽然谢晚宁问什么,他还是照答,可不知怎得,他好像总是和有意无意的拉开了些距离。

  谢晚宁有些郁闷,但是又实在想不通是为什么,纠结了一会儿后,向来豁达的她便只当许淮沅在犯病。

  男人嘛,总有那么几天。

  今日客栈没什么人,几人一商量,都决意索性住的舒服些,要了三间,一间给谢晚宁,一间给许淮沅,还有一间给怕鬼的冬生和陈三毛同住。

  一进门谢晚宁便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刚换上里衣便听得窗外雷声隐隐,似有什么从遥远的天边飞驰而来,撞破那凌厉的风幕。桌案上的油灯火苗经不住吹,不由得上下剧烈摆动,最终还是“噗”一声,灭了。

  一片黑暗中,似突有狂风涌进,吹得窗户“砰”一声打开,接着小几上放的碟子接连滚落。

  “哪里来的妖风!”

  她嘀咕一句,拢了拢衣服,上前准备关窗。

  夜里这雨似乎下得很急,窗台前已然结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此刻天际黑沉似铁,狂风呼啸,一道紫色的闪电轰隆隆的划过天际,带着浓厚的水汽撞进屋里。

  不远处,似有雷声贴地而来,轰隆隆的震颤不休,连带着豆大的雨滴滑落天际,有细小的灰尘被风扬起,漂浮在空中,沾染了沉重的水汽,被屋顶上细微的呼吸吹起,又瞬间被打入泥土……

  谢晚宁脚下一顿。

  呼吸……

  谁的呼吸?

  她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却锁定那铜镜。

  她身后,走廊里那幽幽的光芒从门缝中洒进来,铺开一条浅浅的温暖黄线,那黄线远远延伸出去,在某一处斑驳的地砖尽头乍然收束。

  斑驳……

  谢晚宁垂下眼。

  作为杀手,谢晚宁进来时已经习惯性的将屋子上下看了一遍,她清楚的记得,没有哪块砖有破损。

  她嗅了嗅鼻子,眸光一闪。

  那斑驳的影子是血!

  谢晚宁手指悄悄摸向腰间。

  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眼睛一斜,便看见了床上的软剑。

  她衣服还没穿好,自然也没来得及拿起飞星。

  她这边没有动,头顶上那人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

  轻,柔,淡如烟雾,又无声无息,转眼便从屋梁之上翻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抬手便直抓向谢晚宁后心。

  “噗。”

  吹灭了手里的迷香,冬生看了一眼榻上已经彻底昏过去的陈三毛,便来到了许淮沅的屋子。

  许淮沅脸色苍白,盖着厚厚的被子,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脆弱。

  他带进来的夜风很凉,许淮沅突然咳嗽起来,冬生颇有些担心的上前几步。

  “主子……”

  看着许淮沅那苍白的脸色,冬生颇为不忿。

  “您今日为护那乌鹊,竟然强行运功出手,现下……”

  话说一半,许淮沅突然侧目而视。

  冬生立马闭了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犹豫片刻还是递了上来,“信司收到一封信……”

  那信封淡雅,依稀好像带有淡淡香气,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几个字:

  “大楚翰林院修撰许淮沅,许大人亲启。”

  许淮沅却没有接,只是嘲讽的笑了笑,“你说她安排今天这暗杀又是想表达什么?”

  他倦容深深,冬生看得出许淮沅身上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冬生苦笑一声,“公主……许是无聊……”

  说着说着,冬生也没了底气。

  “她无聊?笑话。”许淮沅又咳嗽起来,摇了摇头,转开话题。

  “北山如何了?”

  “如您所料,信司发现陛下亲批的赈灾粮果然运往了北山私仓……咱们要出手吗?”

  “二叔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赈灾粮都要挪,”许淮沅又是几声重重的咳嗽,“不必提醒他,小心打草惊蛇。”

  “是!”

  冬生应下,正要再说什么时,突然听见隔壁谢晚宁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